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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冰的几声凄厉而无助地惨叫,迅速被飞散的瓦砾砖块和冲天的烟火所掩埋……
一个冰冷的现实摆的她的面前,想回去,是不可能了。
孟冰在无可奈何之中,只好认真地为自己做起了职业评估。
侯府嫡女,父母俱全,锦衣玉食,有房(古代建筑,美轮美奂),有车(发动机为马或骡子)有工资(小姐的月例是几两银子她还不知道,但关键是这份工资属于不劳而获)还有好几个丫鬟伏侍(统治阶级的腐朽生活),有前途(官二代家的小姐估计以后找个男朋友也不会很难,前提杨氏千万不要答应渣男的提亲)——嗯,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知足长乐。
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翻了个身,再度躺下挺尸,决定先昏迷个几天,通过偷听同事对话,把新工作单位的人事关系理清了再醒过来。
满窗新发的绿叶,碧透了白玉熏炉里的袅袅轻烟。堂中是瑞脑的馨香袭人,把熏人欲醉的气息沁入她的身体发肤。
杨氏轻轻拂过女儿的额头,心疼道:“邓太医只说无碍,可为何两三日了,蕊心还不醒?”说着,滴下泪来。
一旁侍立的大丫鬟樱桃连忙劝道:“太太别担心,俗话说:‘病去如抽丝’,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必能大好的,邓太医医术高明,他说的话,岂能有假?”
杨氏抹了抹眼泪,悲伤道:“太医自是要劝慰咱们的,印月池的水那样深,幸亏于嬷嬷水性好又及时看见了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只怕老爷若知道了,一定会怪我没照顾好蕊儿。”
谢蕊心觉得这个娘确实是挺疼自己的,她这几日昏迷不醒,杨氏就衣不解带地照看了她好几日。
这时,青鸾火急火燎的声音又传入耳中:“太太,不好了,小姐的庚贴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杨氏焦急道。
原来青鸾自从昨日乔姨娘走后,就不大放心,她想起谢蕊心的庚贴放在杨氏的妆奁里,这两日杨氏又不回自己的院子,为了保险起见,她就去检查了一下庚贴,果然不翼而飞。
女孩家的庚贴,怎么能轻易弄丢呢?杨氏急坏了,又怕与青鸾说话吵了女儿,连忙拉了青鸾外头说去了。
孟冰必须醒来了,经过这几日偷听旁人对话,她已经知道杨氏是个耳朵根子软且没主意的人,她当然不会害自己,可是若是杨氏一时糊涂,真把自己许给那个渣男,那还不如让她重新葬身火海呢。
蕊心轻轻唤道:“樱桃……”
这几天她已经知道了几个丫头的名字,杨氏身边的丫鬟是一溜儿鸟雀名儿,除了这个青鸾,还有杜鹃,鹦鹉,黄莺等等,而蕊心身边的丫鬟是一溜儿水果,除了刚才的樱桃,还有荔枝,枇杷,槟榔等等。
轻盈地脚步越来越近,樱桃走过来,惊喜道:“姑娘醒了!”
蕊心冲她摇摇手,问道:“大太太最怕谁?”
樱桃还以为小姐病得糊涂了,讷讷道:“姑娘说什么?”
蕊心攒足了劲,又问:“大太太最怕谁?”
樱桃想了想,道:“老太太。”
蕊心道:“你去,把乔姨娘来提亲的事,告诉老太太去。”
能够贴身伏侍嫡出小姐的大丫鬟,都是机敏伶俐的,此时也明白了,又犯愁道:“可是老太太在栖霞庵呢!”
蕊心低低地咒了一句,她没办法,只好赌一赌了,说道:“你去想办法!”
只能这么着了,听天由命吧,她已经尽力了。
第2章 疑云
青鸾高高兴兴对杨氏道:“老太太身边的狄嬷嬷刚才来过了,乔姨娘已经承认是她偷的贴子,狄嬷嬷依着家法,打了她四十板子,听说抬回去的时候,下半截都血淋淋的了。”
杨氏有些惴惴,道:“这……这有些过了吧!蕊心的庚贴也要回来了,我也已经教训过乔姨娘了!”
“有什么过分的,我觉得老太太处置得极是,一个姨娘,敢掺和嫡出小姐的亲事,挨打也是活该!”青鸾十分解恨,又道,“只因二太太往日面慈心软,才纵得这些人这样,您若有大太太的狠辣手段,她们谁敢小瞧了太太!”
杨氏道:“家和万事兴,二老爷不在家,难道我动不动去跟人寻衅?”
青鸾道:“太太这样想,只怕旁人却不是这样想的,二老爷的信怎么拖了这些天才到?大太太还说是路上耽搁了,哼!只怕是她有意从中拦下的,还不是想要太太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她娘家侄儿的亲事!”
