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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王眯眼道,“本王要是知道是什么奥妙,还用得着你么?但也不难猜,签名之上定藏了字句,你有办法让它们显出来即可。”
心中对庄王那一点点尊敬都消失了,抵触情绪又汹涌而来。什么叫即可?横竖她立功他领功。要是所料不错,这四张纸还是她给的线索,独孤棠才找到的。现在又把她拎到这个孤岛上来让她找奥妙,一副理所当然——
“庄王爷,没好处的事叫谁能尽力呢?”她也要喝茶,伸手拿过庄王那杯,肚子有点撑,需要消化。即便这样,她的表情仍清清冷冷。
“本王不是说了,只要你解出来,立刻放你。”这不是天大的好处吗?
“我原本无罪受冤,为何还需条件来交换?而且,解不出来怎么办?”解不出来证据也毁,她感觉要受无妄之灾。
“这要看皇上的意思。”好处许得容易,有问题就推卸责任,所以庄王是狡猾的老狐狸。
“王爷现在就去跟皇上禀报吧。”别麻烦了,采蘩知道皇上会是什么意思。倒霉的意思。“我解不了,别浪费如此重要的东西,请拿走。”
庄王却起身了,“童姑娘别跟本王耍心眼,没用的。这地方不会有闲人进出,琉苏姐妹伶俐,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她们说。至于逃跑——”
“我想都不会想。”一跑就得准备一辈子亡命天涯,“但我也不会听从你的号令。”
“这是皇上的旨意。”不听不行,庄王走到门口,“你有三日。如果我是你,会尽快开始。”
有句话不该说,却实在忍不住,采蘩对着庄王的背影道,“王爷,您这么喜欢把人关笼子里当鸟来养,不知道紫鹛夫人会不会对您回心转意?”
她才一眨眼,庄王就到了面前。再一眨眼,五指并拢出手刀,停在她脖子边,能感到寒毛直竖的冷风。
“丫头,不要自以为是,好歹本王长你一辈,不稀罕你尊重,但也不想听你来论本王的家事。”又想起她是紫鹛的亲骨肉,庄王一手握拳,收回手刀,“顾好你自己吧。”
再旋一阵风,庄王已步出门外。
采蘩没看庄王一眼,她说得倔强,但不由自主,已对那两枚青纸好奇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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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
第384章 六和七
第二日,将食篮原封不动提回来的春瓶儿和冬瓶儿向紫鹛禀报,采蘩已不在刑司大牢。
紫鹛让两个丫头下去后,略沉吟后道声传令,面前就跪了一人,戴鬼面,黑脸哭嘴,与姬三那张白脸笑嘴相映。
她道,“想不到你刚到就有事做,辛苦你。采蘩被提走,恐怕和我夫君脱不了干系,尤其他的王府。那儿无疑是最安全的囚禁之所。你派人去查一查,尽快回报。”
那人头一点,站起身要走。
“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紫鹛却叫住他,“大阎罗出了格杀令要取小七性命。我前两日去见小七,他的情形不太好,身边也没几个帮手,但巨澜园四周都伏了伺机的小鬼。你要不要出面,自己看着办吧。”
那人没回话,身形如烟,淡出紫鹛的视线。
午后,姬三调息完毕,步出屋,突然眼角晃过一道黑影。他也不问是谁,手中蚕丝已拉得紧直,无声息往影攻去。然而,只对了一招他就跳开。
“阎六!”瞬间诧异。
黑面红哭嘴,面具的眼角还有一颗蓝宝石,如泪闪光。面具下一双眼藏得太深,看不出半点情绪。
“果然已废。”那声音阴柔,似男似女,非男非女。
“你奉大阎罗之令来杀我?”姬三面冷如雪白,语气带无情笑音,“你我都是楼主教出来的,算得上同门师兄弟。为了外人撕破脸,好意思么?大阎罗他们以为楼主早死了,不过我要劝你想清楚,别让人利用。”
“糊涂蛋。”哭嘴不动,不过吐出的字仿佛能让嘴翘成笑。
“什么?别以为你排行老六就真比我厉害,也不想想谁的客人多。如果按赚钱多少。大阎罗都得靠边站。楼里谁不知我阎七,但要说到你阎六,那就是根秃头枪,一个小鬼都没有的空殿阎罗。”姬三就听出嘲笑的意味来了。飞雪楼那种地方其实不适合称兄道弟。平时为了抢生意,互相压低对方是不顾情面的。排名越近的,争夺越厉害。他和阎六是“死对头”。
“所以你让人下了格杀令,几个睁眼瞎的小鬼什么人也挡不住。还要空殿阎罗保护。”阎六一拍掌,院墙上翻下二三十号人,都戴鬼面具。他再一挥手,那些人就找地方隐去了。身法之快。令人乍舌。
姬三拢眉,“你隐藏实力?”
