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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自然知道绮罗是上官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见她对自己如此陪着小心,自己又怎能抹了她的脸面?况且她不过是来作客的,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倒也乐得与她交好。想到这里,明珠笑道:“绮罗姐姐客气了。左右我闲来无事,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姐姐有差事只管去做好了,不必管我。”
绮罗忙道:“表小姐体恤下人,是绮罗失礼了。”顿了顿,又道:“表小姐若有什么事吩咐,只管派人去唤奴婢一声,万不要客气了,老太太早已吩咐奴婢们要好好照顾表小姐的。”
这便是承她的情了。
她又叫过前来送信的小丫鬟,对明珠道:“她叫彩屏,从小在府中长大,是家生子,对府内各处都极熟。表小姐若是想去哪里,告诉她一声便是了。”
明珠看了一眼那个小丫鬟,含笑颌首,看着绮罗朝她身施一礼后离开。明珠想单独呆一会,便命彩屏也退出去等候。
明珠转身走到另一部书架前,随手取下其中一本翻看,却是一本《乐府杂稿》。翻开一看,但见有些诗句的旁边用秀丽的簪花小楷做了批注。明珠随手翻过十来本书,似这样的批注几乎本本都有。再看屋内的书籍几乎都是旧的,似乎都被翻阅过,就知道母亲应该是个喜爱读书之人。看来,她的“才女”之名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明珠走到紫檀雕花大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桌面光滑平整,在阳光在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辉。她摩挲着带着阳光温度的桌面,心底忽然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尘封已久了,久到她几乎已经忘却了。
在那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似乎也是在一个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母亲抱着她坐在窗前的榻上,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念着那些她听不懂的诗句。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当时的她年纪尚小,只觉得好听。现在回想起来,母亲句句所念的不过是无尽的寂寞与迷惘。
窗前挂着一串玉风铃,风一吹,玲玲作响,看着它摇摇荡荡间,倦意涌了上来。母亲的样貌早已模糊,只记得一双温柔的手抚摸自己的感觉,那样的温暖而柔软,令她沉醉其中,宁愿长梦不醒。原来,她从未忘记过,从未停止追寻过,那梦里的温度原来早已刻印在了她的心底,只消一个契机,便会破土而出。
“母亲。”她轻轻唤道,“母亲。”
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明白了,而母亲却再也不会知道了。
微风吹动窗外的兰花,“沙沙”作响。
明珠拉开手边的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处放着一本没有名字的古书。书面已经有些残破了,后来应该被精心修补过,连一个折痕都没有,很十分平整。翻开来一看,原来是一本琴谱。随手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的琴曲其实很普通,不过是“秋水”、“高山”之类。
又翻了几页,正翻到《佩兰》一曲,忽然从书中掉出了一张淡雪青色的小笺,只见上面题着四句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不过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相思》,恐怕连刚刚启蒙的小童都会念,但明珠的心中却莫名的一动。那字迹与她刚看到的批注很相似,一看就是母亲所写。只不过,这小笺上的字却在清丽中多了份柔婉,提顿之处缠绵不绝,恰似春闺少女含情如水,脉脉相思之意跃然纸上。
她努力想象着母亲写这些字时的样子——嘴角噙着娇羞的笑意,凝脂般白皙的纤指执着湖笔,笔尖落下一个个秀丽的字体。
可是,这又是写给谁的呢?
15、阴私(上)
明珠将手中的小笺反复看了几遍,并未发现其他的蛛丝马迹。她犹豫了一下,终究将小笺藏入袖中,将琴谱重新放回了抽屉。
她站起身,唤了一声:“彩屏。”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彩屏应声而入,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圆圆的脸,一双弯弯的笑眼,看上去很讨喜。
明珠笑道:“你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今日时候尚早,天气也极晴朗,春风似鹅绒般拂过面颊,轻柔而温暖。明珠走在兰花从中的鹅卵石小径上,一边欣赏着遍地的素心兰花,一边和彩屏闲聊。
明珠问道:“刚才听绮罗姐姐说,你对府中各处都很熟悉?进府几年了?”
彩屏答道:“回表小姐的话,奴婢的父母都在府里当差,奴婢也算是从小在这府里长大的,各处都极熟。前年刚领了差事,如今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当差,领三等的月银。”回答的十分干净爽利。
明珠听了,倒有了些兴致,问道:“那你一个月能领多少银钱?”
