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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送去庵堂养着的是我祖母萧老夫人,在这个家当家的是我生父萧大老爷,而把我接回来的,却是我姨母兼继母萧夫人端木氏,姑姑不觉得奇怪吗?”萧六小姐笑问。
丑姑却是才知道将萧六小姐送去庵堂的,是萧老夫人,当下面色一愕,神色逐渐变得微妙怪异起来。
“听说,那位继母如今已经生了四个孩子,长子已经快十三,姑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萧六小姐站起身来,走向窗边,捏了一片落在窗棂上的青黄竹叶把玩。
夫人的长子快十三,而萧六小姐才过十四,也就是说,萧六小姐的生母才过世没多久,眼下那位夫人,就以继室的身份进门了。
丑姑惊讶的看着萧六小姐,但很快又觉得自己真是蠢,怎么会以为这孩子没发现呢?面色不禁更加怪异起来,都到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
“十几年前就进了门,却为何到了今日才想起要将我接回来?真是她说的那样,因为说好了等我十五再接回来所以不敢做主?可今日,怎么又敢做主偷偷将我接回来了?因为终于在萧家站稳了?”
“说是偷偷接的我,却派了这么多人去,确实从后门进的府没错,可又这般大刺刺的将我安置在了这紫竹院里,还安排了人进来,呵呵,真当这内院里其他人是瞎子不成?姑姑算算,今儿个究竟来了几波人在院外张望了?”
丑姑瞠目结舌,想不到这孩子竟连这些都注意到了……等等,不对!
夫人本就出身名门,嫁妆陪房自然不少,再加上执掌萧家内宅大权已有些年头,怕是早安插了不少人到外院去,既然如此,指派了些人去接六小姐说不定真能瞒过去,要不然这一去一回将近四十天,做主将六小姐送出去的萧老夫人不可能不出面阻拦,而,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大费心思的夫人又怎么昨晚就大刺刺的将才进门的六小姐安置在了这紫竹院里?就如六小姐所说,今天来了这么多波人,萧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于,恐怕远在马场的萧大老爷也已经知道了这事……可,为何至今,除了有丫鬟在院子外张望之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越想丑姑面色越难看,冷汗竟转眼就湿了一背,却在这时听到萧六小姐吃吃笑声:“有趣,有趣,这个家还真是有趣得紧。”
丑姑惊愕抬头,却见萧六小姐正笑吟吟的望着她,面上眼底,哪有一丝一毫的恐慌畏惧之色,反倒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而兴奋,粉唇轻启,又是那般云淡风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姑姑何必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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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贵客
自那一谈之后,丑姑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寡言少语的丑姑,哦不,确切的说,又有些许不同,但待萧六小姐还是那么无微不至,只是隐约的,更多了一份类似谨慎而敬畏的意思。
萧六小姐却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说出口的话等同泼出去的水,收回来是不可能的,而她,也不习惯更不会去刻意对谁解释自己的言行。
而相较于晓露的粗神经,晓雨却是个心思十分谨慎细腻的姑娘,对待萧六小姐本就谨慎,看丑姑如此,便更加谨慎敬畏起来,因为摸不准这样的主子于她和晓露而言是好是坏而心情变得十分微妙复杂,也不好跟晓露多说什么,只重复交代晓露不要因为六小姐不是府里长大的而轻待了她,更不要再打六小姐那笔钱的主意。
“姐姐当我是什么人了?”
晓露有些不悦的鼓起腮帮子:“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打过那笔钱的主意,可那还不是为了万一我们真被遣出府而做准备么?姐姐不也打算过吗?可如今六小姐肯收留我们在她院里,还承诺有她一日便有我们一日,我干嘛还打那钱的主意?我虽然不聪明有时候还很鲁莽,可在我看来,六小姐自身难保却还肯收留我们,那便是恩,知恩图报的理儿我还是知道的。”
晓露这番话,倒是听得晓雨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不禁噗哧一笑:“你知道便好。”
“哼,我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风水会轮流转,谁能得意到最后,还说不定呢!”晓露说着,竟有些神气起来,活像说的那人是她一样。
晓雨却是再度一愣。
见晓雨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晓露笑嘻嘻很men的搭手上晓雨肩头:“我今天算是瞧明白了,那六小姐,根本就是个不怕事的!”府里,还没哪位少爷小姐敢让人把夫人派来的妈妈丢出院子的!
