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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袂自妆匣里拿出一只碧绿的翡翠玉簪在头上比了比,然后递给红妆:“你一会出府抓些药回来,煎好了给许姨娘送去。”
红妆将宁子衿挑的玉簪插在梳好的乌发之间,应道:“是,小姐。”
临近过年,云城的街上变得越加的繁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间药铺里,一名少女跪在地上对着掌柜不断的磕头,就连额头磕破了血也浑然不觉:“大夫,求求你了,你发发善心,就换副药给我吧。”
少女的身旁,放着一件绣工精细的棉袄,一看便是上好的料子,普通百姓可穿不起这样好的衣服,只是叫掌柜纳闷的是,这丫环怎么非要拿这件棉袄来跟他换药,他要了这小姑娘穿的棉袄做何用,何况这丫环要的药材里可是有人参在,一件棉袄哪能抵一支人参呢,这买卖怎么算怎么亏。
不说这药铺不是自己开的,就算是他自己的,也不愿意做这亏本的买卖,如果叫东家知道了,他还不得回家喝西北风去。
医者仁心是不错,可前提是不能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这丫环不是别人,正是忠心随主的清浅。
“姑娘,我也是替人打工,你也别为难我,我实在是做不了主,你还是去别家药铺问问看吧。”
掌柜愁容满面的看着清浅,说道。
清浅拼命的摇头,又对着掌柜呯呯呯嗑了几个响头,一脸霍出去的模样道:“我不走,若掌柜不将药材换给我,我死也不走。”
“你……”掌柜顿时瞪大了眼睛,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死皮赖脸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清浅无视掌柜那快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的咬牙,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死赖在药铺不走,实在是为了替大小姐治病,将府里带出来的贵重东西都当了,大小姐的手指伤的严重,每天都要换药,而且大夫配的药方又极其昂贵,这没几天就将银子都给花光了,大小姐的手不能停止治疗,否则就真的废了,不指望它能恢复如初,但起码不能影响一般的自理,如果连筷子都不能拿,那叫大小姐如何生存。
她几乎将云城的药铺都走遍了,没有一家肯跟她换药,这件棉袄是小姐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将小姐最后保暖的棉袄拿来换药,这几日她们一时呆在破庙里,为了省点银子,就连客栈都不舍得住。
若是掌柜不肯换给她,她死也不愿意离开。
掌柜被清浅气得不行,最后一招手,将一旁的小二招来,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就见小二转身掀起帘子往内堂走去。
清浅睁着眼,期盼的望着掌柜!
掌柜不耐烦的瞪着清浅,脸上闪过厌烦。
这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如果就这么将人轰出去,指不定这丫环会不会在大门口嚷嚷,若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无疑是砸了他们的招牌。
眼下只有去请示少爷,让他出面处理了。
没多久,帘子再次被人掀开,一名锦衣公子走了出来。
掌柜听到声音,忙回头,恭敬的喊道:“少爷!”
清浅听到声音,猛的抬头看向来人,当见到是孟如风时,黑眸之中立即迸射出惊喜而又不安的神情。
“孟公子,大小姐病危,求你大发慈悲,救救大小姐。”清浅惊喜,是因为这家药铺的主子是熟人,而不安的又是孟如风跟许姨娘之间的不和,他会出手相助吗?
