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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老十说,你找我?”一声淡得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从八阿哥胤祀的唇边送出,习惯性地负手而立,看着面前向他福身的汀兰,只是点头示意她起身。
“汀兰冒昧托十爷带了个话,汀兰知晓裕亲王刚过身,八爷事务繁忙,不到万不得已,汀兰也不想麻烦八爷。”她立在自己香闺的院子里,年底的选秀大典就快要到了,她不能坐在这里等着别人去安排她的命运,“汀兰想求八爷帮汀兰讨个人情,让汀兰入宫能伺候个好侍奉的主子。”
“有宜妃帮你打点,自是不会有你吃亏的时候。”他淡淡地看着她,秋天的晚风将他还没换下的朝服刮得沙沙作响。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对他福身低头的女子,负在身后戴着玉扳指儿的拇指轻轻地动了动。
“汀兰知道自己有眷顾,可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也是懂得的,如让宜妃娘娘帮我安排,势必要寻个好去处、占个风水地,汀兰不好这个,汀兰只想找个清净地,待上几年,等到二十五满岁就出宫。”她说得字正腔圆,微微地抬起头来打量他的表情。
“你倒是心里已经有谱了?”他一声轻笑,毫不回避地迎上她打量自己的眸子,“既是心里的算盘都打好了,你可是看上了什么缺位,我可以帮忙?”
“不能说帮忙,只求八爷成全。”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看在你也是我福晋娘家人分上,不帮倒是我不上心了。”他有些漠然地张唇说话,“既是如此,我去向惠妃提提,兴许她能帮你找个清新雅致的地方。”
“为何总是提着让惠妃帮忙,“她抬头看着他,嘴角轻笑,“汀兰要的地方对八爷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汀兰希望能去伺候良主子,请八爷成全。”
“……”一瞬间,他将笑容硬生生地扯了回来,唇角也回复了原本的弧度,视线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汀兰身上,负在背后的手,绷紧了些许,胀得玉扳指儿卡在指尖几乎有些发白。“你想去我额娘那儿?”
“是,请八爷成全。”
“你为何以为爷一定要成全你?”他调整好视线的温度,让它变得彻底的冷。
“汀兰只是……”
“我额娘一不喜泡茶钻书,二不喜香卷珠绕,三不喜吟诗作对,你去那儿,不是自讨没趣?”他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说出来,仿佛怕面前的人听不懂似的……
“……”她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又说什么,却被他硬生生打断……
“况且,以你的资历,何故屈居人下,相信宜妃也是知晓你的资历才将你纳入宫,要是知道你有此等想法,岂不浪费了宜妃的用心良苦。”他的唇角重新拉起笑,只是温度不再,“此事,莫要再提,我额娘那儿也不缺人手,不劳你惦记着。”
“……”她咬了咬下唇,“我只是想安然了却此生,不想卷入那些争名夺利之事……”
“争名夺利?”他冷笑一声,“你为何又知道我额娘那儿是你的避难所?”
“……”
“冲你这句话,我看各宫的主子也不敢要你了。还是让宜妃为你找个去处吧……”他嘲弄一声,提脚准备离开……时辰不早了,他还惦记着后门放着哪把花,没时间在这儿折腾……
“为何我的命运要被攥在别人手中!我只是……”
他淡淡地旋过身,嘴角的笑依旧没有被覆盖掉:“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这是我爱新觉罗家在选秀,不是你在选这紫禁城哪里比较适合你。”
他踩着步子走出了香味缠绕的居所,路过那个总是不期而遇的草坪,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可除去那总是喜欢在茅厕旁边努力挖着什么的下人,没见那个总是摔得鼻青脸肿的身影。摩挲着自己刚才使劲绷住的手指,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已经爬上天际的月亮,跨开步子,大步走向前庭,同九弟打了声招呼。他几乎有些急切地坐上了回府的轿子……
一路呼啸回到自己府里,接下了下人递上来的灯笼,他来不及换下朝服就往后门走。似乎已经习惯的下人们,也只是跟了一段,就自动闪到了一边……
他独自站在后门口,打开了发出“吱呀”声的大门,提着灯笼上前一看,却是空无一物。他皱了皱眉头,瞪着那总是放满杂花烂草的地方,竟立在那里,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动弹,直到手里的灯笼被一阵风吹得摇摆了好一阵子,他才有所反应,嗤笑了一声自己,耸了耸肩,转身回到了大门里,将两扇门合上。最后从门缝里瞥了一眼那依旧空洞的地方,这时他这才肯定,自己的心有那么一点儿虚……
因为那总是被填得满满的地方,今日却空出了一个那么大的缺口……
拍了拍被风刮得乱糟糟的朝服,他尽快地释怀了那一丝不适,抬起黑布靴子正准备离去……
“砰!”
