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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燕京逃难的路上,都没见你这样心事重重的,如今到了老家过上安稳日子,你反而瘦了。”
柳氏劝慰道:“没想到知芳的事情对你打击那么大,你这样开朗的性子,竟然会写出那些哀音太盛的诗词来。”
睡莲一愣,然后说道:“那并不是我所作,是以前闲来寻些话本杂书里头写的,觉得诗词清雅,就记下来了,这些日子看见花开花谢的,再想到知芳的遭遇,再美的花都会凋谢,心里——心里有所触动,所以就默写此诗,去去心里的郁闷。”
“难怪你院子里的芙蓉花都移走了,今日朱砂端了几盆菊花摆着,你的脸色就不好看,记得你以前最喜欢三醉芙蓉花的。”柳氏叹道:
“酒入愁肠愁更愁,这些哀伤的诗歌我看着都觉得揪心,何况你还抄写了一整天。得空出去转一转吧,闷在屋子里郁气郁结,也是极伤身的。”
“嗯。 ”睡莲闷闷的点头,她还是无法走出低迷的情绪,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似的,连睡觉都不安宁,衣带渐宽。
柳氏暗自叹息,谁也帮不了睡莲,唯有她自己慢慢从低落中走出来。
晚上,睡莲的饭是摆在柳氏院子里,两个人相对用了一碗饭,就停了筷子。
睡莲回到自己的小院,老宅子不比燕京气派的御赐的颜府,这个院子只有三五间房屋,一个葡萄架,一个紫藤花架就占满了院子中间。
菊花已经撤走了,摆上的都是绿色的植物,在紫藤花架下,居然还悬挂了一架秋千!
睡莲眼睛一亮,停住了脚步,问道:“怎么想起搭上秋千了?”
石绿回道:“是下午顺平伯命人送过来的,说给小姐解闷儿。”
朱砂捧着锦褥铺在秋千上,说道:“这架秋千和听涛阁梧桐树下的那架差不多。”
三叔心思还真是深,怎么会对自己的衣食住行那么的了解?睡莲坐在秋千上,轻轻荡起,秋天的夕阳透过紫藤花架照在睡莲身上,点点斑斑,如跳跃的火光……。
熟悉睡莲个性的,都明白睡莲情绪低落,是因为手帕交姚知芳的遭遇。
但是在不懂她的家人看来,少不得会将她反常的表现和顺平伯的赐婚联系在一起。
九老太太沈氏对着丈夫叹道:“这也不能怪睡莲不懂事,实在是那位顺平伯‘名声在外’,正妻都还没娶呢,府里头一个贵妾、一个宠妾就霸占着,小姑娘家心里难免不愿意的,幸亏睡莲是个深明大义的,换成其他的女孩,估计就要哭死了。”
九老太爷说道:“其实顺平伯并非传言中的那么不堪,他和我说过了,这两个妾,贵妾是永定侯夫人硬塞进来的,另一个是他为了压制贵妾抬举的姨娘,你抽空慢慢开导开导睡莲,皇上赐婚,岂能懈怠?莫要被人抓住把柄,参咱们颜家对皇上不敬。”
年纪不到四十的九老太爷成了颜府当家人,行事想法都以大局为重。
沈氏白眼一翻,反驳道:“你们爷们那里知道做女人的苦处?纵使两个妾都事出有因,可毕竟两个大活人杵在那里,天天见着都烦。”
“我那里不知道?”九老太爷无奈说道:“我守着你和一双儿女,从来不纳妾使唤通房,就是想好生过日子……。”
沈氏好容易想通了,决定明日就旁敲侧击把这事透露给睡莲知晓,让她能安心待嫁。
对于睡莲情绪消沉这件事,有一个人很是恼火,甚至可以说是愤怒——七夫人徐汐怎么也想不到,她最讨厌的小姑子,居然就要嫁给她的梦中人!
我就知道!那个人他日定会飞黄腾达!他敢做敢作,他勇猛坚强,他不同于任何世家子弟!
每当想到他骑在马上回眸时的光亮,徐汐死水般的心灵,都会涤荡出波浪来。
自己思而不得的男人,谁嫁给他都会令自己嫉妒的发狂,可是小姑子居然还不愿意,日渐消沉的关在院子里不愿见人!
嫉妒、愤怒、不甘等等激烈的情绪灼烧着徐汐的神经,隔间再次传来儿子静跃的啼哭声,徐汐叫道:“都是死人吗?大少爷哭成这样都不去哄哄?!”
奶娘抱着静跃出来,说道:“哥儿也不知怎么了,刚吃饱了奶,裤子没尿着,就是闹着不肯睡。”
一岁多的跃哥儿闻到了母亲的气息,他哭着向母亲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徐汐厌恶的看着儿子酷似丈夫的小脸:那肥嘟嘟的双下巴,那圆溜溜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简直就是第二个宁珂!
