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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多钟,有小商贩推着快散了架的小推车往车厢内贩卖食物,大声叫卖。尤金莲就是在那时候被吵醒的,她起身去洗漱间,准备刷牙洗脸,站起来的时候看了看二层,发现原本在二层的陈夏生不见了,现在躺着的竟然是沈天郁。
“你俩怎么换了个床位啊?”见沈天郁醒着,尤金莲下意识地问。
“哦,”沈天郁起身准备洗漱,“我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我哥以为上面太高我害怕,就和我换了个位置。”
尤金莲知道陈夏生和沈天郁感情好,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只是问:“那你睡得怎么样啊?”
沈天郁摇摇头:“没睡着。困死了。”
尤金莲很是担心,从洗漱间回来的时候还在盆里灌了热水温牛奶给他,安慰道:“今天就到学校了,你别着急。”
她以为沈天郁是太过于紧张才失眠的。
沈天郁也不说破,洗完脸回来喝了牛奶,然后爬到三层找陈夏生。
陈夏生还在睡觉,等沈天郁爬到他身边,才迷茫的睁开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
“起来了,喂,醒醒。”眼看陈夏生又要闭上眼睛,沈天郁赶紧戳了戳他,“一会儿要下车了,都到北京了,还不醒一醒?”
陈夏生嘿嘿笑,然后搂住沈天郁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趁着他愣了的那一下匆匆从床上跳下来,三下两下就到了一层。
“哎呦,狗蛋下床怎么这么灵活啊,像只猴子似的。”陈夏生下来的速度太快,吓了尤金莲一跳,她埋怨道,“慢一点啊,别回头摔着。”
“行,我先去刷牙。”陈夏生今天的心情比昨天要好多了,对尤金莲也笑了,拿着刷牙杯往外走。
尤金莲也笑,那笑慢慢消失,半天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着陈夏生挺拔的背影,喃喃地说:“这孩子……真让人操心。”
沈天郁也从床上下来了。尤金莲转头看看儿子,心里暗想,幸好花芽不是这样的。
要是沈天郁听到尤金莲心里想什么,估计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但是他听不到,只是感觉尤金莲的眼神变得异常柔和,就笑着问:“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看你哥很帅。”尤金莲苦笑,“这样的小伙子多棒啊。怎么就……”
一听尤金莲又提这事,沈天郁连忙转移话题,他正头疼呢,根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偏过头的时候,窗外吹来一阵凉风,沈天郁吸了一口气,突然咳嗽了两声。
一开始他没在意,就顺着喝了口水,没想到这咳声反而止不住了,沈天郁咳得脸都红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夏生刚回来就看到沈天郁咳成这样,赶紧走过来给他顺气,摸着他的后背问:“怎么了?”
“咳咳……咳,”沈天郁咳得说不出话,直伸手挡着陈夏生,不让他碰自己,半天才说,“……可能是喝水呛到了。”
“你慢点。”陈夏生焦急地说,“这么大人了,喝水还能呛到?”
当然不会。
沈天郁心里一沉。刚才那种咳嗽的感觉让他回想起前世的感觉,心中多了些阴霾,半天才缓过来。
沈天郁摆了摆手,道:“没事。”
正说着,火车就要停了,尤金莲从厕所出来,对他们俩喊:
“快收拾东西吧。到了!”
三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下了火车。八月份的北京正是最热的时候,火车站人挤人,很快就分不清方向了。
沈天郁还沉浸在刚才咳嗽的阴影中,他不停摸着自己的肺部,心里很是担心。
他虽然和陈夏生说自己十八周岁,可实际上他只有十七岁,十八是个虚岁。前世他活得很消极,基本是能撑一天就是一天,不太在意自己到底还能活多长时间,直接导致了他对时间并不敏感。所以沈天郁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今年死的,还是明年死的。
可是刚才他咳嗽的时候,突然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自己前世就是在不久后、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里死去的。
那天很冷,天色不好,也没有太阳,沈天郁记不清楚那时候有没有下雪了,只记得自己穿着很厚的衣服,屋里很热,可他却还是瑟瑟发抖。
沈天郁越想越难受,一时间表情很难看。
因为对北京不熟悉,走出火车站他们三个打了一辆出租车。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很是热情,还下车帮他们搬运行李,上车之后就问:“你们是陪孩子来大学的吧?孩子考哪儿了?”
