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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沮渠无定来了。
比较起他弟弟沮渠狐臣,我对沮渠无定印象并不大好。
此人虽然英俊,但有点阴贽之感,样子也孤傲。当然,作为敌人我也不用对他有好感,呜心的是此人心胸谋略,来意如何,是否有机可趁。
沮渠无定来,是为了劳军,加强对回鹘这边的联络和控制。所以仪式还是比较正式的。
公主甚至还以一国之尊,到营帐门口迎接他。
沮渠无定穿得也很华丽正式。身边从人不少,还带了三千近卫,估计也防回鹘一手。
我和奶妈躲在帘幕后看,只见他们行过相对于圭朝还不算繁琐的礼节,沮渠无定的军需开始大声宣读一张礼单。
他读完一句,奶妈就很熟练地翻译给我听:
“拗(牛)五四(十)头。”
“羊两拜{百只……”
“粮草一千单(石)。”
“骏马一百匹。”
“精亮(良)铠甲五百套。”
奶妈真是强人啊,到现代怎么也可以做个交传的翻译,而且相当职业。
匈奴期待着回鹘上场的表现,赶紧临阵再送上一份厚礼。
王请沮渠无定上座,然后又是筵席歌舞,这也不能怪他们,古代娱乐贫乏,能有什么像样的节目。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今天,还不是一样吃吃喝喝,看看表演,唱唱歌。
王的意思是我不必露面,万一不幸遇到,再介绍说我是她表,如果遇不到,那当然就再好不过。
所以我就躲在这里,由奶妈给我当临时翻译,但我心里一直很担心奶妈遇到机密的就不翻译,可又无计可施,所以一直很郁闷。
果然不会外语还是不行啊。
“再行军两天酒(就)到了,这一路来,辛苦陛下了。”
“事成之后,我们的允诺不会变的。
说的都是这类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但是,当屏退从人之后,沮渠无定说了一句话,公主怔了下,沉吟不语。
奶妈也显然大吃一惊,身尊动,露出专著深青竖着耳朵听。
我急了,连忙扯扯奶妈衣角让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
“他向陛下求婚。”奶妈匆匆意译给我。
我也吃了一惊,看来匈奴也不打算放过这大好联姻机会。
公主看来还在沉吟,过了一会儿微笑着说了句什么。沮渠无定脸上也炕出欢喜还是沮丧,只是点了点头。
“陛下说要开(考)虑。”奶妈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得意状,好像是自己儿优秀追求者众多那种神情。
他们酒宴散了,我也去休息,因为改妆,我的营帐也移到了靠近公主的眷区。
我其实没什没方便的,就怕知道真相的这君臣俩心里不大自在。
晚饭前,我提出要去外头溜溜马。
公主并不反对,她知道我现在赶都赶不走。只是叮嘱我要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营地西边不远有条小河,已经冻底了,周围佑树岗,天寒地冻,也不过剩点光秃秃的枝条绞缠一处,因为长弟,才像点树林的样子。
脚下马儿有点畏寒,小步踱着,我在它背上颠来颠去,一会想不知道公主对沮渠无定的求婚怎么想,如何抉择;一会儿想壁炉现在不知在哪里,一会儿想如果锦梓看到我装的模样不知有何反应……
正脑袋里乱七八糟,觉得有点寒冷,裹紧身上皮裘,突然有只冰寒的手从后面一把扼住我脖子,用力一扯,我从马上摔下,落在一人怀中。
一只手扼住我颈项,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嘴。
“不许作声。我只是问你个问题,如果你喊,我只好扭断你的脖子……你听得懂吗?如果明白了,俱点头。”冰寒如刃的声音,带着不经意的肃杀。
……却意外的悦耳。
我睁大了眼睛。
第二卷 又见锦梓
人有的时候会出现既想哭也想笑的矛盾心情。
我现在就是这样。
但是我最终既没哭也没笑,甚至连我的声音听起来都平静得枯燥:“锦梓……吗?”
身后的人僵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分明是人,还是的身体里发出男人的声音被吓着了。
张青莲的声音虽然低沉宛转,毕竟还是男人的。
可怜的锦梓,又没去过泰国,对这种现象估计也不大适应。
他松开了我,既没推开我,也没抱住。
我只好自己转过身去。
一张俊熟悉的脸庞映入眼中。依旧清寒如星的眼眸,雕琢般的嘴唇,下颌,墨玉般的长发。只是比以往多了点憔悴,衬着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倒有点婉转的情致。
看清楚我的脸,锦梓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锦梓,”我想了想,开口说,“你长胡子了。”
面前的帅哥有点恼羞成怒,嫌弃地说:“你干吗穿成这样?”
