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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兰洛回头正看到这一幕,未置一词夹了夹马肚,马儿一溜小跑的往前去了。
队伍休息吃饭时,派出的斥候回来了,不一会远处扬起漫天黄尘,兰州的守军残盔烂甲的奔了过来,在万俟兰洛马前零零落落跪了一地,吃饭的士兵都放下饭碗聚了过来,万俟兰洛扫视一周,不见带红缨盔的将领,问道:“刘校尉呢?”众人支吾,斥候踟蹰道:“属下见刘校尉背着一个……人……在最后边……”
“一个什么人?”万俟兰洛静静问道。
“一个,一个女人……”斥候一言落,周身寂静无声,无数道目光不安的看向万俟兰洛,万俟兰洛面却无表情的看着远方。
两刻钟后,黄尘弥漫衰草离披的地平线上艰难的走来一个沉重的身影,他一步一瘸却无比温柔,万俟兰洛扶在剑上的手紧了紧,无声的等他慢慢走近。无人上前接应他,那人一步一步的从人群中走过来,鲜血从他血肉模糊的左腿上蜿蜒流下,滴落一路。走到万俟兰洛马前,那人喘息着停下,吃力的将背上的人轻轻放下,然后在众人谴责鄙夷的目光中重重跪倒,在他双膝落地的瞬间,有人看到他小腿上露出的森森白骨,一阵吸气人群瑟缩了一下。
“兰州守军校尉刘景瞻拜见暮江王殿下!”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黄铜般的脸,干裂带着血迹的嘴唇,黑洞般的眼窝。
万俟兰洛平静的问道:“兰州如今军情如何?”
“禀报殿下,属下守城不力,兰州已经失守,二千士兵尚可作战者一千六百五十三人,伤三百人,死四十七人。契丹出兵约五千人,全部是骑兵,每日分成若干小股游击,且并不在兰州城内驻扎,属下派出斥候探出契丹敌人纠结在大河流域,敌军将领大营在马莲河上游的青崖坡。”
万俟兰洛又道:“兰州是如何失守的?”
刘景瞻方才的话说完他的部下已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此时见暮江王不动声色的又问,一个士兵忍不住长跪叫道:“殿下,兰州失守并不全是刘大人的过错。那日契丹深夜来攻时,城中正爆发了一场大动乱,守军来不及调动就被攻破了城门,守城的三十几名弟兄全部战死!刘大人一面命令全城百姓撤离,一面却奋不顾身的挡在城门口,他的腿就是被契丹狗贼的马给踏断的——”
那士兵越说越激愤,竟然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鲜血溅到地上那女子的脸上,她眼皮一抖,吃力的支起一只手臂,刘景瞻去扶那士兵的手顿在半空,似乎这才想起他还背回来一个女子。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在那女子身上,一个火爆脾气的将领忍不住暴喝道:“刘校尉,我等日夜兼程的赶来,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让殿下等了这么久!你知道军机延误是什么罪名吗?!”
刘景瞻跪拜道:“殿下,属下带这个人回来就是要请殿下定夺。此人名木兰,去年在抵御契丹抢掠中屡建奇功,这次契丹夜袭又逢城内奸细作乱,就是她献的计策才使城内奸细得以全歼,并且拖延了契丹大军破城的速度,使得全城百姓能平安撤退。可是,属下不查,此人竟然是个女子,属下识人不明,犯了军中大忌,请殿下责罚!”
“责罚你?”万俟兰洛嗤笑,“你放弃抵抗将兰州城拱手让人,又为一己之私耽误军机,只这两罪便可以扒了你的官服发配你去天山!你还想替人受过,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斩于马下!”
刘景瞻昂首道:“属下知道弃城不守会招来千古骂名,可是百姓活下来大周才有希望,属下不后悔!木兰是女人,可是提拔她做副尉,属下也不后悔,她为大周所作的不比属下少,她是女人可也是大周的士兵,骨子里留着名叫大周的鲜血!属下不畏死,但是属下请求能像个爷们,死在沙场上!”
那女子此时已经醒转,听见刘景瞻的话又看到自己耳边垂下的头发,立刻便明白了是因为何事,翻身爬起跪道:“殿下,弃城是属下的主意,拖累了刘大人的也是因为属下,如果殿下要罚,请一并责罚属下!”
“属下?”
