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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雅嗔了妹妹一眼,扶着主子上床,“主子,您早些睡,奴婢们就在这里守着。”凤雅体贴的帮她掖了下被角,和凤钰一左一右的守在她旁边。
“你们两个也回房休息吧,我有事在叫你们。”李明琪眨巴眼,睡意上涌,眼睛有些睁不开。
凤雅和凤钰知道她的脾气,所以没有提出反驳,帮她熄了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间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李明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心事,也许是真的困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满地的血,梦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唤她娘亲,她知道那是他们的孩子,她想看看他的样子,可是还不待她看清,画面一转,又梦见沈彦卿满脸的绝望癫狂,手持屠刀,站在血海中,要让整个天下给她陪葬。
她死了吗?为什么碰触不到他们?
她双手无力的挥舞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窒息般的疼。
不…她不要…
李明琪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打湿了锦被,一缕鬓发粘在脸上,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急。
彦卿,你在哪里?她的不安你可感受到了?
李明琪圆睁着双眼,在黑暗中望着床顶,胸脯上下起伏着。
又是这样的梦,预示着什么?
夜深如墨,北风呼啸,和着雨,不停的拍打着门窗,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
李明琪再没了睡意,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某一时刻,突闻刀剑相击之声,心神一阵紧绷,腹中的孩子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开始活跃起来。
雷声轰鸣,这个雨夜注定不会安生,凤雅在雷雨交加中惊醒,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对危机的意识格外的强烈。
“钰儿,醒醒,别睡了。”伸手捅了捅还在酣睡的妹妹,她则起身去了门前。
风卷着雨,肆虐着…
“姐姐,怎么了?宫内进贼了吗?”凤钰揉了揉脸,警觉的坐起,在第一时间回神,全身戒备了起来,一听见外面的动静就猜到了。
“嗯,听声音是藏宝阁?”凤雅也不是很肯定,不管宫内其他地方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波及到梧桐轩就好。
凤钰接着闪电的光,来到姐姐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边火光冲天,白亮一片,“姐姐,那是剑气?”
长剑银亮,纵横翻转间,隔断了厚实的雨帘,“今夜来犯之人是个高手。”
“哼,管他是什么高手呢,大爷已经设好陷阱,只要他们敢来,定让他们有去无回。”凤钰握了握拳头,语气冷然,接着有些担心,“姐姐,会不会惊扰主子休息?”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凤雅叮嘱了一句,起身进了室内,听见主子呼吸绵长,以为还在睡,看见被子有些散乱,就想着帮主子盖盖被子,没想到伸出去的手被人一把拉住了,她试探性的问道:“主子,您醒了?”
“嗯,扶我起来坐会儿。”李明琪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鼻音。
凤雅一听声音就知道不对劲,双手碰到她的身子,更是一手的潮湿,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凤雅有些慌,扶着她坐了起来,后边放了个软靠,转身赶忙又点了灯,这才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担忧道:“主子,您哪里不舒服?可别吓奴婢啊。”
李明琪眯了眯眼,轻声问道:“外面是不是打起来了?”
凤雅取过一旁的手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液,“主子,您别担心,大爷能应付的来。倒是您,这是做噩梦了吗?出了一身的汗,怎么都不叫奴婢?”
李明琪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也是刚醒,快别担心了,去帮我找件干净衣服来,出了一身的汗,难受。”
凤雅应了一声,起身去找换洗的衣物。
雷声阵阵,雨还在下,无尘宫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笛音。
笛音声声,淹没了风雨,空灵而悠扬,在这方天地缓缓飘荡。
李明琪耳闻笛音,猛然抬头,面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青衣人
夜已深浓,檐下的八角宫灯在风雨中来回摇曳,沾风淋雨始终未熄,将几处残影映照在轩窗上。
李明琪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静默的坐在床沿上,双手抓紧锦绣的被褥,内心的活动强烈、挣扎而纠结,那张温柔妍丽的容颜也隐约透出外面北风的凛冽,她在下决定。
笛声压过了风雨声,不在悦耳,仿若鬼泣哀吟。
凤雅和凤钰表情越发凝重,这笛声穿耳,能使人气血倒流,容不得丝毫大意,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们无法预料,只能寸步不离的守在主子身边。
凤雅见她神色不对,焦急道:“主子,您怎么样?难受吗?”