男子汉大丈夫穿成人模样成何体统,何况还让慧眼如珠,聪明盖世的本少爷认不出来。
我猜他心里肯定这么想,并且打算这么说。
于是我连忙诚恳地解释我是如何到了回鹘这里,公主如何因为匈奴使者要来怕我被发现而让我扮成装。
一口气解释完我伸手揉了揉他下巴,估计这家伙最近没空修饰仪容,找我找得风餐露宿,下巴上冒出不少胡子茬,我不大喜欢胡子,暗暗思索要给他刮了。
锦梓却觉得被调戏了,又退了一步,露出恼火的神气来。
我心中一动,笑着继续伸手调戏他:“害什么羞嘛,摸摸又不会怎样……”
我家帅哥因为男自尊心屡屡遭到挑战,终于怒了,一把把我揪到怀里,狠狠在我嘴上咬了一口,顺带法式深吻,然后把气息不匀的我丢到一边。
“这么久不见,你也太不温柔了。”
我一边恢复正常呼吸频率,一边抱怨。
锦梓听到我的抱怨,眼神一变,语气也骤然温柔下来:“是吗……那我们重新来一次……”
我听出潜藏危 3ǔ。cōm险,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抱怨下而已……嗬嗬。”
一阵子不见,这家伙变厉害了啊。我越来越吃瘪了。
正开始说正经事:“锦梓你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找你。”鄙视的口气。
不过我还是听出了其中潜藏很深的内疚海心,心里暖了一下。
当然该批评我还是要批评的:“你就这么跑出来,也不怕皇……一个人在那边?”
“没关系,我让焦诚贴身保护他了。”冷淡的语气。
那也不算十分安全吧,万一出点事……嗯?我突然发现让我惊讶的内容:“焦诚没死?”
“没有,他们那族很奇怪的,没那么容易死。”
“哦。”至于怎么个奇怪法,我决定以后再问。
想跟锦梓说的话太多,公事的许多情况,匈奴援兵的具体数目,回鹘的可拉拢,我们这边现在情况到底如何,小皇帝衣食起居可好;还有很多小事,是不是原庆云去找他他才知道过来这里找我,壁炉有没有找到……还想告诉他我很想他。一时竟不知道先说什,于是冷场。
我们互相看着。
锦梓可能跟我一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倒有点互相脉脉凝视的意思。
锦梓的眼睛像某种我不知道硬度和质地的宝石,光辉流转,炕清楚其中有什么,但又似乎不需要看,也很清楚其中所有复杂的感情和思量。慢慢的,我们口鼻间呼吸的气体都柔软起来,脉脉相承,彼此之间似乎有某种水流般的东西温柔流淌,渐渐连心跳都趋于一致。
我忍不住想靠近他,伸手牵住他的手。
可是他已经先伸出手来,似乎要抚摸我的鬓发和脸庞……
就在这温柔无限的大好时光,锦梓突然脸一变,在我肩上按了一下,身形一动,已掠了出去。
我只觉眼前一,锦梓已经手中擒住一人,脚下轻轻连点,脚不沾尘飞身掠回。
快得我阑及反应。
被他抓回来的是个男人,从穿着看是回鹘的士兵,大约是公主派出来跟踪我的。
那人用回鹘话支支哇哇地叫了间什么,我反正听不懂,也不知锦梓同学身为该时代的资优生是否外语水平要比我高明点。
刚想问,锦梓却出手如电,一手勾住那人脖子,轻轻一扭,只听“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个士兵眼睛一瞪,也没有血,就这么死了。
从温柔乡到目睹凶杀现场实在差距过于明显,我心里调适不过来,目瞪口呆看着我家“心狠手辣”的良人。
锦梓神淡淡的:“他看到我形迹,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是啊,不能冒险,让敌人知道我们的主帅不在营中,岂不是大大不妙。
锦梓这么做没错,只是我来自》……和平年代的心理素质太差。
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么干脆利落的杀人真是受不了。
果然,我不应复战场的,我的道德底线和基本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