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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到底想的什么,只得说下去,“只是这两个丫头,是大太太心疼姑娘的一番心意,还请姑娘留在身边,这也是大太太的恩典,姑娘领了,也是对大太太的孝顺!”
尤嬷嬷倒是想看一看,这位三姑娘敢不敢得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没想到蕊心微微一笑,道:“大伯母的恩典,我是极愿意领的。可是府里的规矩是,每位姑娘除了贴身掌管钗钏盥沐的大丫鬟,另有四个洒扫房屋来往役使的小丫头,难道我只顾着自己受用,就要害大伯母坏了规矩,若传扬出去,就是往后在姐妹们面前,我还有什么脸面?”
没想到三姑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用规矩礼法压制住了她,尤嬷嬷无法,红着一张老脸,站起来,赌气道:“姑娘这么说,奴婢不敢回嘴,我回去告诉大太太去!”
蕊心连句“好走不送”也懒得说,斜着眼睛哼着小曲,只管坐到窗下拿起绣花绷子绣起叶子来。
孟冰前世可是捉不动针,拿不起线的,穿来之后为了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主动向樱桃学针线,樱桃惊讶:“姑娘先前已经学过这些了呀!”
蕊心拍了拍脑袋,笑道:“我自从落水之后,忘了许多事,,原先学的东西也忘了一些,想来要慢慢恢复一阵子才能行。”
樱桃深信不疑,也就一点点从最简单的针法教她学起。
尤嬷嬷从蕊心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去,回到屋里,把在涵芬榭受的冷遇一五一十都说给了平氏,平氏正带着两个丫头看账本子,听了,扬起脸来,一皱眉,“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竟这样不受教!”
尤嬷嬷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为难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儿三姑娘好像……好像跟往日不大一样!”
平氏放下账本子,支腮道:“这事情透着蹊跷,背后一定有鬼,”说着,指着尤嬷嬷问,“你觉得今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么?”
尤嬷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冥思苦想半日,终于一拍大腿道:“哎呀!奴婢想起来了,樱桃和荔枝那两个小蹄子,听见说要撵她们出去,也不哭闹求饶,还只管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好像不干她们的事一样。”
平氏捏紧的拳头往紫檀束腰透雕云纹案上一捶,恨恨道:“必定是这两个小蹄子挑唆的!二房那位姑娘跟她那个娘是一路货,都是耳朵根子软,一定是她们事先听了信儿去,怕自己被撵出去,日日夜夜地挑唆主子!”
尤嬷嬷附和道:“必定如此,我说今儿三姑娘怎么丁是丁,卯是卯,忽然明白起来了!”
平氏瞪了尤嬷嬷一眼,尤嬷嬷遂住了嘴,平氏切齿道:“也怪咱们太大意了,只想着她是个好对付的,选丫头的时候也没太捂着盖着,如今想来,必定是事先传了风声出去,才叫那两个小蹄子有机可乘!”
尤嬷嬷见四下无人,又悄悄对平氏说:“奴婢今儿还听见一桩事,五姑娘看上了三姑娘的一副头面,跟三姑娘要,讨了好大一个没脸,听说五姑娘现在还在哭呢!”
第5章 平氏的如意算盘
平氏抬头道:“哦?有这回事?到是稀奇了!”又想了想,冷笑道:“洪姨娘是我娘家表妹,樱桃和荔枝这两个小娼妇不敢对着我来,自然要挑唆着主子,叫五姑娘吃排头,真是反了天了!”平氏越想越气,账本子蘸到了砚台里,污了一大块,都没觉出来。
尤嬷嬷继续添油加醋:“大太太说得极是,如今园子里头这些女孩子们,仗着自己的主子,一个个像受了诰封似的,她们自己倒成了千金小姐了,大太太您当家,可不能反叫她们爬到主子头上去。”
平氏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个丫头了,你随我去,今儿不把樱桃和荔枝撵出去,我也别当这个家了。”
尤嬷嬷正要乐颠颠地随平氏重新杀回涵芬榭,忽然二门上小厮来通传,说恪王府的长史来了,平氏不敢怠慢,忙亲自迎了进来。
原来是谢明心听说蕊心大好了,叫锦心和蕊心明日过府一叙。
送走了长史,平氏却黑下脸来,也不提去涵芬榭的事,尤嬷嬷长年伺侯在平氏身边,深知主子心意,当下便小心问道:“大太太可是为表舅老爷的事担心么?”
