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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博哲回了院子,凌波上前亲自给他掸尘更衣。
“怎么了,宫里头有什么烦心事?”
她见博哲神色只见有些疲惫,眉头间有些隐忧之色,便问了一句。
博哲似乎在想事情,一时竟没听见她说话,等到察觉到气氛不对,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一点官场上的事情,有些棘手。你素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说了也帮不上忙,我也就不说了。”
凌波点点头,不再说话。
其实事情却并不像博哲说的那样简单,他今天碰到的,是一件重大的贪污渎职案件,从地方官到京官,甚至还有几位皇子,都牵扯了进去,不过他并不是其中的主事人,本身也没有直接联系,只是对这件事情可能会产生的恶劣影响感到担心。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凌波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况且她一个妇道人家,听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说都一样。
换了家居的常服,又洗了脸擦了手,绣书便问是否可以传膳,凌波叫她安排。
自从她怀了孕,饮食便不能常规了,郭佳氏让这边院子里另外开了小厨房,跟大厨房那边分开,只负责他们这院子的饮食,博哲也就跟着沾了光,不必再跟长辈们一起用饭,轻松随意了许多。
绣书才叫人摆上了碗筷,瑞冬就气呼呼地冲了进来。
“真是太气人了,那些奴才,哪有这样攀高踩低的”
她进了院子,就大声嚷嚷着,进了屋才发现博哲已经回来了,忙蹲身行礼道:“爷回来啦,奴婢给爷请安。”
博哲点了一下头道:“你嚷嚷什么呢?”
凌波也问道:“是不是云格格那边有什么不妥?”
瑞冬脸现怒色,大声道:“少福晋猜得没错,金姨娘才去了,就有人不把云格格当回事儿了,她生了那样重的病,拢共才有两个丫头伺候,一个粗使的打下手的人都没有,而且伺候的人也一点都不精心,奴婢方才去瞧的时候,见云格格发着烧,两个丫头就任由她躺在床上哭,胳膊上的水疱都破了两个,岂不就像咱们猜测那样,一定是要留疤了”
凌波怒道:“这些狗奴才,人走茶凉也没有这么快的”
博哲听得一头雾水,蹙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金姨娘怎么了,云姐儿又怎么了?”
正文 152、你好奇怪
博哲回来得晚,又是直接就回的院子,所以并不知道这一天里,简亲王府就已经没了两条人命。
而等凌波跟他说了金氏和徐正平通奸之事,以及后来云姐儿出水痘的事情,他才恍然。
“额娘叫阿克敦办的事儿?”
“是。”
博哲点点头,阿克敦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金姨娘没了,徐正平现在哪里?”
“已经连夜送去应天府了。”凌波一面回答,一面给他夹菜的手顿了一顿。
也许明天,就能接到应天府的回报,徐正平当晚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她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那么瑞冬方才说的,云姐儿那边是怎么回事?”
瑞冬答道:“奴婢是奉了少福晋的吩咐,去探望云格格。金姨娘出事儿之后,从前伺候她的一些人福晋就打散分到其他差事上去了,只留下素来伺候云格格的两个丫头,一个叫称心,一个叫巧月。奴婢方才去瞧的时候,整个院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又要煎药,又要煮洗云格格换下的衣裳被单,忙的团团转,可怜云格格发着烧躺在床上,人都迷糊了。”
博哲蹙了眉。
虽说嫡庶有别,但云姐儿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如今她亲娘没了,底下人竟然就怠慢至斯,实在不像话。
“福晋就没有安排人去照顾云格格?”
