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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时候死皮赖脸的缠上人家沈拙言不大地道,可是,在现实面前,脸面算什么。
故此,杜氏厚着脸皮登门儿。
那一通的哭诉可怜哪,沈拙言并不擅长对付妇道人家的眼泪,不待你说两句话,她哭上了。你再说两句,眼瞅着她就要哭得厥过去了。
这要咋整啊?沈拙言简直想拂袖而去了。
沈拙言好歹是皇家报刊的主笔,人虽和善老实,却不笨,他听着杜氏哭哭啼啼,对着中厅里服侍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知机退下,为男主人搬救兵去了。
其实,这事儿吧,就是沈拙言同意,吴婉也不能同意。
她嫁给沈拙言,是相中了沈拙言的人品和对她的心意,可不是想弄个填房婆婆伺候的。更何况,还有范沈氏呢,对范沈氏而言,李家就是仇人之家,定不能让沈拙言认回李家的。
自打永康公府被抄,沈拙言就把范沈氏接回了家。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嫡亲的外婆。何况范沈氏临阵改口,也算帮了林永裳的忙,沈拙言照顾范沈氏,那是义不容辞。
可,杜氏你,你算哪根儿葱啊!
真佩服你能厚着脸皮子上门儿哭诉!
丫环悄气将事情与吴婉说了,吴婉与范沈氏商量过后。吴婉将沈拙言叫了出去,然后范沈氏到中厅招待杜氏。
杜氏一见范沈氏,顿时哭音儿低了三分,不过仍是泪眼模糊眨啊眨,颇有几分可怜。可惜啊,杜氏这种可怜,若是搁在男人眼里,那兴许还有些怜意。毕竟杜氏虽然已是徐娘半老,不过亦带着些许年轻时的秀丽姿色。
可是,这番作态放在范沈氏的眼里,再联想到自己女儿遭遇,杜氏这张脸就格外的惹人恨了。范沈氏尖刀一样的目光攫住杜氏苍白细致的脸孔,话却平淡,“我女儿逃出李家时,怕是连这样哭诉的机会都没有。”
“老太太,姐姐的事,我实在不知啊。”杜氏分辨,她后于范氏进门儿,只以为范氏是病故的。
“是啊,这都是李佑做的孽。”范沈氏冷言道,“李佑已经死了,可是,与李佑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见!识趣的,你以后最好别登我们沈家的门儿!“
杜氏又要哭,范沈氏厉声道,“你现在可不是国公夫人了,要不要我请人送你回温家去!”
杜氏犹如突然被拧断脖子的鸭子,一丝声音不敢发出。如今她是住在女儿陪嫁的别院里,若是真被沈家人送回卫国公温家,那女儿该如何在婆家立足呢。见杜氏消了音,范沈氏冷哼道,“这么些年,我见过的事儿多了!你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还瞒不过我的眼!我告诉你,你都是妄想!刑部大狱,西北边疆,三司衙门,我都见识过!若是有人不想要脸!我老婆子更豁得出脸去!”
杜氏灰溜溜的走了。
杜氏出师不利。
但是,杜氏并未死心。
杜氏出身北昌侯府旁支,也是帝都有名有姓儿的人家儿。论起来,杜氏是北昌侯的亲侄女。再加上杜氏的女儿李宛华嫁的是卫国公府的二少爷,三驸马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李家已经倒了,可是温家娶了李宛华,姻亲依旧是在的。
如今看到李佑的下场,温二公子可不敢效仿其岳父毒妻灭子的前车之鉴。
李宛华听从母亲的吩咐,为父亲之事多有哀求,譬如,“父亲糊涂,如今已是报应了。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娘家还有谁呢。说起来,也是二爷的大舅子呢。哥哥一时恼了父亲,连我也不想认,二爷与我夫妻一心,这个时候跟大舅子说几句软活话儿,也不算什么。”
一夜之间,由国公府大小姐,成为罪官之女。李宛华的落差不可谓不大,明白了这种落差,她越发想抓住沈拙言这株救命稻草。
只要沈拙言肯认她,她就还有娘家。
要不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杜温两家碰头儿一商量,女眷出马是不成了。范沈氏战斗力太强,一般二般的人实在斗不过这位老太太。这两家遂改为曲线救国,请了如今李氏家族的族长李三叔公,找到李平舟这里,要求也不过分。
“佑哥儿实在是对不住拙言他们母子啊。”先开口说话是李家辈份最长者,算起来,比范沈氏还要长一辈。如今李佑这支已经完了,族长的位子自然要换人,就落在资格最老的三叔公头上。
李三叔公年纪一把,胡子一把,语气里颇有几分愤慨,“唉,如今佑哥儿也遭了报应,祖宗挣命挣出的家业,祖辈人几代经营,都毁在了他手里。就是到了地下,他也没脸去见他爹他爷爷。”永康公府倒了,李家整体的实力受到重创,现在这个族长做着也没什么滋味儿。
尤其永康公府因为这样不光彩的原因抄家,许多在朝廷当差的李家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这个时候,李三叔公自然希望能代李氏家族认回沈拙言。
不过,老头子人老成精,知道这事儿一时之间怕难成。退一步海阔天空,此事,尚需徐徐图之。李三叔公对李平舟道,“李相啊,咱们祖上也是连着亲的。拙言这孩子,你也见过,知书识理的。唉,如今佑哥儿这个事儿,人已经去了,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只得让佑哥儿到地下与范氏谢罪了。可是这发丧出殡要如何理呢?”
