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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在心里推算着时间,出口的声音却有些颤抖:“那城是被毁了再重建的吗?”
木兰点头。
她长长叹气,毁城是在她跳河以后,而重建大概是在她回轩辕的时候。
那个男人真是……突然间,她想再去扶苏看看。
“如今扶苏城还让人进吗?”
木兰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啊,然后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夫君撒娇说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再去那看看吧!
莫言起身说天色已晚,同木兰再说了些话才带着孩子赶去了夜九阑的府邸,让他赶紧准备了马车,也没通知其他人就带着两个孩子踏上了去扶苏的路。
走了九幽那么多地方怎么就偏偏忘了扶苏呢?她怎么就那么孤陋寡闻,怎么就那么傻不拉几?
一路“归心似箭”,直到看见那个独特的城门她才大叫着一手抱着思颜一手牵着思言狂奔进去。
扶苏城的男女依旧薄粉敷面,打扮细致,衣着华丽,十里红墙栗瓦延绵而去,扶苏河环抱城池蜿蜒而过,碧波粼粼。整个城池俱是车水马龙之景,镂空红木牌子下的铃铛叮叮迎风摇曳。
快步穿过街道,赶紧着走到凤仙客栈的门口。
“高台不见凤凰飞,招得仙魂慰所思”几个洒金大字依旧挂在门楹上,那半人高的凤仙花石雕还是那么栩栩如生。
进了客栈,小二哥赶紧上前,一看来人虽是女子小儿,不过都透出一股难言的尊贵之气,非一般人所能及,于是赶紧上前招呼。
端坐在窗边的桌旁,撑着头看小果冻一掌捏碎手中茶杯成功威慑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后,她低头微笑着喝茶,听力太好,身旁一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入了耳。
“哟,今天怎么没见那个疯子了?弄得我好不习惯!”
“可不是,大爷我也没看见那个疯子,难道是睡过了头?”
“莫不是那身红衣破了所以不敢出门了?”
“哈哈,哈哈哈!”
莫言偏过头,皱着眉似乎对这几人狂狼的笑声很是反感。
思言见状,玉箸上小豌豆一扔,瞬间对面那桌上放着的酒壶就碎成小片,登时吓得他们急忙离开大桌,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看。
“怎么?是哪位道上的朋友,若是好汉就报上名来何必做这偷偷摸摸的勾当?”
“萧思言!”小果冻端起茶杯淡淡喝了一口,那动作真是十分萧君颜的优雅,十分她的冷漠,架势端的十足傲然。
那四人一见是个十来岁的小孩,虽然面容绝色气势摄人不过江湖之中哪里容得男人畏畏缩缩,于是举刀欲向前,然而还未等他们迈上一步,身体就生生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人一看,四颗圆溜溜的豌豆滚到了一旁,不觉倒吸口气。
“不许侮辱穿红衣的人!”
小小孩子出口倒是一派大人作风,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四人心里气不过,不过看了一眼一旁不动声色的莫言后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小声地骂道:“他妈的,不过是长了副绝色脸蛋的疯子罢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护他?”
那个绝色二字立马闯入她的耳朵刺痛了她的耳膜,莫言站起身来,几步上前厉声说:“那个红衣绝色的人是谁?告诉我,否则我立刻杀了你们!”说罢软剑一晃就缠上了其中一人的脖颈。
那被缠住脖颈的人一愣,赶紧求饶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那个疯子是四年前才来到扶苏城的,他是个男人,二十来岁,满头银发,长长穿着一身红衣,长得万分好看,却行为怪诞哼着古怪的曲调,终日口里叫着言儿两个字,不过因为他是青镜山庄的人因此也没人敢欺……”
软剑颤抖,这人的脖颈瞬间流下血来,他看着眼前气势陡然大增的覆面女子,吓得腿脚发麻。
啪,软剑跌在地上,她顾不得其他踉跄着就往外奔去。
“又是一个疯……唔唔唔……”
一个馒头快速打入那人口中,小果冻一笑,拉起沉静如水的妹妹对掌柜一指那个正抠着馒头的人说:“那个人付账了!”然后一甩衣角潇洒离开。
莫言飞快地狂奔在大街上,内心激动异常竟连轻功都忘记了怎么使,等到飞奔到烟霞山脚才一点地面,飞身而去。
一望无际的紫竹林从身下掠过,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落了下来,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切。
微风轻拂,紫竹叶萧萧飒飒。
白雾依旧缭绕漂浮,仿佛经久不化的回忆。
她摸索着往前走,脚下突然被勾住,就是这里了,那年也是这儿的竹节勾住了自己的衣摆,她闭上眼回忆,那与清影居一个模样的红楼就隐藏在白雾中,再往前,一望就该是望到了那红衣灼灼,银面熠熠。
她蹲在地上,抱着腿回忆起关于他们的一幕幕。
整整十年了,春花开了又谢,候鸟去了又来,竹叶落了又长,而人又如何能老了又年轻呢?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君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年轻不在,容颜不在,尊贵不在,权势不在,哪怕你忘记我,哪怕你疯癫于红尘,哪怕你成为最令人不齿的贼子,哪怕你注定要受尽万人唾骂,我也不会离开你,无论前路是荆棘密布还是苦难丛生,就算是万丈深渊或者刀山火海,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走我走,你停我停,你死我死,一起,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她握紧拳头低声说着自己的誓言,泪滴到白雾缭绕的地面,溅起不知情绪几何。
“言儿,我爱你!”
