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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一家人到达河源镇时,天已经黑透了。镇上家家户户都吃过了饭,街上行人渐渐稀少,从黑暗中,透出一股冷森森的意味。
谭氏吩咐着几人将板车停在路边,拽过简如意就问道:“这镇上最好的大夫在啥地方?”
简如意左右四顾了一番,似是有些难堪,憋了半晌才道:“娘……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谭氏登时眉毛倒竖,“你是干什么吃的?咋说也在镇上住了那么久,连这个都不清楚?那老包家难道这两三年都没人生病?”
简如意有点不乐意,扭了扭身子道:“娘你骂我干啥,我弟病成这样,都是荷丫头没照顾好,你咋拿我撒气?再说了,你是不知道这河源镇上医馆的价钱,那些个稍微好点的大夫,瞧个病可贵了!老包家你还不知道?全靠着一间破铁匠铺支撑,能有几个钱?平日里有点小病,就在桃花巷一个老头那开两剂药也就完了,要不,带我弟上他那儿瞧瞧?”
“你滚吧你!”谭氏照她脸上啐了一口,“那桃花巷净住着些穷鬼,可想而知,在那儿开医馆的大夫,决计也不会是有本事的。老娘问你一句话,你不知道也就罢了,还拉拉杂杂说上这一通,你当咱现在是出来逛大街,时间宽裕得很?”
简如意一向甚少挨骂,这时候纵有不忿,也只得吞进肚里,撇了撇嘴,躲到一边不再言语了。一家人一时没了法子,在原地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最后还是林初荷找了一家客栈,向掌柜的打听到,绿云巷有个姓朱的大夫颇有些名气,忙推着简吉祥赶了过去。
天色已晚,绿云巷里的商铺大多关了门,几人边走边问,来到那间“广德”医馆门口时,就见门板已经上了一半,一个十五六岁,学徒模样的半大小子正在里面扫地。
简阿贵急忙三两步跑上去,一脚跨进门里,赔着笑对那学徒道:“小哥,借问一声,朱大夫在不?”
那学徒抬起眼皮来瞅他一眼,立时从他的样貌和身上的穿着分辨出,这不是个有钱的主儿,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耐,冷声冷气道:“我师父不在。”
“那他今儿还回来不?”
“嗤,你说呢?”学徒翻着白眼道,“我师父下午便出诊去了,若忙活得太晚,自然会直接回家去歇息。大夫也得过日子,难不成你以为,他就该成天在这儿等着你?”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简阿贵缩手缩脚地讪笑了一下,“小哥,我们是从小叶村来的,我儿子病得很严重,那是耽误不得的。听说朱大夫是镇上最有名的大夫,这才巴巴儿地找了来,你看你能不能帮忙跑一趟,请那朱大夫过来?”
那学徒睇他一眼,嘴里啧了一声:“耽误不得?那你还在这儿跟我唧唧歪歪个半天做什么?你也瞧见了,我正打算关门,既然你儿子病得重,我劝你还是趁早另请高明,我可没那闲工夫帮你跑腿儿!”
“你咋……”简阿贵被他几句冷言冷语说得一愣,嘴又笨,情急之间,根本找不到话来应对。林初荷站在医馆外面,见此情景,便管谭氏要了十几个铜钱,走进来往那学徒手里一塞,冲他甜甜笑道:“小哥哥,我哥病得真的很厉害,你就受累帮帮忙吧,行不?这几个钱,我知道拿不出手,你将就着买点心吃吧。”
人都是爱钱的,自古如此,绝没有例外。更何况,她很清楚自己重生之后所拥有的这副皮囊模样着实不错,再加上之前哭过,泪眼蒙蒙便更添了两份楚楚可怜。虽是不愿,但这个时候,怎么也得稍微牺牲一下子了。
“真是麻烦!”那学徒朝她脸上看了一眼,又掂了掂手里那十几文钱,琢磨了好半天方道,“行吧行吧,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请我师父。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他来不来,我可不敢保证。”
“是是是,只要你肯帮着跑一趟,我们就千恩万谢的了!”简阿贵连连点头,“那我这就去把我儿子背进来,麻烦你……”
“谁答应让他进来了?”学徒闻言立即紧皱起眉头,“我这一走,店里可就再没有其他伙计了,万一你们偷东西咋办?再说,谁知道你儿子那病会不会过给别人?医馆里是最讲究干净的,我可不能做主放你们进来,就跟门外那儿等着吧!”
