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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章云苏手执一盏精巧的长明灯朝两人远远的招手,“快来!”
“就来!”穆莳依跳起来招手,“走啊!”笑着叫百里筠笙,却见他眉宇间有一丝忧郁一闪而逝,仿佛是个错觉,他淡然的笑着道:“中秋有家族祭祀,我还要回去,你们不要玩的太久。”
穆莳依心头明亮的喜悦微微一黯,笑道:“那我们替你多许几个愿望。”
“好。”百里筠笙温和的笑笑,穆莳依也笑了笑,转身走下台阶。
“请你像对待孟平那样待她。”百里淡寞的声音幽幽在身后响起,“云苏是个傻姑娘,不懂得恨,如果你……有了爱的人……希望让她留在你身边……”
穆莳依只觉心中裂开一根刺,将她钉在地上,良久回首道:“在我的家乡,在一起就是两个人一辈子,一辈子也只能给一个人,不能分享……我想,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月光下,白衣胜雪的男装女子微笑着转身向点点星海中跑去,青衣的男子在嘴角挂着抹忧伤而甜蜜的浅笑,渐渐消失在清冷的夜色中。
银辉朦胧的月牙湖冷清明澈如一柄寒冰打造的弯刀,弯着凛冽的尖角将来人拥向自己锋利的怀抱,百里筠笙独自一人穿过偌大而寂静的百里府,泛舟往对岸而去。船身微磕,他上岸走向幽深黑暗的树林,一抹纤巧的白色自一棵大树后缓缓转出,默然尾随他往那囚魔的明云塔而去。
明云塔顶端,万年不灭的鲸油灯明明耀耀往空气中默默的注入幽幽的香气,百里筠笙立在黑暗里,一只修长的手拉起他:“塔顶能看见花灯烟火呢!”他在黑暗中微微一笑,随着那只手往塔上走去。这是两只一模一样的手,每一根手指的修长柔软细纹都如同出自一身,曾经他们互相凝望就像看着自己,那多一个的自己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和依靠,一个有的加上另一个有的,组成的是谁也比不上的完整。
黑暗中,那个声音叹息般的伏在他耳边:“第一百阶了,筠笙。”清冽的声音带着丝绵软,两人的面颊贴在一起,都有些微凉,似乎又一次拥抱着自己。
第一百阶了,筠笙……
这句话穿越几千个日夜在空寂的塔中激起沉闷无声的回响,浓沉的黑暗如附壁的灰尘簌簌剥离,那闪着朦胧暖光的光阴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在那温暖昏黄的空间中,渐渐显出两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那样的相似,连纯澈眼中闪烁的光芒也一模一样,那时红衣只有热烈没有癫狂,青衣也只有温和没有冷清,他们牵着手快乐的往高塔上去看中秋澄黄的圆月,那样的红与青依在一起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
“第一百阶了,筠笙。”小小的红衣的章赟娇蛮的张着手,细嫩的额头上有丝丝细汗。
小小的筠笙无奈的背过身去弯下腰:“你要快些长大哦,我们一起去晒晒太阳,你就会好起来的。”
章赟张着手扑到他背上,搂着他脖子开心的道:“没关系,筠笙会一直背着我的!”
那样笃定而信任的声音随着光线一层层暗下去,终于在落满灰尘的黑塔中化作妖魅般的叹息,冰冷的响起在百里筠笙的耳边。
“阿赟,你会好起来的,明天,你就可以在阳光下晒太阳了。”百里筠笙微笑着背过身去弯腰,章赟环住他的脖子笑道:“好啊,我一直在等呢!”
十八层明云塔,星月不透,无尽的努力向上,无尽的黑暗,背负着自己是怎样一种重量,那重如泰山,那重如鸿毛,那重之轻之重,生命皆不能承受。而今,谁说十八层地狱是一层一层的剥离与坠落?如果是,那堕落是不是更幸运……
“我以后每年中秋烧菊花糕给你,你喜欢微甜的还是微苦的,筠笙?”章赟嘴唇贴在百里筠笙耳边,喃喃道。
“都好,我可以换着吃。”
“还有青色的衣服,我烧一千套给你,要竹青的还是水青的,筠笙?”
“都好,我可以换着穿。”
“还有人,我要杀一个人陪你,你要谁?筠笙,你想要谁陪你?”