依旧儒雅俊朗的面容,白玉冠束发,身着黑色织金锦袍,领沿腰间绣着繁复白藻纹,均是手绣,巧夺天工,在看到小二嘴里闹事的人是清浅时神色微微一怔,而后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厌恶。
看到清浅,便想到宁玉纤,这个叫他深恶痛绝的女人。
正要拒绝时,就听到清浅苦苦哀求的声音,霎那间思绪千回百转,狭长的凤眸之中闪烁着浓浓的精光,满是算计,只是掩饰掉了,叫人查觉不出。
如今他已跟凌府站在同一线上,凌子然让他假意靠近宁玉纤,试图找到宁玉纤杀死宁子姗的罪证,只是他虽然有心,却很难跟宁玉纤取得联系,实在是许氏看得太紧了,叫他难以有机会。
092 掉进狼窝
如今凌楚瑶在凌都督打通关系后出了大牢,却只能被送往别院不得随意出门,这样的日子其实不比大牢里好多少,只不过变得舒适安逸,有人伺候,却同样的没有自由。
在此情况下,凌楚瑶越加的憎恨宁玉纤,可是宁玉纤若死,凌楚瑶一样不得昭雪,何况先前宁玉纤有芸妃撑腰,之后又得太后青睐,叫人就是想要动她一根寒毛也不敢随意下手。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太后震怒的事情早已像一阵风似的在云城传了遍,谁都知道宁玉纤献上去的寿礼出现了问题,惹得太后大发雷霆,下了懿旨对宁玉纤用拶刑,而宁玉纤更被宁瑞远毫不留情的赶出宁府,不知去向。
如果他将宁玉纤的藏身之处告诉凌家,想必他们会感激他的。
思及此,孟如风到嘴边的话忽地给咽了回去,转头对着掌柜吩咐道:“去将这位姑娘需要的药材取来。”
“是,少爷。”
既然主子发话了,掌柜自然不能再反对,忙将清浅需要的药材一一准备好。
清浅闻言,犹如听到了天赖之音,脸上漫过欣喜的笑容,对着孟如风连连磕头:“谢谢孟公子,谢谢孟公子——”
孟如风狭长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不屑,脸上却散发着温和的笑意,亲自扶清浅起来:“怎么说我与你家大小姐也是旧识,能伸手相助一把当然要助,如果日后有需要的药材,尽管上药铺来取就是,我会跟底下的人嘱咐一声。”
一番话说下来,又叫清浅感动不已,对孟如风更是感恩戴德。
很快,掌柜将药材包好,清浅取了药材,对着孟如风行了礼便离开了药铺。
既然是做善事,孟如风自然不是会将清浅想要换药的棉袄留下,一并让她带了回去。
当清浅出了药铺门口,孟如风漆黑的眼底闪过晦暗的神色,他一抬手,对着下人吩咐道:“去悄悄跟着她,看看她去了什么地方,回来向我禀报。”
“是,少爷。”
云城外的一间破庙,残旧的门窗怎么也挡不住屋外的凛冽寒风,就算关上门,依旧有刺骨的北风从破了洞的窗户里钻进来,干草堆上,宁玉纤满身脏污的躺在上面,受过拶刑的双手一片血肉模糊,哪里还见曾经那双如羊脂玉般纤细的手指。
手上的血也将身下的干草染红了,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清浅一拿到药便飞奔似的往城外奔去,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偷偷的跟踪她,
推门声响起,本紧闭双眼的宁玉纤忽地睁开了眼,当看到门外的清浅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清浅,你回来了。”宁玉纤虚弱着嗓音,问道。
因为得到了孟如风的相助,而且以后还不用再为药材发愁,清浅的脸上就不由自主的扬起笑容。
“什么事这么开心?”
“大小姐,奴婢今天差一点换不回药,不过后来碰到了孟公子,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让掌柜将药材给了奴婢,还让奴婢以后有需要的药尽管去药铺拿便是,没想到孟公子心肠这么好。”
听到孟如风三个字,宁玉纤本暗淡无神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她费力的撑起身子,激动的看着清浅:“你见到孟公子了,他有没有提到我。”
清浅替宁玉纤将鬓间散落的墨发拔到耳后,笑道:“孟公子说与大小姐好歹是旧相识了,如今大小姐有难,他能帮忙就一定会帮的。”
“真的?”
定玉纤激动的不知所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如今她落难,连父亲都不顾她的死活,孟如风却仗义相助。
宁玉纤本就心仪孟如风,如今在落难之时又受到孟如风的恩惠,越加的对他倾心不已,孟如风的形象也瞬间在她的心里高大了起来。
而孟如风此举,也叫宁玉纤的心里升起一抹希望——孟如风应该是对她有些好感的吧,否则怎会这么帮她呢。
换作旁人,落井下石还来不急,而且此时的她,失去了宁家的庇护,对孟如风实在没有太大的助力,如果不是心里有她,何必做这没有好处的事情呢。
越想,宁玉纤越觉得有可能,苍白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两抹淡淡的红霞。
“大小姐,奴婢这就去熬药,待你身子好了以后,可以亲自上门跟孟公子道谢。”
清浅深知宁玉纤的心思,于是说道。
而她的话正说到宁玉纤的心坎里,她渴望见到孟如风,非常渴望。
“你说的对,我要当面谢谢孟公子。”
夜深人静,北风呼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