“若是佑哥儿膝下空着,老头子想个法子,找个人给他举幡摔瓦。可是明明有拙言,叫别人干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呢。嗨,认不认李家的,老头子也张不开这个嘴儿。”李三叔公叹道,“只是这丧事,死者为大,到底是身上有佑哥儿的血脉。拙言送佑哥儿一程,这也是他的仁义哪。”
李平舟虚应,“三叔也说了拙言明理,您老得高望重,只管去与他去说就是了。”沈拙言倒不是难说话的人,可是李佑为人实在为人鄙薄,毒妻杀子,这个节骨眼儿上,沈拙言怎能咽下这口气!何况如今沈家住进了两只母老虎,哪个能惹得起呢。
范沈氏与吴婉那一场交锋,就已知这两个女人的厉害。
让沈拙言为李佑发丧,这话要是一说,立时得罪两个女人,若是这俩女人统一枪口,李平舟自认是吃不消的。故此,不肯应李三叔公。
李三叔公伤感叹道,“我本是打算去,只是老头子怕脸儿太小哪。咱李家亏心在先,还想着请李相一道去帮衬着说几句好话,若是拙言应也就应了。若是不应,我帮着佑哥儿扛幡儿摔瓦就是,绝不能叫拙言为难。”
李平舟肚子里真想骂娘,这是啥意思,您老帮着扛幡儿摔瓦,你这是给拙言招恨的吧。听到李三叔公说这话,李平舟似笑非笑,“三叔您千万别这样说,叫孩子们怎么想呢。不只拙言遭难,就是您家里五世同堂,儿孙们也不能应呢。”拿这话吓唬谁呢,李平舟堂堂一国相爷,能被这话唬住。
李三叔公见此话并不奏效,索性直言相求道,“李相,你是拙言的师公,为他主婚的人。咱们一个老祖宗,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哪。”
李平舟想了想,叹道,“三叔,你真是为难拙言了。换了谁,谁能认李佑。”
“要我说,李佑是罪官之身,难道还想着风光大葬不成?”李平舟反劝李三叔公,“这样破家的罪子,祖坟里能容他个地界儿栖身就是了。若是捧幡摔瓦的一顿折腾,别人还得当李家对皇上的处置生了怨望呢。”
俩人你来我往的扯锯,沈家却有了新的变故。
吴婉给范沈氏出了主意,“老太太,如今李老爷过逝,老太太也瞧出来了,他们是把大爷当成了肥肉呢。永康公府虽然完了,这些人却是盼着大爷认祖归宗呢。倒不是看着大爷有出息,是想着舅舅位高权重,打着算盘要沾光呢。”
范沈氏呸一声,“他们是妄想!”
吴婉剥了个桔子张范沈氏降火,不急不徐道,“妄想不妄想的,以前李家靠着永康公府,十几房的人盘踞在帝都,如今失了大靠山,日子可不好过。再者,杜氏的娘家与北昌侯府是至亲,杜氏就是北昌侯嫡亲的侄女儿。还有杜氏的女儿李氏,嫁的永安公府温家,永安公府还出了三驸马这样的人物儿。您寻思寻思,哪个是好惹的?”
范沈氏笑两声,看向吴婉,“丫头,有话你就直说,你话里有话,老婆子听得出来。”
“我也是一心担忧大爷的前途呢。”吴婉道,“大爷上科耽搁了,李相看过大爷的文章,说是两年后春闱,那是十拿九稳。如今官场上,干什么都得讲究个声名。如今李老爷,别管咱们如何恨他,那到底是大爷血缘上的亲爹。更为难的是,李老爷就大爷这一条血脉。”
“你想让拙言去给那畜牲披麻戴孝!”范沈氏已是脸若寒冰,暴喝道,“你是妄想!”
若是个胆子小的或是性情软弱的,绝对消受不了范沈氏的脾气。可是吴婉就有法子,她既不怕范沈氏的脾气,也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