百里筠笙微微沉默,淡淡笑道:“没有人,我自己就好。”
“没有人……谁也不要……”章赟喃喃的笑起来,声音如一根拔高细利的线将这凝滞的黑暗割的支离破碎,百里筠笙被颈间越来越紧的禁锢扼的难以呼吸,眼前涌起血红时,忽然豁然一亮,漫天的烟火开尽繁华如星雨缓缓洒落。
章赟站在塔尖,苍蓝的夜空衬的他猎猎的红衣如熊熊地狱之火,他望着天空最后一点星火坠落,扭头一笑道:“筠笙,再等一小会,等下一场烟花绽放,一起湮灭。”
百里筠笙置若罔闻,站在栏边望着那飘满长明灯的深蓝天空,嘴角挂着一丝笑,淡淡的月辉落在他眼角,晕晕如湖。章赟眼中深黑如墨,脚尖一抬,落在百里筠笙身后,缓缓拥住他,枕着他的肩膀,喃喃道:“筠笙,我想吻你一下。”
百里筠笙没有回头,却在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笑:“不可以。”
“不可以……”章赟埋进他颈窝,那年他也说不可以,可是在湖对面,他却想吻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那个白衣的雪花一样的小姑娘……
“筠笙,最后是我先吻到了她。”章赟忽然很孩子气的使劲搂了他一下,“是我先得到的她!”
百里筠笙没有做声,那片烟火璀璨的源头开始有点点火星跳动,下一场绚烂,就要开始了。
“她真美丽啊,而且和你一样温暖,你已经在太阳下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分享她?老头子总说等一等,等一等一切都是我的了,可是明明一切都是你的,爹是你的,娘也是你的,我们才刚出生就注定了什么都是你的……”
章赟眼神迷离的望着那缓缓喷涌四溅的火星,百里筠笙心头一动,身体放松了些,章赟微笑着又将他搂紧了些:“两子只能活一,娘为什么毫不犹豫的就舍弃了我?妻子不能分享,筠笙你为什么也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我?我今天一定要出去,筠笙,是你欠我的。”
远远的夜色中,盛大而绚丽的烟花准备绽放,璀璨的焰火花瓣悠然舒展,章赟笑着,手心银芒吐露,银色的蝴蝶薄刀嗡嗡作响,似乎在为那即将到来的喷涌而激动战栗。
“等这场最后的烟花凋落,一切都是我的了,包括她,还有你……你看,花要开了……”
三,二,一……璀璨绽放,天空如燃……冰凉的利刃如一条蛇,狠狠咬住心脏又决绝离开……明晃晃的灼热,从天空烧到心底,终在那映满烟花的眼中缓缓熄灭凉下去。
烟花易冷……
一盏长明灯忽然在天空中着起火来,飘飘摇摇好像一朵懵懂的烧着了的云,众人呀了一声,却是为了另一朵烟花的绽放,穆莳依仰头望着那盏愈飘愈远的灯火,直到它消失不见。再转眼去看那满天星河,只觉眼睛酸涩,那炫目的璀璨竟然再不能直视。
沿着河堤缓缓的走,章云苏举着一串糖葫芦,穆莳依替她拎着花灯,行人羡艳的目光善意的流转,然而一束目光却似是黏在了两人身上,穆莳依抬眼恰恰与那目光撞在一起,张惠回过神来赧然一笑缓步过来道:“圣子两位真是神仙眷侣,惠一时忘情,失礼之处还请圣子海涵。”
穆莳依淡然一笑:“张兄言重了,今日游玩可还尽兴?”
张惠神色黯然,勉强一笑:“这是惠在外过的最美丽的一个节日,中原腹地果然有不同寻常的绚烂。”
穆莳依笑笑不语,章云苏却好奇的问道:“你不是中原人吗?”
张惠似是才发觉失言,笑道:“惠曾在大漠待过一段时日,那里的风光与中原大有不同。”
章云苏哦了一声,还想再问却见穆莳依心不在焉,笑了笑继续啃她的糖葫芦,张惠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语,三人并肩立在河提上看缓缓游弋的精致花船。
朱温立在附近的暗处,看着那负手站立的纤巧英气背影,又默默灌了一口酒。就在他仰头喝酒的一瞬间,异变突生,几个行人走至三人身后忽然拔出弯刀朝三人头上砍去,风声微起,章云苏瞬间警觉,张手按住两人后背,堪堪躲过横扫而来的一刀,张惠却因为自身警惕力强,在章云苏按下她那一刻条件反射的使力相抗,只俯下一点,被那一刀削的青丝披泄。
章云苏弯腰的同时,抬腿后踢,狠狠踢在当中那人的膝盖骨上,那人吃痛大叫一声扬刀再砍,雪亮的刀光划破绚烂,人群一静四下惊叫逃散,朱温目呲欲裂,排众奋力而来。章云苏趁机一手将两人推至一旁,手上糖葫芦匕首一样横抹斜插,另一人闷哼一声扑通倒地。
河堤上的游人惊乱逃散,穆莳依给章云苏大力一推尚未站稳就被汹涌的人流挤的不知和谁倒成一团,只听得章云苏清咤,心急如焚却给推搡的怎样也站不起来,手下挣扎间忽觉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