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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的心底一震,恐惧冲得她快要窒息。紫幕锦却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又拿那种夜鬼鸣哭般的刺耳声音说道:“老夫听说你对家中老小很是照顾,每月俸银都托人寄回去……你该不会想看到他们无故遭遇些天灾人祸吧?”
巧巧捏着那个纸包,眼泪在眶里转来转去。半晌,猛地抬头看着他,嗫嚅,“那因莲华他们……”
紫幕锦微微将身子前倾,轻抚着她的头,笑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你当真有情有义……放心吧,傻孩子。老夫只是不忍见他们卷入这些是非。你别想歪了。那药并不会置人于死地,顶多叫人迷糊一阵子。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公主照样是公主,莲华也一个都不会少……”
巧巧重重一咬下唇,低下头去,任泪珠滴落地面,“好,我做。”
紫幕锦笑了,捡起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夜深了,老夫派人送你回去……记得,你家中的父母弟妹都在等你回去。”
眼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被两名白衣人带走,浑浊的老眼里飘起丝嘲弄。他拢拢身上的外袍,离开竹林。
秘卫府的精英们,人人都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刑求室。在他未坐上宗主之位时,也曾是其中的一员,自然也有个不会被人搅扰的清净地。
在那里,生杀予夺只在他一念之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过看他心情。
红少亭,是宫中的帝王。他,是那儿的皇帝。
不过,谁也不晓得,他的领地就设在床底。六尺厚青砖下是浇铸的生铁板,纵然有人敲打,也觅不到端倪。他的房间终年都开着三扇窗。其中有半扇一旦闭合,就意味着他的小窝里又有客进。
他实在是很不愿意关闭那半扇窗户的。尤其在昨夜才闭合过一次,迎入了他最亲近的人夜宵搁在桌上,食物的香气飘荡在寒意里。他微阖了眼静静站在窗边,眼角的皱纹也现出浓浓疲意。
不知站了多久,干瘪的嘴唇里忽逸出声叹息。他拢紧了那沉重的半扇窗,端着托盘,脚步蹒跚地走进地上洞开的那一处黑暗里去。
厚石板围出的空间,比外头更冷。寒洌的香气充盈着每一处角落——这是个奇怪的习惯,紫家的每个人都有。
做着肮脏的事,却受不了污浊。哪怕空气里蕴进一丝怪味,他们也会想办法遮掩。
燃亮灯火,蜷缩在角落里的那抹白忽然动了一动,伸手挡住那突如其来的光线。仅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便带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看清眼前的老者,那张俊秀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眼睛如两汪死水,似乎任何事都激不出一点波动,“爷爷。”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配做我的孙儿!?”
紫幕锦忽然就恼怒起来,把托盘往地上一放,过去照脸就给了紫凡一记耳光。
清脆的一声,苍白的脸颊便染了红。牙磕裂了下唇,有血珠滴落胸前,洇出朵艳丽。他却似毫无知觉,转过脸来,依旧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我不后悔,爷爷。还是那句话——动了公主,你一定会后悔。”
………………某妃无奈
评…还是没有%》_《%,以后的章节大都是用这样的标题,像小故事一样,一次一个主题。不只是笑笑的,还有别人的。
对了,那啥,进度已经加快了,看出来了么?囧,很多看霸王文的哦,不厚道啊不厚道,55555~
破笼卷 第八十五章 恨之切(二)
“混账!”
这样的对话昨夜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紫幕锦却仍压不住腾燃的怒火。把牙咬得喀喀直响,厉声斥道,“为了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你居然同你的亲爷爷作对!你可知你爹死后,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让你爬上现在这个位置?”
想起当初他遭人暗算,被塞入棺中埋了整整两日,差点丢了性命,而他最疼爱的孙儿居然也是帮凶,紫幕锦这口气就怎么都咽不下去。
紫凡不语,认真地直视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明白爷爷的苦心。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紫家。我,问心无愧。”
是,他问心无愧。
由盛到衰,再由清洗重新开始兴盛的这个古老家族,离上一次的变革已经太久。固执地守着腐朽,连自己也会渐渐腐朽。
为五祖遗训所束缚,不能对昏庸无能的君王下手。明知那龙座上的人并非天命之子,也只能一错到底。那么如今的紫家,除了维护着只懂得内斗的君王和带给人民恐慌之外,还剩什么呢?
