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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一个熟悉的喷嚏从八阿哥胤祀的嘴里跳了出来,他愣了愣神,却随即反应了过来,没有言语,只是低笑了一声……
也就是这个喷嚏,让端坐在上堂的惠妃怔了怔:“怎么好好儿打起喷嚏来了?火盆还不够暖吗?来人,给八阿哥拿个暖手的炉来。”
“不了,只是老毛病而已。”坐于堂下的他遣退了刚要去办差的奴才,对于此等阵仗已是见怪不怪……
“这打喷嚏也算得上是老毛病?你这孩子,讲话越发拐弯抹角了。”惠妃也不勉强,只是抿唇浅笑了一声,“今日是你生辰,可有去你额娘那儿请安?”
“同惠妃娘娘请过安,再过去也不迟。”他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笑。
惠妃没立刻接话,只是垂着眼,端过小太监送来的茶,揭开盖来刮了刮,良久才淡淡地扬出一句:“这礼数,可是你额娘在你小时候教的,这么些年你倒是记得越发上心,也不枉本宫疼你一场。”
“儿臣自小在惠妃娘娘的宫里长大,额娘一向教导儿臣以惠妃娘娘为先。”他的声音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平平地滑了出来。
“说到你额娘,可还是在摆弄那些花草?”没有接下他的话,他却明显感觉到惠妃满意他回答的声调。
他轻笑地点了点头,伸手去端那杯搁在左手边小桌上的茶杯。
“这样也挺好,不去多想什么,日子倒也过得快些。”她压下了手里的杯盖,伸起了带着指套的手指,“差人去唤你额娘一同过来用膳好了,这宫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也着实好久没碰上了,趁着你这个儿子的生辰,我们两个做娘的也碰个面。”
“一切听惠妃娘娘做主。”他站起身躬了躬,只是微微地皱起眉头……
“还站着干什么,去请良妃娘娘过来。”惠妃搁下了手里的茶碗,指了指门口,只见一个小太监立刻飞奔了出去。
“你皇阿玛前几天在我这儿,还夸过你来着。”惠妃看了看有点心不在焉,视线随着小太监飘出去的八阿哥,声音不重地拉回他的注意。
“皇阿玛谬赞了,儿臣只是做本分的事,替他分忧而已。”他一边对答如流,一边将视线硬生生地扯回手里的茶杯。一个“替”字云淡风轻地跳了出来,没人注意,也或者除了他从来就没人注意过……
“裕亲王过世前,还向你皇阿玛夸过你,有你这孩子帮我撑着门面,也不怕被人瞧扁了不是。”惠妃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直直地望去,“只是……”
“……”他也抬眼望去,脸上挂着的笑没有变,“惠妃娘娘可是要替皇阿玛传话给儿臣?”
“说是传话,不如说是你皇阿玛对你的担忧。过了今儿个,便是二十三岁了吧。”惠妃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小指上的指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老话,你该是比我明白,你皇阿玛虽不是明说,但已是明显不悦了,你也该是明白圣心的孩子不是?嗯?”
“……”他难得沉默地没有接上话……
“今年选秀之日已过,等下一趟秀女送进宫,你皇阿玛要我帮你挑两个乖巧的送去给你做妾室。”惠妃不动声色地细细扫过他脸上的表情,“莫非,你至今未纳妾室终是为了……”
“良妃娘娘到!”小太监拉高的声音从门外蹦进来,断了正从惠妃口里飞出的话。
八阿哥搁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刚出现在门外的身影,撩袍跪了下去:“儿臣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良妃一边说着,一边让随从解下了身上披着的毛裘,被丫鬟搀着跨过了门槛,福下身:“臣妾请惠妃娘娘安。”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坐在上座的惠妃,急忙起身,过来搀起那正要蹲下的身子,“现如今大家都是妃子,不同往日般,你这安请下来,可是不合礼数的。”
“怎么不合礼数。”良妃笑着回道,“于理,惠妃娘娘比我伺候皇上早,封妃早,这一拜自是受得起。于情,您又是我儿子的半个额娘,臣妾自知身份浅薄,胤祀从小跟在您宫里,也算是这孩子的福分。”
“别的话我受不起,但这半个额娘,我自是不让人。”惠妃一边笑着,一边领着良妃一同坐于上座两边,“既是都来了,就同我坐坐,等胤祀下了朝,一同用过膳再走。”
