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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绣“嗯”了一声,轻轻转身,捂着发疼的胸口,一边吩咐韦管家洗墨收拾,一边往卧房里去。
刚走到门口,韦管家却是低喊:“赵姑娘且慢。”
赵锦绣扶着门闩停住,只听得韦管家走过来,低声说:“九少前几日回了一趟桂城,昨晚下半夜回来宁园,今天一大早就启程去了南郡。不日就会回来,卫戍皆为好手,赵姑娘不必担心。”
赵锦绣一怔,这韦管家向来不多一句言语,如今说这话,算是当她是自己人了?
她也不敢去做白日大梦,于是只是淡淡地说:“多谢韦管家。”尔后,拉开门往卧房走。
凉薄的空气咝咝往身上钻,赵锦绣的心里微微心疼,原来他一直风尘仆仆在路上!想必最近一定是日夜兼程很辛苦,还要应对周遭的危机四伙。
她越想越惧不得江慕白此刻就在眼前,那么,自己一定不管不顾,扑过去好好地抱着他。
第三卷人生若只是初见第三十章眼神
第二日,紫兰照例带着七个丫鬟来伺候梳洗。八人立在廊檐下良久,直到日上三竿,依旧不见赵锦绣起身。紫兰有些慌了,犹豫再三,匆匆跑去请示韦管家。
韦管家当时正集合了宁园所古的丫鬟婆子、小厮,在训话。紫兰心急如焚地在人群之后跨步。
韦管家眼尖,三两句话丢出去,轻飘飘的话语,却是重重的威胁:“我跟着九少多年,这府邸里的人,你们的底细,我自然清楚。只是九少向来不喜造杀孽,对有些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料,有人可真要翻天了,从即日起,我会考察你们,若有违法乱纪,存异心欲对宁园不利者,皆诛杀。”
众人皆垂首在原地,大气不敢出。韦管家将接下来的事特交给九少倚重的大丫鬟,便走过去,低声询问:“可是兰苑出事了?”
紫兰也是压低声音如实禀告:“通常,赵姑娘辰时一刻就会起床,最多不超过二刻,可如今都巳时三刻了,却还不见动静,所以,紫兰特来禀告。”
韦管家也颇为担心,两人匆匆往兰苑赶,也顾不得许多,韦管家命紫兰去开了门。屋内静悄悄的,帷幕低垂着,熏香炉里的熏香已经燃尽,赵锦绣木屐在雕花木床的脚踏上放得整齐。紫兰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其实赵锦绣昨晚一直睡得不好,胸口疼痛,浑身发冷,夜里自己摸索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床棉被,却还是觉得浑身一点热度都没有。
恍恍惚惚地睡着,梦境里却又是青羽那满是怨恨的大眼晴,目露凶光地盯着她,伸出匕首要来割她的脖颈,赵锦绣哪里是软弱的人?她从小就是那种,即使是梦里的妖魔鬼怪,也得设法统统弄死,所以,自然在梦境里也不让青羽占了优势,一闪身躲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也顾不得脖颈上的血,反手将她的脖颈勒住,恨恨地说:“你活着时,我不怕你,你死了,也赢不了我。”
赵锦绣说着,尔后一使力,将青羽的脖子生生拧断,只听得“咔嚓”一声,她带着怨恨眼晴的脑袋一歪,生生地倒下去。
赵锦绣大口地喘着粗气,青羽的身子明明倒下去,人却一下子站起来,又是干净的青衣小婢,连肺颈上的伤痕都没有,她竟是一步步逼过来。
赵锦绣也不退缩,眸光一横,冷冷地说:“就凭你,也想翻船?我上辈子魂魄离体,是因为他不在,或者是因为他的强烈思念。这辈子,我既然遇见他,便更要跟他在一起。如今,谁挡我,都得灰飞烟灭。”
她说着,从旁边桌上“唰”地抽出宝剑,一跃而上,身手敏捷,速度极快,一下子将青羽的脑袋砍下来。那尸身颤巍巍走了两步,浑然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赵锦绣上前一步,又是一剑将青羽的脑袋斩为两半。两具尸体皆倒在旁边,赵锦绣这会儿丢了剑,不是害怕。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是梦。而许华晨告诉过她: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在艰难困苦里,如果要活着,就不能有丝毫的害怕。
很多人死于梦魇,就是自身不够强大。而今晚,青羽以狰狞的面目出现在梦里,这本身就是一种桃衅,而赵锦绣,就算是前世与许华晨无望,也不曾放弃过自己,而今再次遇见许华晨,便更没有理由去放弃自己,去屈服。