晓雨又是一愣,神色怪异的看着晓露,喜忧同时涌上心头。喜的是晓露并不是真的那么粗神经,忧的是,晓露看事终究不全面,太往好处想了,也不想想那六小姐再如何,却终究是在近乎与世隔绝的环境下长大的,而这样的六小姐接下来要面对的,却近乎是萧家所有人……
今日,乃是萧家当家萧云轩四十六岁生辰,都未满五十所以称不上大寿,何况他上有六十多岁的母亲,岂能大摆寿宴?可他身份特殊,掌着凤国北部霸主萧家的大权,靠他吃饭的人多如繁星,想巴结他权势财力的大有人在,这些人哪能不借着这个机会大套近乎?送礼上门的人自然便络绎不绝了。
然,有客送礼上门不款待,便有失待客之道不是,于是,便有了今日这热闹非凡的大宴,只是宴上人人心有灵犀,只字不提“寿”“生辰”等敏感字眼,至于那位孤僻到绝的主角,到场自然最好,不到场也不是那么重要,关键只要——他!们!的!心!意!有!萧!家!人!见!证!就成……
映月泮,萧府专门摆宴款待贵客的地方,众多别出心裁设计之一,将偌大人工湖建于外院和内院之间,湖心又以一色花岗岩建起大小两宴厅并架了个戏台,一左一右两条曲折形桥廊为道,一条通向外院,一条通向内院,而最有意思的是,这两条桥廊离湖心大小宴厅的第二个折角相对称处,又各配有一不小的八角亭,因映月泮而得名映月亭,外映月亭靠外院,便理所当然成了年轻少爷公子们聚会场所,而内映月亭则成了内院小姐们的乐园,每逢萧府宴请,公子小姐们便各据一方,隔着那算不上远也绝对不近的湖面,和内映月亭四周随风摇曳的轻纱,悄悄寻觅着各自心仪的身影……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今天还略有些不同,年轻一辈中来的还不止是通城那些名门望族官家的少爷小姐,还来了几位京都的贵公子,其中一位,还是晋安侯府的二公子——潘瑾瑜!
晋安侯不是一般的外戚,除了太后是他亲姑姑外,他本身也极得当今圣上看重,称得上是凤国中最为有权有势的外戚之一,而有些耳目的都知道,晋安侯世子身体很不好,二十多年来大部分日子都是躺在床上度过,都未婚,哪来的子嗣,指不定哪天就忽然没了,而到时世子之位,毫无疑问就是嫡次子潘瑾瑜坐上,因而,这样一个人到来,自然谁也不敢怠慢了。
而,除了让人艳羡的出身之外,今年才刚满十八的潘瑾瑜本人也生得十分俊美,冰蓝色上等绸缎长袍上绣着雅致竹叶纹,让他看起来高挑而秀雅,嘴角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轻佻,杏眼一抬,星河般明滟灿烂……
他的到来,一瞬间让满外映月亭的公子哥们暗然失色,却,又让人内映月亭的小姐们,一个个眼前一亮。
通过丫鬟和小厮的嘴,内映月亭内的小姐们,知道了这位贵公子的身份,于是,沸腾起来了……
“天啊,他不是失踪很久了吗?怎么忽然出现在这?而且,他好像比传说中的晋安侯世子还要俊。”通城刺史千金方玉燕一向对帅哥没抵抗力,现正躲在轻纱后,挑开一条缝遥遥痴望那抹非凡身影。
“什么失踪,他只是跟晋安侯闹脾气,自己跑到别院一住几年不肯回京都好不好?”通城知府千金秦兰婷一向看不顺眼明明职位比她爹低却有监督她爹的权力的刺史的女儿方玉燕。
此话一出,顿时让内映月亭中诸位小姐们体内的八卦因子兴奋起来了,一下全围了过来,萧如月更是一把拽住秦兰婷就摇:“你怎么知道的?怎么回事?快说快说。”大有她不坦白,摇晕她的架势。
“我说我说,别摇了。”秦兰婷可受不了这位萧家公主的摇功,赶紧求饶。
“快说快说。”
“不过我可先说好了,我也是听我姨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