杨氏摇头道:“莫要把人往坏处想。”
青鸾又笑道:“不过刚才狄嬷嬷把大太太骂了个狗血喷头,也够解恨的。”
其实解恨的不只是青鸾,还有躺在榻上的三姑娘,青鸾说的,也是她所想了。
但是青鸾很快就不那么高兴了,将手里的两张银票往桌上一撂,带着怨气道:“太太的嫁妆里的庄子铺子,倒是一并送与侯府了!”她吐出一口浊气,接着道,“葛家坡那一片湿地,年年丰收,只一经了大太太的手,才落下了四百两银子,骗小孩子么?”
青鸾是肃国公杨府的家生女儿,爹娘兄长都是杨府庄子上的管事,多少亩庄子能出息多少银子,她心里门儿清!
杨氏皱了皱眉,道:“这也怨不得嫂嫂,她主持中馈,偏咱们家人口多,爵用银子自然就使的多些,她跟我抱怨过好几回,说银子不够用,我才说把铺子和庄子的出息拿出来给嫂嫂的。”
青鸾是个急性子,一听自家太太这没主意的糊涂话,气得不行,努力压了压火,才劝道:“我的太太,您别总听大太太哭穷!爵用银子再多,难道咱们侯府有两位侯爷,就养不活这一家子了?你看阳翟侯府,五六房人住在一起,就靠着阳翟侯一个人的爵禄,不也这么过着?更何况咱们老爷把襄阳侯所有爵禄都给了大太太,还不是怕太太跟爷和小姐们受委屈么?”
杨氏眉眼间仍旧含着笑意,道:“嫂嫂也是怕咱们家孩子受委屈,才处处多花银子的,说起来,也是大嫂为了这个家。”
青鸾知道又是大太太的鬼话,焦急道:“太太……”那“糊涂”二字终究没敢出口,“太太您算一算,是大房那边人口多,还是咱们这边人口多?且不说大房那边大姑奶奶和大爷一嫁一娶,事情都办完了,咱们这边二爷和三姑娘可是还没议亲呢!到时候只靠公中的银子,那聘仪嫁妆难道要跟阳翟侯家一样寒酸?”
侯府是大排行,谢蕊心是三姑娘,二爷是谢蕊心的同胞哥哥,杨氏所生的谢子晟。
想到自己的儿女,杨氏也不禁沉吟起来,低头默默半日,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那时我本想跟着老爷外放去的,可是把几个孩子都舍在家里,终究是不放心,若是带着孩子走,又好像是我闹着要分家一样。可见没有老爷顶着,实在是不行的!”
一个凡事依靠丈夫的家庭妇女,要是搁在现代,一准儿被小三KO!谢蕊心给她的便宜娘下了这么个结论。
青鸾犹自愤愤不已,恨声道:“如今可好,倒成了太太拿着嫁妆养活长宁侯府了。”她自幼跟着爹娘兄长们学管账,暗地里也曾粗粗算过,凭大太太从太太嫁妆里扣的这些银子,足够府里一大家子的爵用了,那么两位侯爷的俸禄,又到哪里去了?
大太太平氏是长宁侯的继室,承阳伯府的庶女,嫁妆就不用说了,单是行事作派就透着一股小家子气,青鸾暗自咬牙,她再心直口快,也是不敢说这些话的,哪有奴才去议论主子的?可是几番暗示自家太太,太太又浑然不觉。
“罢了,你少说两句罢!”杨氏温然道,正在这时,外头有丫头回禀,“给二爷挑的缎子都拿来了,二太太可要亲自过目?”
杨氏对青鸾道:“晟哥儿如今大了,也要与权爵家的子弟来交际往来了,衣裳鞋袜更要经心些,你在这儿守着蕊儿,我出去看看。”她这样关心儿子的交际,不仅因为晟哥儿的交际会影响到儿子将来的仕途,还因为在这些权爵子弟中,很可能会有未来的女婿人选。
走了两步,又不放心,转回身来告诫青鸾道,“你也别在这儿发牢骚了,万一给人听了去,岂不要吃亏?”
青鸾心下感动,要说二太太也真是个好人,对下人也是宽厚的,只是对人宽厚过甚,就成了软弱。青鸾是肃国公府的丫头,当初肃国公老夫人听了长宁侯府的妯娌之间的这些家务琐事,就派了她过来侯府襄助二太太,她本就是孤身一人在这里,方才说的这些话,万一叫大太太的耳目听了去,她现就吃不完的亏。
想到这里,青鸾很沮丧,向榻边的蜀缎双凤绣墩上一坐,托着腮帮子叹起气来。
听得也差不多了,蕊心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