说罢,竟立即上了门板,转身离开了。
简阿贵又羞又恨,见他去得远了,便跺脚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过是个学徒罢了,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
他走到板车前,瞅了瞅裹得严严实实的简吉祥,发着狠道:“……小脸儿都泛青了,天这么冷,咋能让病人在外头呆着?”说着又瞪了简如意一眼,“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你若是肯应了季先生那头亲,咱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他是里正家的教书先生,还是个秀才,谁都得给他两分面儿……”
谭氏被他唠叨得心里发烦,扭头骂道:“姜婆子今儿下午才上的门,就算咱如意答应了,那也来不及啊!你给我少说两句,絮絮叨叨像个娘们儿,烂泥扶不上墙!”
简阿贵被她骂了两句,也没胆子顶嘴,抄着手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又等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那学徒才领着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慢悠悠走了过来。
“您就是朱大夫?”简阿贵立即站起身,打躬作揖地谦卑笑道,“真是……真是麻烦您了,这大晚上的,还把您给折腾过来,您见谅,您见谅。请您赶紧瞧瞧我儿子吧,我们没见识,在家瞅着可不大好哇!”
朱大夫横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扶进来吧。”便背着手率先进了门。
谭氏和林初荷连忙替简吉祥理了理衣裳,扶着他歪歪倒倒地也跟了进去,让他在一张竹榻上躺下,那朱大夫便取了脉枕来替他问脉。
“怎么不早来?”半晌之后,朱大夫收回手,用一张湿帕子擦了擦,声色俱厉地问道。
“这……”简阿贵讪讪地道,“我们住小叶村,离得挺远的,平日里来一趟镇上不容易。因此,一直就在村儿里一个大夫那诊治,两三年了也不见好。今儿忽就发起烧来……”
“胡闹!”朱大夫有款有型地喝道,“我瞧你的样子,对儿子也该是心疼的,怎地一点都不知道轻重?你儿子身体极虚,纵是没病的时候,也得常用滋补的药汤调养着。若我诊断无错,他这病,原是由一场风寒所致。因这病根去得不干净,那病气便逐渐往五脏六腑里奔窜。如今是体寒而肺火重,心口有如火灼,四肢却透骨寒凉,可对?”
林初荷见这大夫不过问了个脉,便已诊断对症,更将症状说得一丝不差,知道他恐怕是有点本事的,连忙点点头抢着道:“正是这样的。”
“唔,那便不会错。”朱大夫很有些得意地摇头晃脑,“如今我冷眼瞧着,病势猛如虎,可见那病气已经逐渐冲着骨头去了,你们再迟几日来,待得那肺被虚火烧得千疮百孔,便坐实个‘痨’字,到那时,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
“朱大夫,我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谭氏听得心惊胆寒,忙扑上来泪眼婆娑地道,“您医术高超,不管要花多少钱,我绝不会言语一声的!”
“医者父母心,你不说这话,我照样会尽力。”朱大夫淡淡一笑道,“这病需用猛药,但你儿子身体实在太虚,是禁受不住的。为今之计,只能用上好的人参给体内添些元气,那样,我方能无所顾忌地替他医治。”
他说着便走进内堂,片刻之后,拿出来一个包装十分精美的盒子:“这是上好的野山参,不说千年,至少百年是有的。按规矩,一年便是一两银子,这一枝,怎么说也得值个一百两,你们若没意见,我现在就让人去拿下去煎好,立即喂你儿子服下。”
一百两?这是明抢吧?不少字!林初荷眯着眼睛,又看了那朱大夫一眼。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觉得这朱大夫颇有些道行,说不定真能令得简吉祥药到病除。然而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有些想当然。能培养出那种学徒的大夫,又能是什么好货色?这家伙压根儿就是眼见着他们着急,想趁乱讹钱哪!
可气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对医术一窍不通,除了任由这朱大夫张罗,竟再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谭氏听到这个数目,也是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翻开随身的包袱看了看。
她今天出门前,将家里所有的现钱都带上了,拢共不过六七十两,心道怎么都该是足够了。谁成想,这朱大夫一开口就是一百两,这还只是人参的钱!这病,他们治不起啊!
她想了一想,便满面愁容地道:“朱大夫,你看这……我们今儿出来的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