所以,赵锦绣像以前很多次做恶梦那般,非常狠戾地将之击碎。是的,她不能有半点的闪失,无论梦境里的青羽是想来与自己争夺林希这具身体,还是纯粹为了报复,要拘魂摄魄;或者真的只是一种心灵的投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一件事:过去,自己只是知道要活着,而今,自己不但要活着,还要活得更好,去守护自己的男人。
只是梦境也是如此真实,血腥味浓烈,充满肺部,她只觉得胃部发呕,猛然坐起身来,还真是想吐。于是撑着身子翻身下来,屋内光线很暗淡,四周静悄悄的。
她好不容易摸索到火折子,点了烛火,到床后的隔间呕吐了一阵,拿丝巾擦了嘴,喝了桌上的给茶漱,转过来,看那铜壶刻漏好半天,才看清楚是四更天。
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胸口虽没有像先前那般痛,但是一直发闷,像是有块石头压着,头脑也晕晕的,赵锦绣索性又摸回床上,裹着被子躺下。
昏昏沉沉的,却始终睡不安稳,索性躺在床上,学着楚江南教的调息方式,兀自调息,气息才缓缓她顺了一些。
早上,本来想按时起身,但转念一想,却又继续躺在床上,因为赵锦绣实在想念江慕白。果然,屋外的丫鬟们终于按捺不住,开门进来。
不用问,敢进来的,无非就是紫兰。果然,那帷幕被轻轻撩开,映了紫兰一张清秀的巴掌脸,秀眉微蹙,一脸担忧。
赵锦绣微微眯着眼,像是睡眼惺松的模样瞧着她,柔软地翻个身,抚着额头,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问:“什么时辰了?”
紫兰一怔,一边将帷幕换起,一边回答:“回禀姑娘,巳时三刻了。”
“呀,今天竟是这样晚。”赵锦绣一边感叹,一边试图要爬起来,却是许久无法起身,胸口又疼痛不已,她竟是不用装病,也咳嗽得剧烈。
紫兰立马上前,抚着赵锦绣的背部,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由得惊讶一声,尔后颇为自责地说:“好娘,都是婢子疏忽。昨晚,婢子就见您脸色并不好,以为您是让那小浪蹄子给惊了。却不计您是受了凉,您先缓一些,顺顺气,婢子立刻吩咐人找大夫过来。”
赵锦绣咳嗽了好一阵子,连屋外的韦管家都顾不得所谓男女受受不亲,跑到里间,隔着一件屏风问:“紧兰,赵姑娘怎了?”
“回禀韦管家,赵姑娘受凉了,得赶快找大夫来。”紧兰颇为心急地喊。
赵锦绣却是一边咳嗽,一边说:“须知,要谨慎,不可打草惊蛇,不——让九少一一一。”
韦管家很会意,在外间说:“赵姑娘放心,属下会谨慎,找靠实的大夫,也不会让九少分心。”
“嗯。”赵锦绣耐着应了一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紫兰也是十分惊心,又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替赵锦绣顺着气。
赵锦绣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胸肺间清爽了许多,倒是额上全是冷冷的汗,细细密密的。紫兰一张小脸纠结得厉害,愁云密布,拿着丝巾替赵锦绣擦着。
赵锦绣这会儿才觉得自己不是装病,是真的病得很厉害。她抓着紫兰的胳膊,低声说:“你让她们进来,我嘴里苦苦的,脸上也粘糊糊的。”
紫兰应了声,拉了靠垫给赵锦绣靠着,自己也顾不得平素礼仪,扯开嗓手喊:“秋棠,你们快快进来伺候姑娘梳洗。”
屋外的七个小婢女鱼贯而入,土罐水壶里的水还热着,倒入银盆中,赵锦绣用热水捂了脸,又漱口,觉得清爽许多,这才躺下。
紫兰又吩咐秋常亲自熬粥过来,那秋棠粉衣环佩,与紫兰自是一种装束,皆来自于太后身边,伶俐地在江慕白身边伺候了四年,
秋掌等人离去后,紫兰便在屋内伺候,开了外间的窗户,将屋内大小巨细的器具都检查一番,熏香炉里的香,桌上的茶水、水杯,枕头、被褥,就连隔间里的马桶也是检查了一番。
赵锦绣自然知道紫兰在做啥,只是懒懒的,不想说话。
紫兰检查了一阵,无果,便拉了凳子坐在一旁,蹙着眉头,瞧着赵锦绣,一言不发。
赵锦绣侧身躺着,头脑沉沉的,见紫兰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坐着,良久不语,她也便施施然抬眼看着紧兰,轻声说:“这是兰苑,紫兰是不是太紧张了?”
紫兰蹲身跪倒在脚踏板上,头与床边一样齐,有些愤愤然地说:“姑娘是一心为九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