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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苍莽,穹宇暗黑,倏而一道电龙狰狞着游走云间,霎时照得暗云堆积的天宇亮如白昼。风声呼号,雷声滚滚碾过,雨水落在斗笠上集成小水柱倾泻而下汇入泥浆乱淌的地面,雨点打在蓑衣上噼啪作响,冷意连连。
道路两旁酒馆茶肆中躲雨的众人看着那狂奔在雷雨中的三匹骏马,不由得暗暗摇头,最近官道上频频出现这样狂奔的骏马,这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即使带着斗笠,脸还是被飘来的雨丝全部打湿,虽然内心隐隐有股不安,但却无暇多想,莫言执紧缰绳,高喝一声驾,在风雨中继续狂奔。
已经整整狂奔了六个时辰,换了三次马,三人才到抚州漫水桥附近。
抚州漫水桥,从北康到历梁的必经之路,莫言拿定主意,若她要拦截苏如那六十万大军,除了她这个人祸外,最好的就是再制造一点天灾。
一路渡过漫水桥,莫言在魍魉诧异的目光中翻身下马,然后只身站在呼啸澎湃,波涛汹涌的抚州河边,抽出破天刀,飞身而出,轻点黄浪翻滚的水面,迅速地砍断了那长达数百米的漫水桥。
震天的断裂声传来,霎时,断桥噗通落入水中,拍起惊涛激天,引得岩崖怒吼。
闻声,莫言再度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雷霆怒吼,闪电扑簌,大雨依旧在下,地面早已积起极深的水洼,等到隐隐听到军队紧急行军声时,已是天黑。
策马扬鞭,几步奔到淋得全湿的急行军面前。
“紧急行军,百姓自行避开,听到了没有?”一个急行军的士兵执起长枪隔着漫天的雨帘冷冷说。
莫言头戴漆黑斗笠,身穿漆黑蓑衣,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色中,在这般诡异的天气里更散发出一种难言的压迫和气势。
风雨卷起斗笠上的面纱,露出她的绝美的脸和那双冷若寒霜的眼。急行军士兵一见,全身不由得一震。
“我要见苏如!”
像是从寒潭中冒出来的几个字,但却不是请求,不是询问,而是绝对的命令,鬼使神差地,急行军士兵在这充满气势与压迫的命令下竟然急急调转马头要去找他们的大将军。
啪,一个副统领一鞭子打在那个已经调转马头的士兵身上。
“拖下去,军棍一百!”副统领威严道。
雨落在众人身上,暗沉天幕下,气氛更是低沉。
“去叫苏如过来!”
还是从寒潭中冒出来的几个字,不过却隐隐裹着岩浆的愤怒,使得副统领的心不由得一抖,连灵魂都有一丝被冻僵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人,一色的黑色斗笠,黑色蓑衣,彷如在夜间穿行的鬼魅一样,散发出冰冷而摄人的气势,特别是最前面那个辨不清性别的人,最是恐怖诡异,虽然她那一张脸确实倾国倾城。
“紧急行军,百姓回避,违令捣乱者斩!”副统领厉声说。
“我不想说第三次!”
急行军那边有人不断靠拢,看来是后面的军队慢慢赶了上来,有人在轻声询问着副统领,想来是苏如派来了解为何行军停顿的原因。
莫言轻夹了马腹,也不顾周围士兵搭在弓上锋利的箭矢,只走到两方的中间,幽雅而高贵地拿出那块玉令,举到众人面前。
“见玉令如见帝上,怎么,你们连行礼都不会了?”
风急雨骤,天色暗黑,电蛇尖啸着扯开厚重天幕,煞那间,众人双眼圆睁,紧紧盯着那被闪电照得白亮的玉令,齐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公整道:“帝上万岁!”
莫言看了一眼齐刷刷跪得满地都是的士兵,坐在马背上说:“我说了,不想再说第三次。”
话音刚落,风雨之中,他就骑着黑色骏马狂奔而来,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挺直了腰坐在马上气势无双的女子。
马蹄声踏如战鼓,越击越促,男人头戴银盔,手执银色长戟,身穿铁色盔甲跨坐在马上,奔驰间踏过纷乱的水坑,绕过诧异的众人,穿过漫天豆大的雨珠到达女子的面前。
电闪雷鸣中两人无声相望,风雨凄凄,像是谁在绝望的哭泣。
吁地驻马而立,他紧紧看着面前的人。
“你来了。”他说。
“我来了。”她答。
漫长的沉默……
“林瑞,”他沉吟片刻,说道,“去把本将那把伞拿来。”
不过一会,那个叫林瑞的小兵就怀抱着一把素白骨伞气喘吁吁地奔到苏如面前。
苏如看了一眼那把伞,然后对林瑞说:“这本是对面那位公子的,林瑞,现在代我还给她!”