李明琪回魂,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把五感封闭能好受些。”
“主子,您怎么了?”凤钰也敏感的察觉到主子不同往日之处。
怎么了?她只是有些坐不住了,从床上起身,一字不说,在凤雅和凤钰担忧的目光中奔向门口。
笛声是熟悉的,那根笛子也是熟悉的。
她记得,那根笛子是由金刚之石打磨而成,笛身斑驳遒劲,触手冰寒,上面更是刻满了鬼画符般的纹路,她给起名为鬼柳。
哥,你怎会来?所谓何来?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主子,您要去哪里?您不能出去啊。”
凤雅和凤钰哪里还能稳得住,扑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她,恳求道:“主子,您不能出去。”
李明琪知道无尘宫的处事之法,对待敌人杀无赦。而君儒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如今设下天罗地网就绝对不会放过一条漏网之鱼。她不知道兄长为什么要入无尘宫,她只知道哥哥有难,她若不去,等待哥哥的只有死路一条。
长兄如父,怎能不去?
“你们不要拦我,我非去不可。”李明琪眼神坚定,内含隐痛,全身的功力都运转了起来。
凤雅和凤钰打不过她,也不敢和她动手,拉着她的衣襟跪了下去,“主子,您是有身子的人,外面又下着雨,地面湿滑不说,又有贼人横行,您要是有个万一,让奴婢们怎么活?主子,您不为自己着想,您也要想想腹中的胎儿,想想在外未归的宫主啊,主子,奴婢们求您三思啊。”
李明琪在两个丫头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就定住了她们的身形,“你们放心,我心中有数。”
什么是三思?她想的再清楚不过了,为了不留下遗憾她只能亏待自己。
李明琪随手取了件防雨的斗篷披到肩上,在两个丫头哀求的目光下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去。
外面的风很大,吹开厚实的衣物打在身上,有些疼。
她顿足,看着满院的暗龙卫,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你们也想拦我吗?”
一道人墙拦住了她的去路,暗龙卫统领在她身前弯腰为礼,做了一个请回的手势,“主母,属下万死。”
李明琪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惜她今夜势在必行,冷喝道:“让开。”食指沾水凌空写下一个字,字迹凌厉带煞。
暗龙卫面色一变,被逼退了几步,再不敢心存小觑,“主母,您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吩咐属下去办,您何苦要出来遭这风寒之罪?”
梧桐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她脚下的积水湿了鞋尖,目光担忧的望向火光冲天之处,“你们不要拦我。”
李明琪的脸藏在宽大的帽檐下,暗龙卫们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感受到她身上隐隐外泄的迫人气势。
暗龙卫统领硬着头皮拦路,“主母,属下恕难从命,请主母回屋。”暗龙卫们成扇形散开,把她围在了中间。
李明琪垂首,黑色斗篷暗沉如墨,她整个人完全融化到了黑夜中。那头的笛声越发的凄厉,她知道哥哥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你们不要拿死威胁我,你们若万死,我便以一死相还。”话落,整个人就沉默的向前。
暗龙卫们面面相觑,想要武力镇压,谁敢?
“老大,怎么办?”副统领着实头疼,不能硬拦,谁也不能保证一招就制服她,万一闪了腰,动了胎气,他们如何交差?
“跟着,看看情况再说。”统领大人黑着一张脸,抖落一身的雨水,第一个跟了过去。
李明琪的轻功早已入化境,双手护着肚子,脚踏枝丛,轻轻一跃,直接驭风而去,把一群暗龙卫远远的甩在后面。
藏宝阁外剑啸如吟,飞沙走石,迷乱踪影,地上横着几具死尸,红色的血流了满地,染红了路面。
君儒双手背后,站在高阶之上,看着剑阵越缩越紧,看着闯进来的敌人接二连三的倒下,他并没有为此松气,沉着脸,目光一直追着那个持笛而立的青衣人转。
青衣人的面貌极其普通,面貌可以骗人,气势是骗不了人的。
君儒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