“我不是孔雀,一天到晚开屏让人知道自己多好看。然后一根根羽毛让人拔光。变成秃尾鸡。结果实力不如人,又不好好待着,叫嚣要走,却要被人炖鸡汤。”又嘲笑姬三一次,阎六阴阳怪气道。
“你才孔雀秃尾鸡呢。背叛楼主——”姬三火大。他心里很憋屈,为了活出自己,忍耐很多从前不会忍耐的事。
阎六不跟他废话。晃过手里一块牌,“奉楼主之命借你这些人手。记住,要还的,少一个我就用你身体一部分来替代。”
“呃?”姬三怔了。
“还有,你的蘩妹妹现关在庄王府的湖心岛上。考虑到你走出这园就会变成刺猬的可能性,我觉得那也是个适合你的好地方。如果同意,今晚午夜好时辰,我的人会为你开道。”阎六再丢一句,“但愿你的轻功还没到让小鬼们笑话的地步。”
“等等!”姬三反应过来,“你为楼主做事?”
“从来只为楼主做事。”阎六笑一声,“第六殿一向由楼主亲掌,第六殿的小鬼你们看不见摸不着,如影一般藏在其它殿里。如何?我还是秃头枪么?”
“不是你没用?”姬三心惊,但嘴硬。
“比你肯定有用,至少什么时候会死还不可预——”阎六突见姬三面色变铁青,有些不自在,淡哼一声,再开口换了话,“楼主让我派人守护童姑娘。交给你,你会令楼主失望吗?如果不行,你早点说。”
“所以楼主没有告诉我还活着的消息?”因为他没用。姬三目光泛寒。
“恰恰相反,不知情才没有危险,太保护你的缘故。”阎六沉眸,“羡慕你这种话就不用我说了吧?康城姬三公一天到晚只想比过美玉公,风流快活的时候,我觉得楼主做得一点不错。”
“真是好浓的醋味啊。”姬三心情重新轻快,“我俩从小比到大,针尖对麦芒,但我死了,你应该是最寂寞的一个。说起来,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瞧瞧,该不会早就认识的?”
沉默倾刻,阎六道,“等你死的那一刻,我摘下来给你看,满足你的遗愿。现在起不要再吊儿郎当,拿自己快死了当借口,好好做事。童姑娘是楼主十分重要的人。”大步跨过院,翻上墙走了。
姬三反复回味着最后一句——童姑娘是楼主十分重要的人,心中充满疑问。叫拢宁进屋,外面那些鬼是借他保命的,不是贴他心的,他分得很清楚。阎罗没有朋友。这是他成为阎罗后相信的第一句话。但他现在有朋友,看似交情不怎么样,却可以交命的人。
这夜,新月笼薄云。
琉苏和苏琉已将烛灯换了第二次,而采蘩坐在六角亭中发呆也有两个时辰,且这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这么过的。如果对着青纸发呆还能让这对双胞姐妹有点明白,但青纸在屋里,采蘩却对着大理石桌面眼睛不眨,让她们很无奈。
她们不知道的是,采蘩记忆力过人,眼中虽无纸,心中却有纸,根本不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纸感已深刻。她发呆也不是真发呆,将爹和师父所教所讲,还有她收集的典籍中所有与纸相关的部分在脑海中过滤。
“姐姐。”苏琉是妹妹,“是准备点心,还是劝姑娘歇了?”
琉苏往亭里看了看,“刚让送进一壶茶去,哪里是想睡的样,妹妹准备些点心吧。”
苏琉点头去了。
“琉苏,烦你为我取笔墨纸砚。”虽然收集了不少书籍,但造纸术的记载相当少。即使有,也只是在笼统的了解上加笔者的猜测。爹则是对她说得少让她看得多,倒是师父给她讲的传说故事中有一个引起她一些联想。
左拐说,北齐有个传奇的造纸大匠,据说技艺达到心动手动的境界,纸纹可现在飞的鸟会游的鱼。纸上写墨,却能让人看见就看见,让人看不见就看不见。大匠离开邺城王宫回乡,很多纸匠去拜师,大概不胜其扰,便入山隐居。后来有樵夫看到那位大匠驾祥云飞升成仙。
采蘩笑其谬谈,左拐却认真告诉她,也许传说夸大其词,但这位大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