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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
沈君山全身贯注地看着手上的《千金要略》,就连沈君柯进了门也毫无知晓。沈君柯咳嗽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低低叫了句“大哥”。
沈君柯瞥了眼他手头的书,见他手边一碗药都放凉了,却未曾动过,抬了眉责问沂源道:“让你好生照顾二少爷,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沈君山摆了摆手,“不关沂源的事儿,是我看书看忘了。我这就喝。”
“药都凉了,让人再煎一碗便是了。”沈君柯抬眼,沂源打了个寒颤,连忙端起药说:“我去厨房喊张大娘。”
沈君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沈君山的屋子里简约的很,繁杂的摆设一点都没有,倒像是沈君山的个性。
这个弟弟,打小便不在家,回来之后,自个选了这么个偏院住着,原本偏远里还有那么几个人,到了后来,那几个丫鬟不安分,总是围着沈君山转,沈君山被搅得没办法,将丫鬟都遣了,这才清静下来。到了后来,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沂源还是他硬塞给他的。
前几日他还听沂源抱怨,宅子里几个丫鬟私下议论,说沈君山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好男风。他疼这个弟弟,更不愿沈君山听这么些闲言碎语,叫沂源狠狠警告了那些个嘴碎的。
“张大夫嘱咐过你,这养身的药于你有益,你可莫忘记喝了。”沈君柯叮嘱道,见沈君山手上仍是抓着医书不放,皱着眉道:“就连大夫都说你的身子不宜操劳,你怎么总不听劝。十里香风里,你说要当制香师傅,我也已经让你去了。如今看这么多医术,莫非还想当大夫不成?”
“久病成医。”沈君山笑道:“正好我对这些也有兴趣,便随便看看。”
沈君山毕竟与他不同,他在战场上风吹日晒,沈君山却是一出生便险些被人害死,磕磕碰碰好不容易长到三四岁,又被人下了毒,被沈研连夜送去神医张圣手处,直到快成年了才回来。原本再回到定国公府,沈君山的病也好地七七八八,可偏偏那场大火……
他只记得沈君山当日冲进火海,抱着宋氏的尸首发了许久的呆,看向他的眼神便有些不太对劲。等过了几天,他便突然病了。吐了几口血,大夫只说,他旧病犯了。开了养身的药,却一直没断过。
沈君柯心里有些难过,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更是心有余悸。
“你出生时身体便不好。若是那时候,不是你替我喝了那碗绿豆汤,你的身子也不至如此……”原本下毒的人是要毒死沈君柯的,阴差阳错,却害了年幼的沈君山。他每每想起,都觉得甚是对不起这个弟弟。
沈君山摇了摇头,低声道:“哥哥莫要这么说。如今我的身子也早就好了,我好歹也是半个大夫,我自个儿的情形也知道。你莫要担心了。”
一句话说完,又沉默了。沈君柯只道兄弟大了,便不大爱说话。想起儿时沈君山还是小不点时,还总爱跟在他后头喊哥哥,如今兄弟俩反倒不如从前了,不免嘘唏。
见沈君山手边那高高的一沓子医术,翻地书都起了毛病,想必是看了又看,这才想起来,霓裳坊的掌柜白日里同他说过,沈君山今日驾着马车到霓裳坊中取了件贵重的斗篷,似是送给了什么女子。
母亲近来也总是问他,说不知道君上心里是否有中意的女子,他哪里知道……
沈君柯作势要起来,谁知道沂源慌慌张张的端着药跑进来,险些同他撞了个正面,那药汤更是泼到一旁的画筒里,沈君柯连忙把画取出来,仍是有一幅画湿了个遍。
定国公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二少爷沈君山性格温和,可没有一个人能碰他的画筒——大家都知道,沈君山宝贝他的画。
沂源本就是个大老粗,情急之下下意识地做了第二个错误的决定,便是拿起那幅湿掉的画摊开。
沈君山一个箭步不及,那画已经全部呈现在沈君柯面前。
大片大片的红梅,当中一道清丽的白影子。
“二少爷……”沂源委屈地看着沈君山,那红梅晕染开,那白色的佳人背影如今也是血红一片。
沈君山怔怔的望了一会画,趁着沈君柯还未细看之前,从沂源手中夺回画,三下里,却是把画撕了个干净,扔进了篓子里。
“这画坏了,不要了。”沈君山嘴边仍是挂着笑,可手,却微微地抖着。
沈君柯这才怒斥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我看你是年龄越长,做事越不妥。赶明儿若是再犯错,就把你赶到军营里,去当伙夫!”
