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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众人听得小别氏这样说话,寂静了一下,然后便异口同声的夸奖别氏为人最是和气,待儿妇和孙妇非常的亲近,渐渐的把话题往一边引。
别氏的一张脸,涨红了起来。小别氏话里的意思她能会听不出来,那意思是指她将一个儿妇逼到乡下,一个儿妇远走。剩下的这两个孙妇,小的能坐在锦杌子上,大的却恭敬地在一旁侍候着。
这是明摆着在说陈家没有教养啊
正想反唇相讥几句,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别家妹子来了?怎么不先来个信儿,我们也好去接人”陆氏掀起竹帘进来,亲亲热热的说道。又恭恭敬敬的给别氏施了礼,才笑着坐到了别氏的下首。
邹晨正如坐针毡呢,看到叔祖母过来了,立刻站起身行礼,屋里子的几个妇人松了口气,也挨个的向陆氏行礼。
陆氏又问了问小别氏近来身体怎么样,笑盈盈的说了半天,看到了邹晨“晨姐也在呀,我来得时候遇到你房里的叫什么白的小女使,在外面说是有急事等你回话呢。”
邹晨早就不想在这里等下去了,便借势告辞出去。
到了外面一看,白芨果然在撷英堂的抄手游廊里等着,见到邹晨出来了,便上前回话:“小女主母!刘成叔和段帐房回来了,在正堂里等着您过去回话呢。红豆的爹娘也来了,说是来讨个话,问问他家的红豆,何时让她回来?”
邹晨听到刘成回来了,满脸的欢喜,等听到红豆的名字则是露出嫌弃的表情,一边顺着抄手游廊往天然居走,一边问:“就这两件事?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呀?你怎么就劳动叔祖母过去喊我?”
白芨在后面跟着笑道:“哪里是奴?奴在这里等了有一小会,正巧二房的陆老主母要进院,看到奴在这里等着您,就问奴怎么回事,奴只说是来回事由的。陆老主母便说既是在这里等,定是有要急的事情,坚持着要去喊您呢我看到陆老主母在檐廊下面听了老半天才掀帘进去”白芨快言快语的把喊邹晨出来的原因给讲了一遍。
邹晨闻言失笑,道:“叔祖母这是投桃报李呢!一会晚饭时,石燕在咱们的小伙房端些软乎的饭菜给叔祖母院子送去。嗯!以后但凡是咱们院子里做了什么好吃的,给祖母送时不要忘了叔祖母,你们待玢哥也要恭敬些。妈妈你再费神帮我查一下,这小别氏和陈家是怎么回事?怎么来做客还摆出这么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势来。”杜昭和石燕笑着应了。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刘成和段帐房果然在锦墨居的正堂里等着。
“刘成叔辛苦了”邹晨未语先笑,向刘成和段帐房都道了一声辛苦,又让他们坐下说话。
刘成和段帐房客气了一番,把此去杭州的经过给仔细的讲了讲。
“小女郎,共huā了一万一千多贯,算是把那处庄园给买了下来。其中一万贯是买庄园的钱,另一千多贯是四处打点的钱”刘成将帐本摊开来,一项项的说着打点的费用。
邹晨拿起那份写着她名字盖着官府大印的官契,眉开眼笑。
“辛苦刘成叔了。”邹晨笑眯眯的说道“刘成叔和段帐房在咱们小帐里支二百贯辛苦钱,那个给咱们提供杭州卖地消息的行商也不要怠慢了他,以后若是有机会给他行个方便,免得让人家帮了人也没落着什么好。”刘成和段帐房唯唯喏喏的答应了。
“既是庄子买了,以后要种什么还得操点心。就是不知道庄头为人怎么样,庄子的产出怎么样”邹晨又感慨道。
“我来的时候,已经嘱咐过,那里还按照以前的惯例来。除去税收之后,该交给咱们多少是多少。那里的庄头直说主母仁慈,准备等过年时亲自来给您送年货呢。庄子比较膏腴,产量也颇高,小女郎眼光不错,着实是一块好庄子。”刘成笑着说道。
“嗯,咱家也不缺这几个钱。不必过于苛待他们,其实我也是想着将来杭州有可能地价会涨,做个投资罢了。粮食能挣几个钱?”邹晨看着官契越看越爱,仿佛看到了将来它变成了一叠金光闪闪的银票。
刘成又拿出一份礼单,这是他在杭州购买的特产和果脯,象杭州小核桃、香榧子等待,又有几匣子昌化鸡血石,杭州生织锦、丝葛、丝绵、八蚕丝、绯绫、纱罗等等大大小小装了整整一船回来。
邹晨笑着将礼单接过随便看了一眼,便交到了石竹手中“刘成叔辛苦了,早些去回去休息,我放妈妈几天假。这往各房头送礼的事情,就交给石竹她们去做吧。”
等到三人走后,邹晨坐在桌前想了一会,指着礼单上面的东西,和石竹石燕商量了一下,留下一部分送到娘家去,给陈家的各房都各分了一份。
等到算完各房要送什么礼物,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才领着石竹她们出了正堂,往天然居的抱厦内坐了,叫人去将红豆的老娘带来回话。
一个仆妇将红豆娘领在檐廊下面,让她在廊下答话。
邹晨呷了一口茶让石竹出去问她话,石竹问道:“你是红豆的娘?”
