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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她说她懂。”小土匪有些开心地对他身后的人说。
“我听到了,把她带出来。”
身处黑暗多日的她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外界的光线,始终用手阻挡着强光的刺激。
那日押送她过来的小头目不见了,换了一位看上去更高级一些的土匪头子,虽然她的眼睛没办法细看,但从他身上传出的彪悍气质比之前的要强上几分。
土匪头子也在打量着她,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不过是个价值万金的黄毛丫头,她的父亲是整个华夏有名的财阀大亨,这一票从她父亲身上榨出来的油水估计够他们全军过上几年快活日子了。
至于报上说的那些“名媛”、“才女”、“**者”对他们来说都没多大关系,不过报上还提到她的洋文很好,连洋人公使都对她赞叹不已,这倒是有些用处了。
正好山下政府和洋人都来找他们谈判,首先便是要确定肉票的安全,他们准备写封信附上这些肉票的亲笔签名送去,可他们谁都不懂洋文啊,没法写信,也没法和那些洋人沟通让他们签名,便正巧想到了她是懂洋文的,否则一时之间他们还真找不到人写信。
“你写封洋文信让给山下,让政府的军队不准进攻,必须答应我们的要求,再让山上那些洋人每个人签字摁手印,不按我们说的做,你们都得死。”土匪头子用枪指着她的头恶狠狠地说。
乔霏顺从地点了点头,抹了抹因为光线刺激而流下的眼泪,稍稍适应后,就坐到桌前开始动笔“刷刷”地写字。
她的配合让土匪头子愣住了,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肉票的反应,她应该要吓得簌簌发抖,或者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才对!
这么镇定肯定有鬼!
“你别想搞什么鬼!否则老子现在就毙了你。”土匪头子一把揪起她的头发恐吓道。
“知道了。”乔霏太过合作了,让土匪头子都有些无所适从。
“这是个怪人,她从被带上山来开始就是这样,不哭不闹,听话得很……”土匪头子身边的几个土匪在他耳边嘀咕着。
怪人?他这一生见过不少人,还没见过这样的怪人,心里也有些毛毛的。
“我写了英汉对照信各一封,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现在过目。”乔霏依旧不哭不叫,将写好的信递给他。
土匪头子狐疑地将信递给手下一个稍有些斯文的男子,那男子先是震惊于她一手极有风骨的颜体字,惊讶得看了她一眼,那土匪头子立刻跳了起来。
“怎么?这丫头耍诈?”
“没有,”那男子摇摇头,“这字实在好,不像是一个黄毛丫头写出来的。”
土匪头子嗤笑一声,“那字是我们亲眼看到的,还会有假?我说老三,我让你看信,你看字做什么?”
这老三在村中私塾上过几天学,在这帮匪军中也算个文化人,因此也当了个小头目,手下管了十来个人,这日子和普通匪兵比起来算是过得不错的了。
但因为有了文化,心底也有了理想和追求,自己虽然因为饥饿当了大头兵,如今又假扮草寇,算是落魄到家了,可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这一手字,仿佛这是他与他们这些莽汉唯一的区别。
“应该没有问题。”虽然看不懂英文信,那男子还是把两封信搁在一块儿比划了一下,似乎是一样长,便断定没有任何问题。
“唔,那你带她下去让那些洋人签字画押。”土匪头子挥了挥手。
第七十二章 说书先生
“这位大哥原来也是个读书人?”被老三带着往其他地窖走去,乔霏突然轻声问道。
那名唤“老三”的男子眼睛一黯,“上过几天私塾,后来战乱村子被烧了,人是跑出来了,可是肚子都填不饱了,哪里还有钱读书,就出来当起了大头兵。”
正因为读过几天书,老三总觉得自己和寻常粗人不同,对乔霏这种的文化人有着深深的敬意,她能够感受到他对她释放出的善意。
“真是可惜。”乔霏低着头,语气里满是心酸的遗憾。
那极真诚的一声轻叹,勾得那男子也不由得心酸起来,“我喜欢读书,若是继续读下去,说不定也能考学校做个像你们一样的文化人。”
“若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想大家也不至于到这山上来过这苦日子,我们的国家什么时候才能没有战乱,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人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的好日子。”乔霏幽幽地说。
