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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教主生平自诩藏的最好的东西,在他的手记里被反复提及,那应是一张地图。
至于到底是什么地图,却不得而知。
淮水以为,圣焰教在找的就是这样东西。不是这样,也是狄绯藏起来的什么东西。
这个结论,得出来的实在匪夷所思。这推论在起因和结果之间近乎于隔着巨大的不可跳跃的悬崖,如果不是推论的人脑回路异于常人,就是知道些什么常人不知道的东西。
凌漠寒深深的看了淮水一眼。
淮水觉得背脊一凉,再看凌漠寒,他的目光却已经移开了。
“散吧。”凌漠寒说,“三日后我将启程下山。白道攻山刚退,你们势必保主坛安全。”
所有人皆应声称是。
“教主。”白洛枫忽然向前一步,“此次受袭的是青影堂分坛,我也愿下山探知一二。”
凌漠寒没看白洛枫,反而降目光转向穆惟远。
毫不意外,穆惟远说,“我与洛枫是一起的。”
陈子诺一挑眉,“你们都走了,主坛上可就又没人了。”
“保护主坛,倒也并非靠一二人之力。”淮水插话,“众人加强防范,时刻警惕,密道封死以后白道没了攻山的捷径,而主峰易守难攻,上山路机关重重,应不足为惧。”
陈子诺思考了一下,也是这么回事,刚想说话,就听淮水笑嘻嘻的又来了一句,“所以教主!让我也去吧!我上回没有查完,现在实在心里痒痒!”
凌漠寒冷冷看了他一眼,“驳回。”
“……教主怎么答的这么快?”
凌漠寒平淡的说,“你已有近5年没有驻守朱雀峰,你在外面逍遥自在够了,总要来尝尝在这里待着的滋味。”
“……”
凌漠寒看也不看淮水挫败的表情,颔首道,“白洛枫与穆惟远可同去。”
他说完这话,也不理淮水一直巴巴盯着他的视线,迈步离开了议事厅。那只送信的苍鹰低鸣了一声,先他一步,一掠而出。
凌漠寒回到小楼时,苍鹰已经先到了,正在屋里甩毛。
苏聿也在楼下,他盘腿坐于软榻之上,闭目打坐。
凌漠寒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虽然双眉微蹙,但脸色平静,并不像上次一般满面冷汗浑身发抖,也就放下心来。
凌漠寒走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书脊,终于停在一本颇厚的书上。
这一排所放皆是教主手记,凌漠寒将其包上地方志的外皮,从一到十五码的整整齐齐。
他翻开第一本,开页便是狄绯。
这教主手记已经是后人抄录的了,抄录之人字迹龙飞凤舞,一溜的狂草,让人十分难以辨认。但凌漠寒并不受这字迹影响,他皱着眉想了想,凭着记忆找他曾经读过的那段话。
凌漠寒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不过前后找了几页,便找到了。
狄绯原话已经不可知,只剩下这留下的与前后文皆不搭的一段。
“我为藏好这件东西,动用了最大的人力物力,甚至动用了整个魔教的力量。但是无一人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藏这一个东西而已。
这件事,就算有人能发现端倪,也只是略知一二,被吊着想要发现它背后的秘密,却大多一生一世也是找不到的。
它不能重现天下,也是好事,这世上看过它的人,现在只剩我与他了。
若有后世有魔教教众见此语,切勿好奇。”
这段话前半部分绝对是洋洋得意的语气,后面却莫名带了些沧桑,至于最后一句,则纯属只能让人磨后槽牙了。
切勿好奇,你自己写的这么神神秘秘,什么人能不好奇?