彩屏倒也毫不隐瞒,道:“奴婢领的是三等月钱,五百钱;二等是一吊钱①;像绮罗姐姐和红绡姐姐她们都是一等的,便是一两银子了。”
明珠又随口问了一些诸如四季衣服的料子和发放时间,丫鬟们的起坐休息的时间,又或者是哪一个院子有几个人当差等等。彩屏事无巨细,问一答三,连那琐碎的细节也说得十分清楚、详细。
明珠捂嘴笑道:“真是个伶俐的丫头。”
彩屏笑道:“表小姐现在相信奴婢是这府里长大的了吧?”
明珠努力板着脸,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相信绮罗姐姐没有怠慢我。你们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哄我,刚才你跟绮罗姐姐说了什么悄悄话?”
“这……奴婢不敢说。”彩屏圆圆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为难。
“看吧,我就知道你们是哄我的。刚才怕不是老太太那里传唤,其实是你们私下有事要做吧!看我这就告诉老太太去。”说着,作势欲走。
彩屏吃不准这位表小姐的性子,但她能感觉到明珠语气中的一丝恼意,生怕她对绮罗心生不满,更怕她向老太太告状,那连她这个传信的也得连带着遭殃,便连忙上前拦住了明珠,道:“是真的有急事,小姐就别为难奴婢了。除了这一件,小姐不管想问什么都好。”
明珠就等她这句话呢,她忍住笑,装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道:“好吧,那我就问你一件别的事……”
再说绮罗这边。刚才她听了彩屏的话,急匆匆的朝上官大奶奶的院子赶了过去。院门虽然开着,但是有几个粗壮的婆子正站在那里,警惕的四处瞧看。为首的一个穿绸裹缎的婆子正在那焦急的搓着双手,强作镇定的四处张望着,口中念道:“怎么还不来呀?”
远远的一见绮罗来了,其他几个婆子如蒙大赦般叫道:“来了来了,绮罗姑娘来了。”
为首的婆子立刻鞠躬哈腰的迎了上来,道:“姑娘可来了!我们大奶奶正在屋里等着您呢。”
绮罗皱了皱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让人看见了。”
那婆子忙道:“姑娘快快请进。”说着,引了绮罗进入内院,依旧命人严守院门,不许任何人入内。
绮罗走进房内,只见上官大奶奶正坐在当中的椅子上,抚着额,一副头痛的样子。屋内只有两个心腹的丫鬟伺候着,碧绿凿花的地砖上跪着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低等丫鬟,正在那里瑟瑟发抖。
上官大奶奶一见是绮罗来了,连忙扶着丫鬟站起身来,道:“你可来了,你看看,这事该如何回给老太太?”
绮罗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女子,道:“大奶奶找奴婢来究竟有何事?刚才太过匆忙,也没问清楚怎么回事,还请大奶奶再细细的说一遍。”
上官大奶奶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甘草,甘草连忙上前细说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上官家的大老爷上官晟睿共有一妻三妾,正妻就是这位上官大奶奶薛氏。三个妾中,其中两个是打小在身边服侍的通房丫头,一姓祝,一姓柳,薛氏进门后开的脸,升为妾。另一个则是别人送的,名叫蝉儿,因为生得十分美貌,受尽了宠爱。只是有一样,这个蝉儿竟然受宠多年也不生育,半年前却忽然害了喜,上官大老爷得知后惊喜异常,就连上官老夫人亦是十分欢喜。长房子嗣不旺,上官晟睿膝下只有上官鸿瑞一个儿子,连女儿都没有。所以,这一回即便蝉姨娘生个女儿也是好的。上官老夫人十分看重蝉姨娘的这一胎,亲自派了身边生养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前来照顾,饮食起居都格外仔细,生怕会有任何闪失。
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一早,蝉姨娘刚吃过早饭,下身却忽然开始流血,吓得众人慌了手脚。幸好上官老夫人派来的那位老嬷嬷经验丰富,立即用土办法止了血,又叫了大夫,这才免于流产。上官大奶奶当时就命人封锁了整个院子,一个人都不让放出,严加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