林瑞一愣,转头看了一眼一身笼在黑色里的莫言一眼,然后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苏如一眼,在诡异的气氛中犹豫片刻,然后试探着上前,慢慢将手里的素白伞递给莫言。
莫言头一偏,魉立刻上前接过那把伞,说了声谢谢。
她想,这伞,应该和凤烟笑有关吧!可是,她是莫言,不是凤烟笑,不过想来这伞也是苏如下定了决心要还给“她”,拒绝反而没意思。
直到此刻,莫言也无法将脑中那个白衣翩翩,梨涡浅笑的男子同眼前这个一身铁血戎装,虽是面目相同但却由内而外不由自主透露出一股血腥杀伐气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她想,苏如大将军,本该是这般模样的。
咳咳,身后的魍咳了一声,莫言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将手中的玉令高高举起,大声道:“大将军苏如听令:帝上有令,六十万大军退回本营,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对面就是疑惑声四起,全场士兵顿时乱成一团。
士气高昂的军队临阵撤兵实乃兵家大忌,况且他们的帝上还在北康生死未卜,今日早上,大将军才发布了通告言帝上危急,誓师援救帝上,讨伐北康,这转眼又有帝上的命令传来让他们退回本营,这是什么道理?
苏如看了一眼莫言手中的玉令,夹了马腹几步上前,风声雨声中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痛心说:“你令我很失望。”
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女子的表情,只有她清冷的声音传出:“当初,允许你们骗我,难道就不允许我报复?”
“报复?”苏如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看着她的黑纱认真说:“若你只是因为报复,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为你自己,也为整个凤家报仇,因为当年带兵剿灭凤府的人——是我,毁了一切的人是我,你该恨的人也是我。”
凤府,哈哈哈,莫言仰天大笑,然后说:“苏如,你实话告诉我,凤府一案事实如何其实你和萧君颜宁倚歌心里清楚得很吧,然而,即使如此,你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斩了那四百多口人,帝王之策,权谋之道,统一之路,真是够狠啊!既然你们无情,那我又何必有义?”
纵使天色阴暗,莫言还是将苏如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诧异捕捉到了,原来真的如她所料,他们果然睁着眼睛去杀了为他们铺路的人!
“烟笑,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有些时候,每个人都有他的无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妇人之仁终究只会断送帝王前程,心狠手辣才是正道。”
莫言沉默,是的,她不能怪他们,这样简单的道理她怎会不懂,她只是心有不甘而已,她只是……委屈罢了。
“算了,过去之事不提也罢,今日,这六十万大军必须停在这里,不得开往历梁,苏如,我不管你和他有怎样的谋划,不过只要有我莫言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北康,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若是我要呢?”苏如试探说。
“那你就违背了君令,按例当诛。况且,我已经斩断了前方的漫水桥,你想过也过不了了。苏如,别去了,北康的夺嫡之战是北康的事,与轩辕无关,若是轩辕想灭北康,那么两国就该正当开战,拼个你死我活。”
“你是为了……他!”
莫言诧异地看了苏如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着地面溅起的无数水花,无力地说:“当年我曾立下誓言,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助他登上帝位,可以说,这三年我所做的很多事都是为这个目标而做,如今,霸业将成,宏愿将达,我不允许任何人阻止。”
苏如仰头看着天,苍穹悲凉,雨滴从天而降,再由他俊美的脸上滑落,飞溅出优美的弧度,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鲛明珠。
在那一刹那,所有站在大雨中的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从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根发丝,每一寸骨髓中散发出的悲伤,那悲伤就像这大雨一样怎么也停不了,就像那东去的河流一样怎么也挽不住,它从他身体中奔流出来,带着泪的味道,带着血的温度,带着回忆的苦涩……
他们的将军,从不曾这样,即使伤心、难过,也从未这样表现在众人面前。
莫言闭着眼不去看他,她想,这是他和凤烟笑之间的纠葛,不是他和她的,她没必要去自责去抱歉,但是,她不得不对他说感谢。
感谢他曾经救过她,感谢他一直那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