“回主母的话,俺就是红豆的娘。主母万安啊!”红豆娘见到出来的一位小娘子仪容端庄,穿着绸缎衣裳,又戴着金银首饰,有那么一股子伶俐劲,便以为她是红豆的主母,连忙弯腰问安。
石竹听到红豆娘的话,红着脸碎了一口:“乱喊什么?你也不看看我的穿戴?”
红豆娘再仔细往上一看,却见着是梳着一个双丫髻的,上身穿一件浅绿色窄袖同心方胜huā小袄,下穿一条月白纱罗裙,没穿褙子。心知弄错了,连忙赔笑:“哎哟,把俺老嘴撕烂了给小娘子玩,俺也是见小娘子生的如huā似玉,又穿戴的仪态非凡,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娇娇女呢。”
石竹见她东一句西一句的没个准头,张嘴就是吹捧的话,恨不得拿着塞子将她的嘴塞得严严实实。
屋里几个人看到石竹三言两语便被这个乡下婆子唬住,在屋里掩唇偷笑。
邹晨听得也是噗哧一笑,在屋里说道:“石竹,你且问她,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
石竹便唬着一张脸问她是为什么事来的。红豆娘听到屋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便知主母还在屋子里坐着呢。
弯着腰回道:“回主母的话,五月的时候,我家的红豆回家和我们团聚,我们感了老大的恩。这不,红豆在家里住了快两个月了,怕主母没人侍候,想着来侍候主母尽孝呢。”
石竹听了没忍住了,噗哧一下笑了“还尽孝呢,我家主母才多大,用不着她来尽孝。再说了,我家主母还缺少人侍候?让你家红豆在家等着,啥时我主母想起来她了,再让她回来。”说着就转过身准备回屋。
红豆娘慌了神,如果不让红豆回来,那她可怎么养得起?再说了,典给了陈家十年,还没到年限呢,如果陈家真的不要红豆了,那也得有个说头,这样不明不白的把人扔到家里了。是犯了事还是不讨主人家欢喜?现在街坊邻居已经开始有人议论了。
她急忙踏步向前走上檐廊的台阶伸出手去拉住石竹,这时石竹正转身往抱厦里走,她的手只拉得住一点裙子边,两下一使劲,只听得‘噗啦’一声,石竹的月白纱罗裙被扯了好大一条口子。
石竹气急改坏的看着红豆娘,这可是一条上等纱罗裙,价值几十贯的,小女郎单独只给杜昭和石竹石燕做了三件,其他人都没有,她平时不舍得穿,也就是今天想着去撷英堂见客,给小女郎壮壮脸面,她们俩个才穿着一样的纱罗裙。没想到,在家门口被人扯了
“我也是你能碰的?你那手乱扯什么?”石竹气得语无伦次的骂道。
红豆娘看到自己闯了祸,便喃喃的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我赔,我赔小娘子!”
“你赔得起吗?把你家红豆卖了也赔不起我这条裙子。”石竹气呼呼的说道。她原本就不喜欢红豆,现在红豆娘又把裙子给扯了一条大口子,到时只能找好的织工细细的修补,这一修补最少也得一贯钱。
这时红叶从一旁走过来,焦急的说道:“红豆娘,你还不快点向石竹姊姊陪不是。”又向石竹福了一福,柔声道“好姊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饶了红豆娘这一次,姊姊的裙子我帮着修补,保管让别人看不出来是修补过的。”
石竹‘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时邹晨的声音传来“石竹,算了吧!”石竹得了这话才跺跺脚转身回抱厦了。
红豆娘着急上火的看着石竹进了抱厦,想上前去问问自家的红豆怎么办,可是红叶拼命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我的好大娘,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快回去吧”连哄带劝的把她劝到了自己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