平氏郁郁地坐下,喝了尤嬷嬷倒来的一口温茶,道:“二房那丫头百无一用,不过为着有个能干的爹,竟比锦心这个嫡亲妹子还入王妃的眼,哼,可见大丫头也是个拜高踩低的——表弟若想得那个职位,少不得还要叫二房那位去说。”
平氏算是谢明心的继母,只是从平氏踏进长宁侯府的那一日起,谢明心就没叫这位继母消停过。
母女不和的原因,在平氏看来无非是谢明心瞧不起她的出身,平氏是承阳伯的庶长女,平氏的姨娘刘氏宠冠后宅,平氏在娘家时,也极得父亲承阳伯的看重,因此才得以高嫁,虽是填房,却也是正经的侯夫人,只是元配卢氏前头留下一子一女,长宁侯又没有弟弟那般能干,整日只知吟诗作赋,还颇爱红袖添香的雅事,标准的月光族,平氏就是拼了命去攒,也不及二房阔气。
最叫平氏眼红的是,承阳伯府庶女的嫁妆,与肃国公府嫡女的嫁妆,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每当她看到杨氏的铺子庄子收入的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平氏就要好几天吃不下饭去,若这样下去,早晚锦心出嫁时的嫁妆会有多么寒酸,只怕连蕊心的一根手指头也不能比。
平氏不甘心,所以她用尽了手段从杨氏那里挖墙角,只要谢墀不在身边,杨氏的嫁妆就可以任她摆布,以后等她把铺子庄子的人全部换成自己的,就算谢墀回来,杨氏也很难收复失地了。
平氏沉思半日,对尤嬷嬷道:“表弟的仕途要紧,先办完了这件大事,那去处置那两个小蹄子不迟!”
尤嬷嬷向来惟平氏之命是从,只是迟疑道:“叫三姑娘去说,自然是好的,可是如今才出了这一件事,万一三姑娘有所推辞……”
平氏抚一抚鬓边一支银质镶珠钗,笑道:“三丫头你还不知道么?经不得人两句好话,也就软活了!”
平氏踌蹰满志地笑了。
堆秀阁里,丽心正趴在青檀小几上哭得昏天黑地,洪姨娘在一边心疼地哄着,一边不停咒骂谢蕊心。
看到女儿悲伤不减,洪姨娘急得团团转,劝道:“五姑娘仔细哭坏了身子,不就是一副破头面,她不给,姨娘明儿攒银子叫人给你买更好的去!”
丽心抬头道:“买?你上哪儿买去,恪王妃赐下来的东西,都是宫里上用的,等闲首饰铺子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说着,抹一抹泪,道,“她不给也就罢了,凭什么明里暗里笑话我是姨娘养的?恪王妃每回赏衣裳首饰,一颗心也是偏着长着,大房里那个通房养的四姑娘,得的东西还比我好些。”
说谢素心得的东西比她好,还真是说得……呃,没错。谢明心一向怜惜这位庶妹,即使出嫁了,也时常关照,明心的逻辑是,同为庶出,素心与明心是亲姐妹,丽心只是堂姐妹,自然要分出亲疏来,所以丽心童鞋觉得很委屈。
洪姨娘为女儿擦着眼泪,恨声道:“恪王妃与大太太不好,难免迁怒到你身上,唉,说来说去,都是姨娘连累了你,不过女儿你也别委屈了,姨娘听说,眼下你大伯母要叫三姑娘去办一件事。”
丽心眼睛一亮,问道:“什么事?”
洪姨娘在女儿耳边低语几句,笑道:“你说说,要是她在恪王妃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可不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上一回你大姐姐就为这事有些不快,这要是再来一回,到时候不光恪王妃恼她,连二老爷回来也必然生了她的气,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倚仗?”
丽心转悲为喜,仿佛看到了谢蕊心倒霉的情景,不过她又有点忧虑,问道:“大伯母叫她这样做,谢蕊心就一定会听么?万一她像今日对我这样……”
洪姨娘打保票道:“方才我在园子里碰着大太太了,大太太都跟我说了,不过是那两个小蹄子挑唆的,三姑娘那人你还不知道么,最是好拿捏的,再说,你大伯母还有杀手锏,叫她不得不惟命是从!”
哦丽心童鞋表示相当期待!
花木葳蕤的阳春,涵芬榭推窗望去,一湖碧水衬着三春桃李,畅人心怀。
蕊心拿着剪子绞一块红绸子,一面跟樱桃说着话,她现在已经把长宁侯府的人物关系理得差不多了,就连长宁侯府的要紧的亲眷,也记得差不多了,起码往后再提起什么人,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至于日常礼仪方面,她早就想好了,就以落入印月池忘了许多事为借口,叫樱桃把家常的规矩再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