他不愿意这样下去,只是如。此。如果注定他们永远只能活在黑暗中,起码,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希望是在光明下。
第二记耳光比先前的重许多,槽。牙松动,隐隐的酸痛。紫凡却咬牙不让自己倒下去,将口中的腥甜默默咽下。
很多事就算说出来,紫幕锦也。不会懂。那个人的心已经被虚幻的权势所蒙蔽。从开始到现在,从不曾停下来看看别的风景。哪怕有朝一日,紫家真的覆灭,也许他依旧只会把错归到旁人身上去。
紫凡的目光坦然坚定,令紫幕锦忽然感觉浑身无。力。扭不正的秧子必须除去,这是紫家一贯的作风。但,紫家儿郎虽不少,承续他血脉的却仅剩他眼前的这个倔种。二十几年的倾心栽培,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高举的手终于颓然的垂下,紫幕锦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定定望了紫凡几秒,眼泪居然就下来了。
他不出声,就拿手虚虚挡住眼睛,让那泪沿着脸。颊一路滚。仿佛被铁链锁在这里饿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人不是紫凡,而是他。
俗话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所以男人的眼泪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比女人的管用。何况老狐狸平素不管吃了多大的暗亏也不肯在人前示弱,可想而知他这把老泪的冲击力是何等震撼。
于是紫凡傻了。惶然、疑惑、不忍……一股脑涌上脸,木板终于无法再维持镇定。他迟疑地轻轻扯住紫幕锦的袖子,如儿时做错事般的无措,“爷爷……”
“理由……你至少得给我个理由……”
紫幕锦哽咽,怨妇也似的执念令紫凡开始头疼。僵持依旧,但没多会儿,紫凡就败下阵来,“好吧,爷爷,我说就是了。皇上他……他不是天命之子。”
紫幕锦的呼吸一滞,一抹厉色蓦地划过眼底。紫凡似浑然不觉,低头轻道,“南郡王和北郡王也都不是。如今看来,已故的西郡王才是真正的红家宗主。”
紫幕锦呆住,忙举袖一抹脸,低声道,“何以见得?”
红少亭不是天选的红家宗主,扶助红少亭上位的紫幕锦当然比谁都清楚。且若非以往所有证据都指向南郡王红奇骏,他们也不至于煞费苦心弄来红笑歌,用以诱杀他。但紫凡会这样说,必定事出有因。要是说他们真个儿弄错了人,如今他们又该往何处去寻那个即将承袭红家宗主印记的人?
紫凡犹豫了一下,别过脸去,轻道,“因为……公主背上早已现出红氏宗主之纹。”
夜风寒凉,水云阁二楼的走廊上,有绯衣男子正凭栏顾盼。他似乎感觉不到寒冷。衣襟半敞,如墨长发随意地搭在胸膛上,无端端透出种妖异的美感。
“睡不着?”
有声音自他身后蓦然传来,动听如金铃相击,含着难掩的笑意。随声出现的,是个银发红衣的少年。浅棕右瞳里跃动着金,好似虎眼石般神秘,是与平淡无奇的脸全然不搭的耀眼。
“是啊,怕你失约嘛……府内外守卫众多,你是如何进来的?”
红笑倾缓缓转身望着他,兰花指一翘,举袖掩口轻笑,好似姣花拂水,端地是叫人心荡神摇……也雷得他自个儿外焦内嫩。
话说这等雷人招数,没遇上麻烦,他是轻易不会使的。若是使了,那就意味着对方很棘手,譬如从前的笑歌,譬如眼前这个相貌乏善可陈的弱冠少年。
“山人自有妙计。”
离弦眨眨眼,一脸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我一向不会失约,何况是这么好的买卖……今天做得不赖,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
红笑倾的笑容一僵。微微别开目光,借袖挡住浮上脸来的不自在,低道,“我不是不信你,可这种事实在匪夷所思……就算我真肯把一半的寿命让给你,你又如何拿得走?拿这等虚无的东西来做交易,你叫我怎么……”
“只要我能将允诺兑现,报酬方面我要怎么拿、拿不拿得走,那都是我的事,勿须你操心。”
离弦袖起手来,微微扬起半边嘴角,“若你没别的疑问了,请现在就决定要拒绝还是接受,给彼此都节约些时间。”
头回离她这般远,很是不习惯,下意识就开始模仿起她的动作来——他是无心之举,却令红笑倾暗暗一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