她哭得更厉害,他的声音,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清晰地回想在耳边,那个混蛋,怎么可以留她一个人在这孤寂的红尘中挣扎?
“还是这么傻!”
他的声音不停地回响在耳边,她心中悲戚,想到过往一幕幕,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大漠看孤烟,一个人摇桨橹下棋,一个人枯坐剪灯花,一个人看春去秋来,一个人在人海茫茫中看世间百态……忍不住哭得悲天跄地。
“萧君颜你这个混蛋!”
“我知道,我是那个爱着莫言的萧混蛋!”
她埋在膝盖间的头倏然抬起,慌乱地站起身来一望,袅袅白雾间红衣灼灼耀眼,那男子站在齐飞百鸟间,一头晶亮银发飘舞,绝色倾颜,那抹笑依旧和十年前一样明媚动人。
腿脚竟然在发软,她忍不住倒退两步,却在下一秒飞身而起扑入他的怀中,手乱摸着,狠狠咬上一口,直到确定他确实是她的君颜,不是幻觉不是梦境后她才将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他的身上。
“我找了你五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混蛋,混蛋!”
“傻言儿,混蛋迷迷糊糊过了五年,昨儿个才突然做了个噩梦,梦到一个傻瓜提着大刀要砍自己,这才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傻瓜,别哭了别哭了,孩子在一旁看着呢!”
“唔……死混蛋,孩子在旁边你还敢吻我?”
“混蛋想傻瓜了!”
“萧君颜?”
“嗯?”
“我爱你!”
“莫言?”
“嗯?”
“我也爱你!”
一旁,萧思言抱着萧思颜一指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说:“看到没?穿红衣服那个是我们爹爹,我们先忍着等会再去亲他,现在老娘在和老爹亲热呢!”
萧思颜一瘪嘴,小手扯着哥哥的头发,圆溜溜的眼里抱着泪花,看着了老爹委屈地说:“我才不亲他,他还没我长得好看呢!”然而别扭地转过头去。
萧思言一乐,冲着那边一喊:“爹,妹妹不认你呢!”
萧君颜一听这话,扭头一看,顿时转过头把莫言再猛地啵了一口,然后拉着她冲女儿儿子奔了过去。
萧君颜番外——浮生未歇
谁今昔一别,几度流年。花期渐远,断了流年。不如就此相忘尘世间,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听罢笛声绕云烟,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方知浮生未歇。
——题记
彼时的我并不知道,那个眉眼倔强的女子会是我一生都无法逃脱的劫难。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
这是母妃经常挂在唇边的话,时光如梭早已物非人非,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了。
那夜星光零乱,我一个人坐在九璃宫外第九百九十九重台阶上,看着月色灯火下幢幢明灭宫殿剪影,对着弦月遥遥举起酒杯。
如今这轩辕的天下,终于是我萧君颜一个人的了!
我眯着眼躺在台阶上,看着星空。凤家灭了,我大权得握,本该欣喜若狂,可不知为何却是心如深井荡不起丝毫高兴的涟漪,只是烦躁,手一挥,金盏不稳,从台阶顶上叮叮咚咚地往下滚。蓦地,声音一停,我撑起身子一看,他一身白衣站在月色中,弯腰捡起金盏,握在手中熠熠生辉,那笑,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意料之中的苦笑。
他说,君颜恭喜你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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