“哇!”
两声撞击声从围墙的角落边传来,他立在原地,只是提着灯笼面向前方,没去转头确认究竟。唇角提上带着深意的笑容,也许他下意识地觉得不用确定,他耳朵里充斥进的聒噪声似乎只有一个来源……
“痛……痛……痛……”她的挣扎声,从他的背后跳出来,让他有些窃喜地将头微微地向后转了转,有些舍不得去确定那个身影是不是她……
“这里是哪里……糟糕了……四爷的隔壁是八爷家……那这不是……嘿嘿……”她总是有点怪异的笑声飞进他的耳朵,很好……不用确认了,也不用舍不得了,能笑成这样的,非她莫属。他的脚步微微向后移了移,考虑着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这个从隔壁掉过来的“惊喜”……
“沐浴沐浴……偷看一眼应该问题不大才对……不会那么小气吧……”她揉着自己摔得不轻的臀,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刺眼的亮光,背脊也蹿上丝丝凉意。这月黑风高的夜晚……莫非……
夏春耀蹲着身子,半抱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将头转向了后方……紧接着倒抽一口气……
“僵……僵尸啊!”她抱着脑袋就往门口爬,却被一把拽住了领口,两只脚却还是不肯死心地使劲在地上磨蹭,“救命救命……我……我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但这辈子也没做什么坏事,而且我发誓,我不打算去做坏事,如果偷窥八爷洗澡这样的事也算坏事,我也只是打算做,而且还没去做……所以……所以……”
“原来你大半夜翻墙过来只是为了偷窥我沐浴?”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拽着她的后领,声音淡然得像是在说别人被偷窥一样……
“呃?”她猛然停住了脚下的拨动,带着一点试探回过头来,终于看向那人的脸……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算是放下心来……还好不是僵尸……你说一个人大半夜穿着清朝的官服出现在别人面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僵尸……还好八爷走路不是一蹦一跳的,要不,估计她就直接脸一青,被吓得见阎王去了……
“我的东西呢?”他不忘刚刚那股透入心骨的虚,仿佛非要从她这儿讨得什么才能填满。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排斥……
他看着她终于转过头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害怕自己这身打扮似的。在自己的朝服上打量了好几遍,虽然朝服的确有点儿严肃,但是她那种见了鬼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东西?什么东西?”她眨了眨眼睛,还沉浸在终于见到他的喜悦外加对于他一身僵尸服的恐惧中,这是一种怎样矛盾、复杂、激烈、又刺激的心情啊,没尝试过的人是肯定不懂的……
“……”他看了一眼她明显了然的样子,很好,她要是告诉他,她忘记了,他今天就决定用甩的请她出去……
“被吃掉了。”她可怜兮兮地抬起极度无辜的脸看向他,“被他们吃掉了……”
她回身一指那隔壁的地主阶级。她做完菜,被他们奴役完,就从厨房里逃出来,避免再被那个死小孩恶整,哪知却听见不知道谁的脚步声,想也没想就直接爬着墙翻过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墙翻得好……
“你……带了什么来?”他有点担心地瞥了一眼隔壁的四哥家……他家四哥不是这么饥不择食吧,连她送的东西都吃,他不知道这丫头的品位简直是奇特到了极点吗?他每次都是拿着一把把惨不忍睹的花,顶着所有人极度迷茫的眼神将她的花搁在书房里的……
基本上每隔两天,就有大臣对他说:“八爷,近日欣赏花卉的眼光实在是……奇特啊……”
而他也只能轻笑着回答:“物以稀为贵。”
接着,又会换来一阵阵拍马屁的奉承,周而复始,日日如此,他是习惯了,只是四哥……
“不过,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