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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云苏,如果那不是一个约定呢?柳夕颜没有说出口,有时候鼓起的勇气就算是冲动也值得,缄默不会得到什么,一错过便是一生。
“问问公子吧,他永远都是你可以依靠的哥哥。”
章云苏此刻望着哥哥恍惚的笑却忽然失去了冲动,就像哥哥和嫂嫂一样,他们明明是夫妻却那样疏离,她每次抬头都能看到嫂嫂眼中的痛苦,可是这便能成为责怪哥哥的理由吗?不能啊。嫂嫂当年受了迷惑而伤哥哥至深,这能成为责怪她的理由吗?也不能。
当谁也没错时,这罪过要怪谁?要向谁讨一句对不起?如果错过,无人对你的伤痛说抱歉。
少女尝到了酸,又悟到了苦,才明白甜要从何来,努力抿了抿嘴,擦擦眼泪走过去,倚在百里筠笙身边,轻轻道:“哥哥,我想和你讲一个我在外面找你时遇见的人。”
百里筠笙温和的笑道:“是个值得讲述的人啊,你的朋友吗?”
章云苏点头笑道:“是啊,是我喜欢的人。”
百里筠笙微怔,她却已经讲述起来:“那时我们住在同一个客栈,他很怪,带着一个病一个傻两个弟弟,还有一条大黑狗,可是却叫做阿黄。他还很爱笑,只要有人看他一眼,他就会对着人家笑,好傻……”
少女的声音略带怅惘和幸福,和着满架蔷薇的香气,仿佛是一副夏日的小画,百里筠笙默默的听着,目光悠远似乎在看向过去,曾经也有这样一幅画吧,四面的青藤房舍,眼角金灿灿的仙人掌花,愉快热闹的笑,还有一个同样一看就笑的女子。
庭院外一侧的东岚默默离去,转身却对上一双哀伤的眼睛:“哥哥……”
东岚的身子倏然僵住,手掌握紧,闪身欲走,嗡的一声轻响,一柄蝴蝶薄刀振翅而起,皎皎盘旋,哀伤而决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年之错,夕颜今生难偿,那日我用这柄刀伤了公子,今日便照此谢罪!”
蝴蝶羽翼一扬,寒光直往她心□去,柳东岚扬刀挡下,柳夕颜美眸含泪,惊喜痛苦交织。
柳东岚腮帮抖动,冷冷道:“我楼烦柳家誓为公子护卫,公子受伤是我失信;未能大义灭亲,是我失义;教导妹妹不当,是我失德。东岚犯此三项大罪,今生也无法原谅自己,又与少夫人何干!”
字字如铁,掷地有声,言罢拂袖而去,身后之人瞬间被哀切绝望淹没,如一朵琉璃花,霎那光华枯萎。
柳东岚的掌心握出血珠,终一步一步远去,头也未回。五年前的那一幕折磨了他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绝不相信也无法原谅她,当日他应该一刀将她斩于刀下的,他不能忘,他们都是罪人,永远是。
那日公子一身喜庆红装,两人在柳园外兴奋而激动的等着天下最美的新娘,他还记得公子那素来温和淡雅的脸上也浮着一丝红晕,那天柳絮漫天的飞,暖洋洋的好似飘了一天地的云。
然后云苏去叫:“嫂嫂,快点,哥哥在等你呢!”
然后房中便透出一声肆意的轻笑,是一个男人……
他和公子冲了进去……他不该下意识的站在公子后面的……
屋内床榻上一片狼藉,衣衫不整的翻滚着两人,寒光闪过,一人满脸红晕回头,是他最最宝贝,最最值得骄傲的妹妹……
还有一人,满面佞邪魅笑,同样衣红如血,同样一副俊雅容貌,是明云塔中的妖孽!
他怒吼一声冲过去,肩膀碰到公子,公子竟然雪融一样倒下去,在他胸口是比喜服更红的血,沿着一柄蝴蝶薄刀劈开的裂痕,一股一股的冒出来……
他一手扶住公子,一手悲怒长刀激射而出,直劈那妖孽门面,那妖孽半敞着胸膛,斜倚浅笑,恍若未见。刀至面前,一个娇美的身子扑过去将他推至一边,又是他最宝贝最骄傲的妹妹……
“哥哥,不要……”她竟哀声求他。
一声悲啸,他竟然就这样携起公子转身逃走。
他竟然没有勇气杀了她!他竟然让她活下来说着认错的话侮辱公子!那个妖孽即便和公子生着一样的容貌,又有谁可能认错?!可是她啊,披着公子红嫁衣的她啊,竟然认错了?