“是,属下木兰,于明启三年应征入伍,前后参与过大周对契丹的数十场防御战,属下能做到副尉,全是属下一点一滴的努力和真刀真枪得来的,属下自问不比这军中任何一个士兵差,如果仅凭属下是女人这一点就将属下拒之门外,属下不服!”木兰双目炯炯,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万俟兰洛的目光。
众人瞠目结舌,都是又惊讶又紧张的看着统帅,而统帅似乎也为此人所震慑,竟然凝眉凝视着她。过了半晌,万俟兰洛微微一笑,眼中的恍惚退去,道:“果然有巾帼风范,不枉刘校尉为你舍生忘死。不过,军中不许有女子,这是铁打的纪律,不能因你一人毁坏。如今此罪难恕,必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战事在即,本王不欲与你等多费口舌,刘校尉和你,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给你们一盏茶时间为期,大周的男儿们不是来看戏的,是来杀敌的。”
刘景瞻倏然站起,身子一晃腿上血如泉涌,地上跪着的士兵急忙扶住他,唤道:“刘大人——”刘景瞻拱手道:“属下愿承担所有罪责!”说完卸下自己头上的头盔和身上破损的盔甲,众人苦求,他大笑一声,横刀往脖子上抹去,当!一声清响震的他耳膜生疼。
木兰举刀架住,横眉道:“大周士兵的血岂能这样白流!我们不守城,守城有什么用!我们要用守城损失的兵力去进攻!用生命去进攻才能把大周的防御线推到几千里外的漠北草原!我们不需要马革裹尸,契丹狗才需要,我们要凯旋而归,衣锦还乡,四海升平!城让他们去守,血让他们去流,我木兰今日要为大周杀尽契丹狗,愿与我并肩作战的站出来!”她刷的抡起大刀,在空中舞过一个雪亮的大圈,满头青丝贴着头皮落下。
刘景瞻部下的士兵热血沸腾,齐声大吼,毫不犹豫的站到木兰身后,木兰拄刀跪下,毅然道:“木兰宁为大周副尉战死,不愿作为大周民女苟活,求殿下成全!”
刘景瞻也挣扎着跪下,道:“属下愿贬为士兵,以命报国,求殿下成全!”
万俟兰洛看着眼前狼狈却难掩夺目光芒的倔强女子,半晌浮起一丝笑来,“好。”
“木兰!木兰!”众人齐声欢呼,刘景瞻终于笑着倒了下去,而这时他的左腿已因失血过多变成了乌紫。军医迅速过来将他抬去医治,木兰道:“属下已经探出契丹大军的兵力分散特点,属下请令为先锋,提白石岭的一千个契丹人头来见!”
万俟兰洛伸指揉了揉额角道:“不行。”
木兰皱眉,急于争辩,万俟兰洛指了指她身后盔甲破烂的士兵道:“带着伤饿着肚子上战场,岂不是让契丹人嗤笑我暮江王?带着他们漂漂亮亮的出去,再漂漂亮亮的带回来,这才是你的职责,木副尉!”
木兰一愣,展颜拜倒:“多谢殿下!”转身欣喜欲走,忽听身后统帅若有似无的道:“木副尉,小木……”木兰疑惑的转身,恰恰好对上他恍惚而带着笑意的眼神,心头立刻没有来头的猛的一跳,顿时只觉脸颊灼热,慌不迭的跑了。
尚未交冬,渤海国却已有了寒冬的气息,卷过宫殿檐角的风如同号角将人的心情催的一阵急似一阵,东方玄锡披了大氅在殿前肃立,足下的草坪秋草衰折,干枯无力。敬翔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是王后挺身而出,实在是无可奈何又巧妙无比的一招险棋。东方玄锡默默走了会,侧头道:“小穆与暮江王的十五天之约还有几天?”
“不算今日,还有四天。”敬翔掐指算道,“公主已经进去四日有余,按照国师所说,也差不多该出来了。”
“是啊,但愿我明天再来看时,她能出现在我面前。”东方玄锡又走了会,转身郑重其事的道:“敬翔,待到小穆出来,你将渤海国的情况事无巨细全部告诉她,也让她知道我和你的一些想法,对了,海上贸易的事也告诉她。”
敬翔讶然:“陛下,翔斗胆请示,您这是——”
东方玄锡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她太松懈了,我要让她与我一同听政!”
呼,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敬翔木然,大风卷起重重檐角上挂着的铜雀,叮当铿锵如刀林乱舞。
幻界此时虽无人间肃杀之气,幽蛇密林中的阴冷潮湿却一如深秋的阴沉,寒意入骨。幽蛇密林为杻阳山的入口,实际却没有听起来那样凶险无比,穆莳依一路披荆斩棘而来,未曾见到一条蛇类,甚至连动物也是少有,这让她又惊又疑。
渐渐地路上的风车草越来越多,乱蓬蓬的齐腰深,幸好视野内还能看见几棵稀疏的矮树,不至于每一步踏出去都腿软。脚底下的触感越来越厚实柔软,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