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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琦赞许的点点头,拱手道:“这事未曾查清,然而,过不了几日,我想洛阳必定会有信来。”
“怀胎十月,宫中人居然无一人能发觉。一个才人是如何做到?”丁贤之又问道。
邹晨突然想起明朝就曾经有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弘治帝朱祐樘自小在冷宫里出生,又被冷宫里的宫女和大太监张敏联合保护了起来,他们欺上瞒下,使弘治旁躲过了数次宫内大搜查,一直让他平安的长到六岁,才被张敏报告给明宪宗,随后冷宫里的生母和张敏全部暴毙。
邹晨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宫里的事情实在是太恶心太可怕了。如果自己这副小身板到了宫里,还不知道被人揉搓成什么样子呢。三姐又是一个懦弱的人,想必在宫里受了不少的委屈。
陈琦思考了半晌方道:“先生之意,此事并非张才人一人所为?定是有其他人相助?”
丁贤之点点头,又问站在一旁的仇四海,“你说你在半路上被人兖国公主所截,那人将一封信递给你,你确定是兖国公主的人吗?”
仇四海想了想,肯定道:“确定是,因为小的也往宫里送过几次货物,次次都是那几个人出宫来接货的,来回打了几次交道,也曾吃过几次酒。虽然他们蒙着面,可是宦官们身上那股子臭味离老远都能闻到。”
“这兖国公主为何要帮三姐?张才人为何要将三姐藏到宫中待产?”丁贤之陷入了苦苦思索中。
邹晨突然想到历史中兖国公主与附马李玮成亲后不合,曾夜叩宫门,而后被群臣弹劾。公主又因与梁怀吉事发,回到宫中,精神失常。苗贤妃深恨驸马,又被内侍们撺掇,于是和俞充仪谋划,让内侍王务滋盯李玮的梢,由于李玮处世严谨才没有被抓到把柄,王务滋回来禀告:“但得上旨,务滋请以卮酒了之。”
二人向仁宗禀告,仁宗顾念生母之恩没有答应。稍后俞充仪乘仁宗和曹皇后在一起的时候旧事重提,曹皇后道:“陛下顾念生母才会让李玮尚公主,今奈何欲为此?”
由此可见,苗贤妃与曹皇后绝对不合。如果能给曹皇后添堵的事,她绝对乐意干的。
再说了,赵曙做皇帝和仁宗的亲生儿子做皇帝对先帝后宫的处理态度那是绝然不同。赵曙极有可能会将后宫所有的嫔妃都赶出去,或者将他们移入偏殿中,而亲生儿子做皇帝,那么只会善待父亲留下来的妃子。更何况,如果这个孩子真的能平生长大,苗贤妃曾救了他一命,他不会不记得这份恩情的。
说不定,将来还有一个太后的体面。
所以,她才会出手。
邹晨便把赵曙和仁宗亲生儿子做皇帝的不同处说了一下。
“中的也!”丁贤之抚掌叫好,“某就是想不明白苗贤妃为何与曹皇后做对呢?”
邹晨便道,“这个,我也是想不明白。”
陈琦拍了拍邹晨的肩头,劝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万事有我呢。”
“也不知道,潞国公那里是什么反应?”邹晨又叹道。
洛阳,草庐中。
文彥博正在奋笔疾书,文及甫一脸喜色的帮着父亲砚墨滴水。
“及甫,”文彥博突然抬起头,“你名利心甚重,将来恐为人所利用,日后须得多加注意。”文及甫唯唯称是。
文彥博将信写完,让几个儿子都看了一遍,文恭祖迟疑道:“邹家会答应这样苛刻的条件吗?”
“若邹三姐生的是公主,答不答应都无妨,可是她生的是皇子。邹家若想争一争,自然会答应。若是连邹家都不想争,那么又何须我们文家出头?送信去吧……”文彥博哂笑道。
“要给五郎送信吗?”文恭祖看了一眼父亲问道。
“先看邹家的反应吧,若是邹家想争,再送信不迟,若是邹家不想争……思慧这孩子可惜了啊!”文彥博渭然长叹。
文恭祖听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难道父亲的意思,如果邹家不答应这些条件,竟然是要让思慧大归或者……死?