“睡什么睡?”徐汐瞪着一双杏子眼,骂道:“吃了睡,睡了吃,你是喂孩子还是喂猪?好好的大少爷都被你们这些奴才带坏了!给我!”
徐汐将静跃抢了过去,奶娘讪讪退下,跃哥儿被母亲狰狞的面孔吓到了,哭闹的更厉害。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孩子又怎么了?”宁珂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兵书。
徐汐对这个丈夫的惧意已经大过了鄙视,她不敢大吼,只是说道:“奶娘非要逼着跃哥儿睡觉,他不耐烦,就哭闹不休了。”
宁珂看着哭得小脸通红的长子,心疼的放下书卷,抱起跃哥儿,说道:“成都这会子晚上还不冷,也不像燕京刮风沙的,晚上喂过之后就抱着他出去转转走走、和他说说话总是好的,整日吃吃睡睡,莫把孩儿养呆了。”
徐汐道:“等孩子断了奶,就把两个打发回南京魏国公府去,个个都图清闲,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把跃哥儿拘在屋子里。”
“随你,不过她们都是岳母送过来的人,你厚赏一番再打发走。”宁珂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每当
看到儿子酷似自己的小脸,他心里就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徐汐拿了一床小被子给跃哥儿裹上,说道:“乘着天还没黑,你带儿子出去逛逛——他现在这么胖,我可抱不起他了。”
宁珂似乎没有听出话里面的讽意,他抱着跃哥儿出了门,还笑着逗刚刚止了泪的儿子,说道:“我儿子是最漂亮的,那里胖了……。”
徐汐见丈夫走远,她冷冷一笑,披了件防风的鸟毛大氅,提了一盒子零嘴去了睡莲的小院。
刚入院门,就看见睡莲衣带当风似的打着秋千,笑容宁静而恬淡,有种超脱一切似的不真实感。
徐汐愣住了,原本她是来欣赏睡莲的痛苦的,可是眼前的睡莲除了瘦了些,似乎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凭什么我一个人过的那么痛苦?你就能少年不知愁滋味?
蓦地,徐汐脑子出现一个恶毒的想法,她屏退众人,欲言又止的看着睡莲,说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睡莲淡淡道:“七嫂比我年长,当讲不当讲的,不用问我这个小姑,您自有分寸。”
徐汐被噎了一下,索性说道:“昔日顺平伯在扬州捉刺客时,公公曾经送了两个扬州瘦马给他,他都收了,安排在外宅里,我是来提醒九妹妹,扬州瘦马就是为了伺候男人而生的,手段多着呢,九妹妹要小心提防着,没得堂堂正室夫人,反而被外宅狐媚子踩在脚底下的道理。”
燕京纨绔之首,岂是浪得虚名?睡莲淡淡一笑,说道:“多谢七嫂提醒,不过如今我们都在孝期,说那些脏污的物事恐怕有辱先灵,恕我冒犯一句,七嫂您已经为人母了,应当谨言慎行,自重才是。”
徐汐冷冷一笑道:“九妹妹说的是,是嫂子我食言了,改日上门赔罪。”
故作姿态!我把话说在这里,就不怕你不恶心!
徐汐回到自己院子,揽镜自照,看着镜子里扭曲的容颜,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灵魂早已堕落,破罐子早就摔碎了,我难过,也不想任何人好过!
送走了徐汐,睡莲回到紫藤花架的秋千下,刚刚坐稳了,外头丫鬟又来报说:“七爷抱着大少爷来瞧小姐了。”
话音刚落,宁珂就笑呵呵抱着静跃进来了,静跃玩的正高兴,看见花架的秋千,便伸手要过去。
睡莲忙抱过静跃,坐在秋千上轻轻晃了晃,静跃开心的咯咯直笑,肥白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
宁珂坐在圈椅上,赞道:“九妹妹很是会哄孩子。”
睡莲笑道:“在白帝城的时候,静白有时整夜不睡哭闹,我和姐妹们就轮流哄着,小孩子嘛,哄一哄就好了。”
逃亡之路有多么艰辛,听宁佑偶尔道出的只字片语便能知晓一些。宁珂感叹了几句,见四处无人,便道明了来意,他说道:
“九妹妹莫要被外头无知妇人的谣言迷惑了,其实顺平伯的名声是被人故意抹黑的,外头送的女子,他是从来不收用的,要么转赠别人,要么发卖了。顺平伯是皇上亲信,身份非同小可,不会碰那些别有用心塞的女人。顺平伯是要做大事的人,他——。”
“七哥哥不用多说,妹妹都明白的。”睡莲打断道:“妹妹想请哥哥带个话……。”
第三日,睡莲登上武担山蜀雪轩,寺庙已经清空了香客,专门接待这位贵女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