“一切听惠妃娘娘的意思好了。”良妃笑着回应……始终也没特意去瞧站在一边的他。几乎是约定俗成的,他也是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言语。
于是,当胤祀下过朝,辞别了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刚建府的十四阿哥,便直接踏着步子朝惠妃的宫走去。脚下的朝靴还没跨进宫门的门槛,却听见老远一阵宣读圣旨的声音,他反射性地正要跪下身去……
“朕皇八子胤祀自幼由惠妃抚养,功劳可鞠,今于皇八子生辰,特赐惠妃娘娘御膳一桌,与子享用。钦此。”
他的腿突然怎么也弯不下去,只是直直地立在院外,连眼神里都加了一层层的薄霜。唇角的笑丝毫没有褪下的意思,却怎么也抚不下冰冷的弧度。他只是扫视着跪满了前庭的人,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也没有人注意他这个还没踩进院子的人。
垂下了眼眸,他只是浅浅地呼吸着,任由房梁上正在渐渐化去的雪水,滴滴答答地敲下来。一瞬间,他竟然不敢去看额娘的表情。那个在他生辰竟然连一句话也没留下给她的人,那个在他出生便将他从额娘身边带离的人,传下圣旨,叫他同抚养他的惠妃一同进膳……
只因为她出生辛者库,只因为她身份不够,只因为她碰巧身在紫禁城……
他的视线斜了开去,看着自己湿透的肩头,竟是除了冷笑再也拉不出别的表情。直到传达旨意的太监步出院子,这才扫到站在一边的他……
“八爷吉祥。”传旨太监躬身,讨喜地换上笑脸,“皇上惦记着八爷,特赐了一桌御膳正等着八爷呢。哦,这说着,忘了给八爷贺寿了……”
“免了吧。”他没让那太监看见他面上的表情,径自跨步走进院落,“生辰……也未必是好日子。”
“呃?八爷,您说什么?奴才刚刚没听清楚……”
“我说……”他回过头来,用着往常一般的微笑,带着轻扬的语气,“谢皇阿玛恩典。”
“死小孩!这下死定了!”夏春耀懊恼的声音升了个长调,在熟悉的八爷后院飘荡,“你竟然把泰管家打了一顿,我还怎么回去?”
“喂,嫖姐姐,你讲话要凭良心好不好,要不是我带着我的兄弟们冲进去,把你给拽出来,你现在就只能抱着蛋糕,站在月亮底下流鼻涕,哪儿能站在这里等着嫖我家八叔!”弘晖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外加一个耸肩。
“那你也没必要带着一群奶娃娃杀进九爷家里,把人家泰管家踩得满身脚印吧!”她抱着手里的蛋糕,使劲往高了举,身下的小娃娃不停地往上跳。
“你说到了时候没出来,就不顾一切把你给救出来的嘛。”他一边跳,一边厚着脸皮说,“虽然你也不算美,我也勉强救一救啦,你竟然还嫌弃我?蛋糕,蛋糕,我要吃啦!”
“一边去,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把泰管家踩得满身脚印也就算了,干吗叫你的那些奶娃娃把我用扛的带出府里!”她对他投以鄙视的眼神。
“哦,只是想尝尝你说的那种强抢民女是怎么回事嘛,好玩吧?嘿嘿!本来我还想试试对着大家吼一声,这个女人小爷我带走做押寨夫人了,啊哈哈哈!”
“……”她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悔不当初把自己沉迷的肥皂剧和这个小孩说,误人子弟啊,雍正大人,她对不起他……呜呜……
“对了,那个猪你生日快乐是怎么唱来着?”他猛然想起某人刚教过的生日歌,可惜他一副天资聪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模样,却被阿玛生成了个五音不全……
“是祝你生日快乐,你才是猪!”她伸出一脚,踹在他好得差不多的屁股上。说她家八爷是猪,活太长了吧,死小子!
“都差不多啦!”他揉了揉屁股,打了个阿嚏,“不过,八叔还不来,我肚子都饿扁了。我们先偷吃一点吧?反正他又不知道蛋糕长什么样。”
“干什么,干什么,少打我的蛋糕的主意,一边去,吃了那么多失败作品,你也该吃够了吧!”她一边举着蛋糕,一边将死小孩踢开了些。
“我阿玛吃的比我多。”他躲开了她的飞脚,径自跳上了八阿哥家的台阶,没顾及那融化的雪水滴答落下的声音,拉着嗓子,“八叔,这是下了春药的蛋糕,你要吃吗?”
“嘘,小声点,你小声点,你不怕把你阿玛给招来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也跟着跳上台阶,一手举着蛋糕,一手忙着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