凌漠寒也是好奇的,只是他好奇心没那么重,看过也就算了。
淮水的话却忽而让他灵机一动。
动用了最大的人力物力,动用了整个魔教,却还不被人所知。
在魔教教史记录中,狄绯这人还真没干过什么动用人力物力的事,有的只是两件。
建立朱雀峰总坛,以及,建立8处分坛。
淮水明显偏向于后者。
赤血青影,紫极褐夕,绿绮黄衣。各有一,剩下的两个,现在其一隶属青影堂,其二隶属紫极堂。
但以狄绯这人有点完美主义的怪癖来讲,当时的分类却不一定便如此。
凌漠寒将手记合上,放回书架中。
淮水若有此推论,大多也是看过这段话。至于他怎么看过,凌漠寒不想追究。
他若真信一个人,是不会再有所怀疑的。
小楼里的灯芯发出噼噼啪啪的跳响,凌漠寒皱着眉。
真是多事之秋。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软榻上,苏聿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微微有些疲惫的向后一靠。
月西江练至第二层,他不敢再求快,只是稳扎稳打,所以虽然即将达到第三层,他却停了下来。每过一层,相当于拷问一遍自己的心境,苏聿的心还未那么静。
他一抬眼,便看到凌漠寒坐在对面,目光冷凝,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题,也没发现苏聿这边的动静。
苏聿的视线像黏住了一样挪不开。
凌漠寒长的帅气俊朗,这绝对不是最吸引苏聿的一点。
凌漠寒周身的气息通常都很冷,但若他不是在生气,这分冷意却一点也不压人。
他很沉稳,似一把归鞘的剑。不出则已,一出惊人。
一不小心,想入神的人换成苏聿了。
凌漠寒其实知道苏聿的动作,但并没太在意。等他把脑子里的线索整理完,却看见苏聿盯着自己发呆。
一脸花痴相无法掩饰。
凌漠寒面无表情,淡淡问道,“看什么?”
“啊!没!没看什么!”苏聿一惊,立刻叫道。
“去取琴来。”
“……啊?”苏聿愣了一下,赶紧颠颠的上楼去。下来的时候凌漠寒还坐在原处没有动,只是说道,“奏你最常弹的那一首。”
“……”苏聿正在调音的手指顿了顿。
他怎么知道苏聿最常弹的是哪首?!
苏聿在心里咆哮,脸上却是笑颜如花,说道,“教主,我今天想换一首弹,不知可不可以?”
凌漠寒抬眼看他。
苏聿坚持,“教主!”
“不可。”凌漠寒闭目,说道,“我今日只想听那一首。”
“……”苏聿默默哭了。
他揣摩了揣摩苏聿的心意,揣摩了揣摩苏聿和凌漠寒碰在一起大多是在干什么,心里左右摇摆权衡半天,终于颤颤抖抖的拨下第一个音。
琴音如流水,欢快的在他手下流动。
爱慕、渴盼、求而不得。
“苏聿。”凌漠寒却打断他,“我说了,不准换。”
“……”苏聿尾音一挑,赶紧按弦停下,战战兢兢的换了一首,仍然是没几下就被凌漠寒叫停了。
这两首曲子,还都是他常听苏聿在院中练的。
“……我……”他一时紧张的不得了,声音都发颤,凌漠寒听着不对睁眼看他,才发现苏聿眼圈都红了。
“………《旧时春》。”
“……哦……啊?!”苏聿一惊,本来快掉出来的眼泪刷的都回去了。
原来苏聿整天给教主弹旧时春?!尼玛教主今天还死命就要听这个?!
旧时春是伶人自怨自艾的曲子。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红颜老去,风光不再,万分凄凉。
“……”难道其实原本苏聿走的是自怨自艾的调调?整天提醒教主不要等他老了就抛弃他?
想到这儿,他苏聿打了个哆嗦。
他这回是真心诚意劝阻道,“教主,换一首吧。”
这女儿家的悲伤心思……太不适合他们英明神武的教主了!
凌漠寒却丝毫不体谅他的纠结,只说到,“弹。”
“……”
苏聿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向往的是年轻时闯荡江湖,不管能不能闯出一番名气,老时都不觉一世白活。
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凌漠寒看自己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似乎都有那么点戏谑。
“……”一定是错觉!
“你今日所弹,不若往日娴熟。”凌漠寒说。
“……可能是心境不同。”苏聿眼观鼻鼻观心。
“心境有何不同?”
“……开阔了许多!”苏聿说道,“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凌漠寒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到苏聿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才道,“好,既然如此,便随我下山吧。”
“……啥?!”苏聿愣了。
“我记得,你想要下山游历已久。”
“是……是这样没错……”可是是不是与之前的话题跳度太大了?!
凌漠寒没理他错愕的表情,继续说道,“明日随我去兵器库取剑。”
一说到取剑,苏聿眼睛就亮了。
魔教的兵器库开凿在山洞当中,一打开山洞门,一阵有些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苏聿眨了眨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才看清楚里面是一排排的刀剑枪戟,冷森森寒光闪闪,整整齐齐的立着,塞满了整个山洞。
“你用剑?”凌漠寒转头问苏聿。
虽然在八方台上苏聿用剑打斗,但那是因为剑是他唯一能用的兵器。
苏聿走进山洞,转了一整圈,将各式各样的兵器看了个遍。
剑为君子,刀为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