尤金莲坐在副驾驶那里,很高兴的和司机说了是哪所大学,说不骄傲那是假的,就想跟人家炫耀一下呢。
听了是那所大学,司机瞪大眼睛,说:“哎呦!可真是一所好大学,您儿子学习可好了吧?”
“不怎么好,这小子就会耍小聪明。凭运气考上去的。”尤金莲笑得眯起眼睛。
司机明知道尤金莲这是故作谦虚,也很给面子得作出震惊的模样,道:“您别瞎说了,这么好的大学,怎么会是凭运气呢?”
两人聊了起来,司机很热心的直接把沈天郁送到了宿舍那边,那时候还没有正规的出租车公司,路程远近要多少钱全凭司机的心情。一路上他和尤金莲聊得很开心,所以要的钱也少,尤金莲连声道谢。
司机给尤金莲推荐了许多北京好玩的地方,她打算晚上带儿子出去玩,反正今天就只是报道,只上午去就行了。
三人把沈天郁的行李搬到楼上,尤金莲坐在了床上,打量着儿子日后的寝室。年份久远的学校都是这样的,学生宿舍很早就建成,用的时间长,比较破旧。但是沈天郁不在意,他很快就适应了,拿着暖壶出去灌热水。从刚才他来到学校后,肺部那种明显的痒感就消失了,再咳嗽也不会有那种疼痛的感觉了。
也许刚才真的只是被水呛到了。
沈天郁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是那种难以抹去的灰雾还是一直缠绕在心中。
他们来的比较早,宿舍里其他的三个人都没来。上了大学就是四个人一间屋子了,虽然宿舍比较破旧,可也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
沈天郁走到阳台上,向远处看去。这所学校风景很好,占地面积又大,绿化也不错。他深吸一口气,心想,这就是我的大学。
收拾完宿舍就要去报道了。给他登记的是一位年迈的女士,她头发花白,带着眼镜,眼神很是温柔。
新生来学校的前一个月是必须住宿的,尤金莲和陈夏生打算住在学生宾馆里,等沈天郁上了第一天课再走。
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报道和第一天上课间隔有十天左右,尤金莲和陈夏生是不可能在这里住那么长时间的。
“要不您先回去,”陈夏生接过沈天郁手中的水瓶,仰头喝了口水,道,“花儿这里有我呢,反正您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北京这么热,把您热坏了怎么办?还是回家吧。”
尤金莲说:“可是你住在哪里啊?”
“这您就别担心了。还记得咱家那里的春阳吗?我和他一直有联系。他就住在北京,这里也有套房子,有事的话我就找他,您就别管啦。”
“哎呦,这小子真是出息了,现在都有两套房子了?”
“是啊,来年他要结婚了。”
陈夏生想也不想的说出口,可当他说到‘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那安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被陈夏生跳过去。尤金莲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询问,虽然她对这个家乡出来的小孩很好奇。
晚上的时候,他们走出校门四处闲逛。现在的北京比他们那边要发达的多;虽然没有上海那样彻夜喧哗;可六七点钟也是灯火通明。
没有那么多钱也不碍事;路边的小吃店比比皆是。炒肝、豆汁、面茶;驴打滚、豌豆黄、芸豆卷,随便买点就行。北京没什么好玩的,最重要的就是吃;小吃太多了;看的人眼花缭乱。
“大叔,这是什么东西啊?”陈夏生好奇的凑过一家店,问。
“这是灌肠儿。”那人的儿化音很明显;热情洋溢地说,“可便宜,买一点去那边拿蒜汁儿,蒜汁儿免费。”
“灌……”陈夏生脸有点红,匆匆掏出钱买了一份,然后追走出去老远的沈天郁和尤金莲。
三人一人买了一份儿面茶,坐在路边喝了,开始讨论今晚的住宿问题。
“春阳现在还在外地没回来,要明天才能赶过来。我手里没他家的钥匙,今晚咱俩要住宾馆。”陈夏生说,“要不明天姑你就回去吧,春阳他家里挺小的,住不下那么多人。”
尤金莲点点头,摸着沈天郁的手,道:“十月一放假的时候妈再来看你。”
“行。”沈天郁说,“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
大部分的行李全是沈天郁的,尤金莲只带了几件单衣,也不重。陈夏生去接春阳了,只剩沈天郁一人送尤金莲。他背着尤金莲的背包,一直看她坐在自己的位置,才准备回去。
“花芽,等会儿。”尤金莲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