这个威胁够狠。沂源抖了抖身子,忙跪下来道:“大少爷,我方才从厨房里出来,听张大娘说,大少奶奶前几日不知道为何大发脾气,将李嫂从洗衣房里喊出来大骂了一顿,又让那些丫头婆子把所有的衣服都给李嫂洗,旁人都帮不得忙。李嫂岁数大了,却愣是洗到了半夜,下半夜,便直接病倒了。今天方才有些好转,夫人却是要将她辞退。李嫂是跟着夫……宋小娘子入的定国公府,早已无依无靠……”
他话还没说完,沈君柯和沈君山两人已是带着怒气冲出了房门。
苏白禾正悠闲地在后花园里喂着锦鲤,远远就看到沈君柯沈君山两兄弟走来。沈君柯十天半个月不上她那一次,她连迎上去,喊道:“夫君,小叔子。”
那脸上的笑还未盛开,却被沈君柯打断,“李嫂呢?”
苏白禾的脸僵了僵,勉强道,“被我辞退了。”
“她去了哪里?”沈君山又道。
“左右不过是个下人,还不是咱们府了的人。如今年纪大了,做起事儿慢手慢脚,我还要她干嘛?她出了府,能去哪里,我哪里能知道?”苏白禾勉励让自己语气平稳,却被沈君柯眼里的阴寒震了一下。
“左右不过是个下人?如今你连一个下人都容不住了?”沈君柯逼问道。
“我……”苏白禾挺了挺背,十日不见沈君柯,她想极了他,四年,她学会了在他面前收敛自己的傲骨,“夫君,你误会了。我也是见李嫂年纪大了,若是再在府中干活也是力不从心,便让她领了笔银子回家养老去了。”
沈君山眼见着个人唇枪舌战,不免觉得厌烦,低声说了句“我出去找找”便离开了。
沈君柯不怒反笑,看着苏白禾道:“你明知道李嫂早已无家可归。你让她离府,便是断了她的生路。苏白禾,这些年,你处处找她麻烦,我只当没看到。我想着,你也总有累的一天,可我真没料到,你忍了四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那种笑,像是看尽了她骨子里最丑陋的一面,苏白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沈君柯转身离去之时,终于爆发出来:“沈君柯,你究竟是心疼这个下人,还是放不下原先住在园子里的那个贱人?过了这么些年,你竟然拿我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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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芷从韩敛处出来,信心得到极大的膨胀。就在方才,她将自个儿进来制的香给韩敛品评,韩敛闭着目,半晌后轻轻说了句“好”。
自从她在韩敛处学习,获得的大多是全是批评,这个“好”无异于无上的夸奖,苏白芷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此刻抱着书,她才突然想起韩敛说的其他的几句。
“可别自大。这广达源、大兴盛都不是徒有虚名的,更遑论有实力有靠山的十里香风。沈家二公子沈君山自小便师从名医张圣手,对于药材的把握不是你能比的。后来不知道为何,突然又向张圣手的师兄学习调香之术,短短几年便有这般成绩,不容小觑。”
“名医……”她只知道沈君山身体不大好,还不知道他是名医的徒弟。怪不得当天他还能把脉……
想起当日的窘态,苏白芷脸一红,当日着急解围,那件价值千金的斗篷她披着也就算了。过了这么几日,总要还给人家才是。
回家拿了斗篷,便往十里香风走去。
走到一半,却看到一群人围着,叽叽喳喳地,她也不太在意,奈何这群人堵着路,她只能绕开。
走到那圈圈外,正好有个乞丐样子的男孩拿着个有些旧旧的包裹往外走,边走便嚷嚷道:“这个老婆子,身上也没几个银子,若是要帮她喊大夫,这些银子怕是不够。”
“造孽哟,一个老婆子,发着烧在街上走。我看她在街上晃荡了半天,像是不知道要上哪里去。”另外个乞丐怜悯道:“街头就是医馆,咱们赶紧帮着喊人去。”
边走,却是往包裹里掏东西,苏白芷好奇多望了几眼,一瞬间却愣住了。
乞丐掏出的帕子……正是当日她送给李嫂的。那是她的东西,她自然认得出来。
“李嫂……”她突然发了疯一般往里闯。
李嫂静静地躺在地上,那一瞬间,苏白芷的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到了京师之后,她一心一意想要将十里香风踩在脚下,几次想起李嫂,却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