瑞冬道:“奴婢问了称心,说是福晋今儿受了惊,这会儿身子又不好了,所有人都在那边伺候着,没人顾得上云格格。”
凌波也锁起了眉头。
奴才们攀高踩低,看的也是主子的眼色。金氏出了这样的丑事,郭佳氏肯定恨得要死,对云格格也就连带着不喜,底下的都是人精,因此就懈怠起来,加上云格格得的水痘会传染,愈发地不乐意去伺候。
博哲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既然额娘病着,也不好去打扰了她。这么着吧,我从这边拨两个丫头过去帮忙,云姐儿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水痘若是料理不好留了疤,将来嫁人就难了。”
博哲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明儿我同额娘说说,这府里容不得欺主的恶奴,有故意怠慢渎职的,或是处罚,或是叫人牙子来领去卖了,都要有个处理。”
凌波点头。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果然就有一个婆子和两个粗使丫头被郭佳氏叫去训斥了,婆子是罚了一个月的月银,两个丫头就叫了人牙子来领了出去。
两个丫头自然是哭天抢地,那婆子作为府里的老人,也丢了体面。
郭佳氏其实心里也不爽,其实这些人的不作为,虽然不是她吩咐的,但也是默许了的。博哲找她说的时候,虽然言辞间只提到奴才们欺主,但她也是被打脸的感觉。虽然是惩罚了这三个奴才,面上却不大好看。
“凌波说她院子里伺候的人倒是有些多,不如拨两个过去伺候云姐儿。”
知道凌波怀孕后,郭佳氏就另外挑了四个丫头塞进了她的院子,就怕她使唤的人不够。听到博哲这样说,也知道凌波是在给她台阶下,便应了下来,让凌波挑两个合适的送过去。
凌波便挑了自己院子里两个老实细心的丫头,叫绣书领去照料云姐儿。虽然绣书只是带人过去,但实际上她就等于是插手云姐儿生病期间的照顾事宜了。
回春堂大夫给云姐儿开的药是桑菊饮,水煎,每日服用两次。多了两个丫头之后,称心每次都是亲自煎药,亲自喂服。
凌波虽然被勒令禁止去云姐儿院子里探望,但也亲自过问。
她吩咐丫头们每日都要给云姐儿擦身子,她换下来的衣服、被褥、帕子,还有餐饮用具,清洗后还要煮沸晾干。
因为云姐儿手上也有水疱,怕她揉眼睛,会把眼睛也感染,凌波便亲自赶工,一个下午就做了一双棉手套,给云姐儿戴在手上,避免她揉擦身上其他部位。
水痘病人忌食葱姜蒜、鱼腥、羊肉等发物,也忌食辛辣、油腻、热性食物,连补药都要甚用,比如人参、肉桂等热药就不行。而且云姐儿咽喉里也有水疱,吃不得干硬的食物,凌波便亲自吩咐了厨房,多做绿豆汤、银花薏米粥、小麦汤等流质食物,又叫丫头们要保持茶壶里随时都有温开水,多给云姐儿喝水,其他水果蔬菜更要多吃。
云姐儿只有三岁,疼痛之时,总会哭闹,夜里也睡不着,丫头们有时候没法子,禀告给凌波,凌波便叫绣书亲自过去抱着云姐儿,直到哄得她熟睡。
虽然此举被郭佳氏十分诟病,认为绣书是她贴身伺候的人,万一过了病气过来可怎么办。凌波趁机便提出,干脆让绣书暂时留在了云姐儿身边,全权负责她生病期间的工作了。
博哲知道凌波是怜惜云姐儿没了娘可怜,深怕其他人伺候不尽心,所以故意让绣书过去,她也能常常得到那边的消息。她的这份心意,让他十分地感激和感动。
“不说云姐儿是你的妹妹,我的小姑子,好歹是才三岁的孩子,已经没了娘,总得有个人疼她。”
凌波躺在他怀里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博哲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抚着她的肚皮,感受到她身上流露出的浓浓的母爱。
有了绣书照顾,云姐儿那边就可以放心了,凌波注意到博哲一连几天心情都有些沉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
原来今年五月的时候,四川辖下某县出了一件人命官司,是县令小妾通奸,与奸夫合谋杀死县令的凶案,朝廷命官被害,自然不是一般的小案子,然而在查案过程中,小妾自知死罪,为报复便扯出了县令身前的一系列贪污行贿行为,结果一下子捅破了天,竟然层层攀连上去,最后连四川布政使都被牵扯了进去,贪污贿赂、卖官鬻爵,四川的官场竟然**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程度。最终这事儿捅到了北京,康熙震怒,要求将一干人犯押解进京审问。
其中有一位重要的关键人证,嘉定府同知徐钊在押解进京的途中,畏罪潜逃了,追捕过程显示,这人极有可能潜逃进了京城,不知是打着中隐隐于市的愚蠢念头,还是另有目的,总之现在京中正在严查,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正在撒网追捕。
凌波听了,倒是明白了一些,但却有了另外的疑问:“就算这是件大案,那个潜逃的犯人十分地重要,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博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