不能原谅,柳夕颜,柳东岚,永远不能……
七夕一叹
意外得来的好时光即便十分珍惜的享用,仍如滚烫手心的冰块一样化的格外快,穆莳依拧着手巾,只觉得这几日的时间仿佛这手巾里的水一样,不敢用力就干了,国师竟没有派人催促回宫,可是她心中兀自有一股不安,在心底一拱一拱,这大好的如水夏夜似乎是偷来的,使得她辗转反侧惴惴不能安眠。
翻来覆去折腾出一身腻汗,起来端了盆凉水在院角阴影里擦了擦身子,倒水时才看见堂屋的门槛处有一双脚站着,抬头正对上孟平黑蒙蒙的眼睛。
“孟平,怎么不睡?”穆莳依略有些尴尬的道,孟平站在门里不动,走过去摸摸他脊背,灼热有汗,便笑道:“也是热的睡不着吧?我打盆水给你。”
孟平抬腿出来,坐在院中的木桩上,穆莳依端着水过来,他微微侧脸看着她,月光淡淡的洒在他脸上,顺着鼻梁滑下微翘的嘴唇,落进微敞的胸膛里,柔柔的散发着炫目的光。穆莳依的手在他衣襟边顿住了,不知不觉间孟平已经偷偷的长大了,不再是浅水湾那个可以脱了他衣服给他擦身子的小少年了。他不是个孩子了……穆莳依忽然有些伤感,忍了忍将手巾塞到孟平手中,柔声道:“孟平,用这个擦擦身子,凉快了就去睡觉。”
孟平看着她不动,手巾慢慢洇出水来,滴在他身上,湿了一团,风一吹,孟平嘴角微动,似是想扯开一个开心的笑。穆莳依眼中差点渗出泪来,拿过手巾解开他衣服替他擦拭起来:“傻孩子,弄湿了衣服自然凉快,可也会感冒的。”
孟平的手臂上,胸膛上竟然已经显出些肌肉,穆莳依看看这美好的男子身体,又看看那张懵懂单纯的少年脸庞,终于忍不住酸涩的笑了:“傻孩子啊。”
第二天一早起来四面飘来的空气里就有一股芬芳香甜,孟平似乎也闻到了,愣愣的不好好吃饭。穆莳依只好收拾了下带着他出门去了。
街市里异常的热闹,四处都是挂着五彩丝线的摊子,间或还有挎着一篮粉蔷薇的少女羞涩过去,目之所及尽是五彩缤纷,娇艳明妍,平时里甚少出门的年轻女子们都盛装而行,或浅笑,或私语,或凝眉观看,窈窕缓行,娉婷伫立,满街如池,遍开夏荷。
穆莳依只觉应接不暇,来此甚久第一次生出逛街的愿望,扭头看见孟平正皱着眉咬一块花朵般的点心,顿时一乐,想是他路过谁家的点心摊,一时喜欢手快拿走了也无人发觉。看着他奋力咀嚼的样子,心情大好,拉起他的手就往前面挤去了。
几道街下来,两人手上都挂满了东西,孟平手上攥着几只憨态可掬的小泥偶,其中有一个还是照着他的样子现捏的,穆莳依手臂上挂了一串吃食,榛子花生瓜子红枣,最多的就是乞巧果,一大包形状各异,小鸟小鱼花朵方胜,穆莳依每一样都拿了几个,便是摆在家中看着也增加不少喜气。
这样快已是七夕了,不知当夜在葡萄架下能不能听得到牛郎织女的私语呢?两人玩累了回去,在门口看到一只大盒子,揭开一看,满是七夕的果品和饰物,穆莳依立刻猜到了是谁送来的,待翻到底层看到一只精巧的胭脂水粉匣子时,这喜悦的心情荡秋千一样,飞上去落下来微微的酸了。
黄昏时分街市上锣鼓喧天的热闹已经隐隐传过来,孟平又不肯吃饭,站在院门口,穆莳依不去理他,在里屋忙活了一阵,一瞥眼院子竟然不见了人影。扔下手中的活跑出来,四下寻了一遍,急得额上冒汗,拉开院门在巷子里喊,也无人回答,一转身青瓦的屋顶轻飘飘的立着个人影,正望着街市的方向。
穆莳依又喜又气,索性也不进去,锁了门就走,走两步有一只手理直气壮的伸过来,牢牢的握住她的手,穆莳依啼笑皆非,使劲在他手上掐了下嗔道:“快些好吧,我可不想再当坏孩子的妈了!”
这段路悄悄的已经修的十分平整了,贴墙还竖着几杆灯,四邻百姓都不知道是谁做的好事,只有借这节日将灯杆装饰的犹如缤纷的旗杆,迎风招展出感激和心爱。
拐出巷子,眼前已可见红灯点点,一株枇杷树下显出一抹淡雅宁静的青色衣袂,穆莳依脚步一滞,慢慢走过去,那青色身影缓缓转出来,微微笑着看着他们。
想好的所有拒绝话语都失了勇气,她说不出口,最后一次,今天是最后一次,她心里卑微的许诺,然后展开笑,道:“去看花灯吗?”
远远的灯市的热闹就晃花了眼,香鬓如云,华灯如瀑,抬眼只见灯彩不见星光,偶有人群聚集围观,三人也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