几个土匪都默然,虽没有开口,可气氛却流转着苦涩无奈。
乱世中的人特别渴望太平,这些人面上虽是土匪,可实际上却是兵士,当然这个年代的兵士和土匪已经没有太明显的差异界限了,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四处烧杀抢掠的日子,打打杀杀的见得多了,人也变得麻木了,每日没什么想法,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地过日子。
什么国家民族他们没有想过,那些大道理他们也不懂,乱世之中只要能活下来就好了,哪里会想太多,平日更没有人要和他们这些下层的兵士交流思想,长官们只要他们杀杀杀,拼命杀敌就好了。
越是平时没有想法的人,心思越是单纯,一旦思想中被烙上了某个印记,便会在潜意识中发挥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在所有的运动中底层的群众是最容易被煽动起来的原因
乔霏言语不多,并不让人觉得聒噪不耐,可句句话语都带着真诚,极易引发旁人的共鸣,态度又顺从配合,众土匪对她的戒心不由得减了几分,因为她写了信又帮着他们让洋人签名的缘故,不再将她关入地窖,甚至还拿热水给她喝。
好男不当兵,除了少数穷凶极恶之徒,都是一些身世可怜,走投无路的人才会被征入伍,而这几个人脸上虽有煞气,却还没到那样凶煞的地步。
乔霏从来便是极会察言观色的,这些匪兵们和她相比简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说什么话会触动他们的内心,她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对于他们态度的转变,乔霏依旧是温和镇定又有礼的,无论是他们送饭还是送水,她都会温温和和地道上一声“多谢”。
但最拉近距离的是,乔霏那满肚子的故事,这些小故事都出自于《醒》,这本小书本就是面向普通民众的,小故事也都是些具有**启发性但又贴近社会的,闲聊之中她信手拈来,十分吸引这些土匪。
无论是山上还是行伍中的生活都是极度枯燥的,这个年代本就没什么娱乐,最了不起就是听戏逛窑子看电影了,而这些最底层的大头兵,不像军官一般有这些娱乐生活,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活下去,再高层次就是吃饱穿暖,最多聚在一块儿喝喝小酒抽几根烟赌赌博,精神生活是想也不敢想,便如荒漠一般贫瘠,哪里遇过乔霏这么有趣的人,简直比茶馆的说书先生还有意思。
其实那也是自然,百年后人们的思想愈加复杂,所描写的故事情节曲折离奇,自然不是现在这些简单的故事所能比拟的。
她并不只说**故事,世界风光,灵异鬼怪,探险传奇,无一不说,乔霏的口才本就极好,在涵碧山庄时又常常听说书先生讲评书,说起故事来仿佛让人身临其境,又不着痕迹地添上了许多主观的感情色彩,引得那帮土匪们心驰神往,欲罢不能,连心魂都飞了出去,连那一脸煞气的土匪头子都忍不住每日搬一张小板凳热切地听她说故事。
除了闲聊说故事,乔霏并不主动多问些什么,仿佛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漠不关心,似乎是认命了,这样温顺又会讲故事的肉票,使得众土匪对她的戒心降低了不少,待遇自然比在地窖里的众洋人好上不少,日日就是吃饱了和这些看守他们的土匪说故事,看起来哪里像个肉票,倒像是这些土匪请来的说书先生。
而谈判也在悄悄进行中,乔霏的信已经递到了山下,众多政府官员和外交使团等头面人物,都到了山下的县城进行谈判,正管辖这一带的张志炎自然也假惺惺地参加了谈判。
土匪们的代表提出了三个要求,一是要求政府军将军队撤回原防,二是收编山中匪众与政府军混成旅,三是要求补充军火和给养。
在张志炎的大力促成和外国使团的威胁下,官方终于表示可以接受,双方谈判基本达成协议,准备签字,各方才松一口气,就等着放人了。
原本谈判既已达成协议,政府便下令军队解围撤退,并委任土匪头子为旅长,划入张志炎管辖,派人上山接洽释放那一众肉票的日期。
可就在这时,事出意外,变故突起,那土匪头子竟然当面扯碎了委任令,并且致函北平政府,否认和谈条约,要求政府军再撤退一百里以外,立刻接济山中粮饷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