思慧……可是自己的嫡女。
可是,当文家整个家族的安危和一个女儿放在一起时,文恭祖不确定自己是帮着女儿还是屈服于家族。
第三百四十九章外戚的悲哀
第二日一早,陈琦去撷英堂向祖父祖母请安的时候,陈宗长旁敲侧击的问他昨天晚上天然居怎么了,为什么有人站在院子外面守门。
陈琦拱手道:“回祖父,昨日至晚间,晨儿突然觉得腹中不适,因怕打扰了二老,所以才派人去请了岳丈一家。至于院门处有人守门嘛,那定然是我院子里的小厮在门外嬉戏,让人误会了……”
陈宗长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过于逼迫,笑道:“琦哥长大了,近来已经能处理事务,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只管来回了我,咱们终究是血亲,骨肉相连的!”
别氏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宗长一把抓住了手,轻轻拍了拍。
陈琦便告退了。
这几日,天然居的气氛莫名其妙的异常紧张,仆妇们也被要求不能离开天然居半步,更不许与别房的人说话,如有违反便会远远的发卖。
除了陈琦在家中走动,邹晨则是悄无声息的不再露面。
于是,一个有关邹晨流产的谣言在慢慢的兴起。
“噗……”邹晨差点把刚喝进口的白开水给吐出去,“哎呀,妈妈,可笑死我了,这怎么传来传去的,变成了我流产?”
邹三姐生下小皇子的事情,在没有接到文家的来信之前,邹晨不想节外生枝。所以除了刘成和杜昭以后,就连纪武和胡妈妈也被死死的瞒着,就怕有人不小心把这件事情给捅出去。
“晨儿……”陈琦一脸惚然的踏进屋子,“我知道张才人为什么要把三姐私藏宫中了。”
邹晨猛的站了起来,“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和邹晨这里风平浪静相比,邹家则是鸡飞狗跳。
邹正义天天闹着要上京看他女儿,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弄得邹家人疲惫不堪,深为后悔为什么那天要把他带到陈家听这个消息。
邹正业看到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便说道:“阿爹,大哥这样闹腾,咱们邹家离死不远了。我和二哥好不容易才闯出了这一份家业,我们不能眼看着败在他的手里。自古以来,做皇家外戚的,能有几个活得长久?蹦哒的越欢,将来死的越快。您真以为三姐生了皇子是好事吗?对大哥也许是好事,他可以一辈子富贵不愁了。可是,您想想您几个孙子?您一共七个孙子,哪个没出息?咱宛丘地面上的人哪个说起您七个孙子来不得翘起大拇指?夸一声您的孙子有学有识。”
“您想想大郎,想想三郎,想想五郎,以后他们还怎么升官?大郎三郎拿命博回来的朝奉大夫,五郎寒窗苦读才中了探花,小七也中了案首,正是火红日子如日中天的时候。等再过几年,二郎他们几个也中了举,咱们邹家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宦人家。等他们兄弟里再有一个能做了相公的,兄弟几人相互扶持,也能在史书里留下一个身后美名。”
“可是这一切,这一切都完了!三姐生了皇子,以后咱家的孩子,还有什么出息?五郎这一辈子也进不了二府,当不了相公,掌不了权……五郎有啥错?他有啥错啊?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邹正业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邹正达看到三弟哭了起来,眼睛里也全是泪水,“阿爹,这些年我们对大哥怎么样,他当年是咋对我们的?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们是咋回报他的?替他教养儿子,给他娶了两房儿妇,哪个不让他满意?就因为他闺女生了皇子,我们整个邹家就得陪着他一起完蛋吗?我家二郎到现在还没有中状元呢,万一真有登大宝那一天,我家的二郎和六郎可咋办?以后就是混吃等死吗?他们可是做梦都想考贡举呢……”
邹老爷子叹口气,没有说话,看着这两个最能干的儿子再想到当了知县的五郎不由得后悔连连,当时怎么就一时糊涂由着朱氏把孙女送进宫了呢?
宋朝虽然不象明朝那样严禁外戚做官,可是大凡是外戚,不能做殿阁侍从官,尤其是不能进二府做相公。哪怕你再优秀,文才再高,也只能在地方上混一辈子,或者回到朝廷中做一些无足轻重的文职。而大部分外戚,都是从事的武职,从根本上断绝了外戚专权的危害。
宗太宗又定了外戚之法“不令预政、不令管军、不许通宫禁、不许接宾客、不惟防禁之,使不害吾治,亦所以保全之,使全吾之恩也。”
邹老爷子虽然不懂这些,可是这两天丁贤之到了邹家和他们详细解释,邹家做外戚的危害。
“若是你们邹家真成了外戚,以后不论是五郎还是七郎,都只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