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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骊则仍旧默然应对一切,任由侍者布菜,她依然靠在塌她上,抱着手炉,冥想着什么。
觉察到侍者并未退出,青骊稍有不怿,道:“出去。”
欠身时,发现那人未动,青骊这才将视线转移到那人身上。身形看来陌生,不像是平日服侍的那个。
侍者站在帘子后面垂首,更像在等待什么。
青骊心觉异样,遂警觉坐起,那人却也就此入内,道:“姑娘莫怕。”
“什么人?”青骊已站起身,怒而带疑,横眉相对。
那人摘下宫帽,抬头相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清秀,还显得青涩的面容上却已有连青骊都难以感知的沧桑。
青骊第一次见这少年,很是眼生。那人也不急着说什么,只镇定地回望困惑的女子。
眉眼越发熟稔,却教她想不起是何时何地见过。少年的容颜在眼前异常清晰,但仿佛是散落在记忆里的陈旧,并不真切。
相对的沉默中,少年却忽然跪下,道:“七姑姑。”
青骊怔怔看着跪在身前的少年一时无语,思维空白良久才渐渐回过神,在记忆里找出已经离开自己多年的那个孩子的身影。
“空儿……”青骊却依旧不敢肯定地念出这个名字。
“是我,七姑姑。”少年抬首,眼底喜悦热切,注视着久别的女子,还想再说什么。
青骊上前将慕空扶起,心中纵然从惊讶到了惊喜,不消片刻,重逢带来的喜悦却已转淡许多。她只关切道:“你知不知道这样进来有多危险?”
慕空确知今日进宫看望青骊这一趟实在不易,但有些话他势必要亲自同她说,譬如丛葭一切安好。
听闻幼女无恙,青骊紧张的神色略略宽和下来。
“你为什么不和丛葭一起过来,还要留在顾庭书身边?”慕空不解,却不为青骊的留下而感到愤怒,成台三年,他也相信青骊有为顾庭书留下的理由,只是依旧耿耿于怀。
青骊却只是莞尔,反而替慕空将宫帽戴上,如同过去那样仔细小心。但少年却看见女子眼中比过去过多的无奈和辛酸,就蒙在青骊淡然无争的表象之下。
“快回去吧,不然被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将绳带系好,青骊将慕空轻轻推了出去。
“你不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吗?”慕空反问。
“只要丛葭安全,我就放心了。”青骊的叹息隐没在送给慕空的一抹微笑里,她的感谢虽然单薄,却发自内心,“谢谢你亲自过来告诉我。至于他们……从来就不需要我担心什么。”
“可是……”慕空欲言又止,眼里是青骊看来无望的神色。过了这些年,什么都旧了,只有始终在彼此间的诚挚,经年不衰。
却是此时,外头传来侍者的声音,叫着顾少。
二人神色顿时大变,青骊当即拿起流觞灯朝门外砸去。
“七姑姑……”慕空失声间,已见顾庭书靠近。
青骊转身就朝慕空掴下一掌,怒斥道:“奴才始终是奴才,你还配不上对我颐指气使!”
青骊扬手又要一掌扇下,却被顾庭书拦住。她侧目看着已然蹙眉的男子,疾言厉色道:“让开!”
顾庭书却架着她的手未曾动作,审视的目光里同样被感染了愤怒,勒然命令道:“拖下去。”
其余人将慕空带走。青骊还想追上去,却被顾庭书强行带到被砸毁的流觞灯前。她如何也挣脱不开男子的钳制,最后只听顾庭书一句:“我自然会惩处。”
而后顾庭书将青骊放开,默然盯着已经毁裂流觞灯,问道:“既然不想看见,做什么还要带来?做什么又要在我面前砸了?”
“顾庭书,你以为我留下来是为了什么?被你这样禁足,还是被那些下人暗地取笑?”青骊质问。
顾庭书转身正视着情绪激动的女子,如同当年将“渐离就是顾庭书”这个事实摆放到她面前时一样的疏离冷漠。他重新扣住青骊手腕,一字一句道:“你是我顾庭书的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该要的东西,我会帮你讨回来。但也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这次是你自己留下的,所以一切的屈辱也只能由你自己承担。”
青骊甩开顾庭书的手,摇着头,最终也只落得无望凄凉,道:“你不明白。”
她踩着地上的狼藉经过他身边,将这些年来他摒弃掉猜疑和顾虑之后的用心塌在脚下。
终究不过是骗局,谁又在乎谁付出了多少。
顾庭书却忽地将她拽到身前,又是如此亲近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眼光里的灼热,听见他愤然的呼吸声,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
这一次,她却泰然相对,抬头看着愠怒的男子,一切灼然。
“我只要结果,不问缘由。”这一刻的相对里,蓦地少了那些纷繁杂乱,干净得就像过去他们的自欺欺人,没有杀仇,无关时局,就只是他们两个,青骊和顾庭书。
青骊笑了,笑容宛若逐渐展开的花却是凄艳,泪水晶莹也终究被强行忍下,反问道:“那你又来问我是不是待你真诚?”
“你除了问我是不是知道原因,又是不是想过要告诉我?直截了当,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为什么留下?”顾庭书淡淡,冷然里却当真是在等待什么,依旧这样同她靠得近,“你一日不说,我就当一日不知道。你既然问我,我也等你的答案。”
他掐着她的腕,暴露在顾庭书面前的她的手也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教青骊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一刻的痛。
她将另一只手伸到他眼前,深深呼吸借以评定心神,却仿佛虚脱,道:“将来就用你这双手把我绑上雨崇城楼。”
“你做不了威胁,寒翊不会在乎。”顾庭书道。
“所以自始至终在乎我这条命的只是你。”青骊道,看着顾庭书失措的神色,她笑得带了挑衅,继续道,“上一次雨崇城破我没能看到,这一回,我不想错过。”
“即使如此,也不会是你扶苏家的天下。”顾庭书松开手,怒而离去。
青骊看着男子背影,视线里有忽然落下的白雪。她抬头,才发现居然下起了暮雪,斜飞飘扬,并且越来越大。
了一是时进来,走近出神的女子身旁问道:“姑娘,这……”
青骊无力摇头,道:“都收拾了吧,该丢的也不用留着。”
十指又开始冷了,她轻轻搓着,心中依旧记挂着刚才离开的少年:“空儿,你出宫了没有……”
她听见脚步声传来,抬头,看见有侍者进入园子里点灯,是要天黑了呢。
十二月初二,寒、顾两军又战于洛水河畔。顾军因先前战绩骄意轻敌,以三千兵马相迎肖去繁五千进军,遭遇惨败,并节节败退。
寒军一路追击,于十二月十三,先锋军队越过兴安与浙福交界。
十二月二十,寒军于祁阳再败顾军两万,最终长驱直入,兵临雨崇城下。
桃花凉(二十五)
雨崇皇宫书房内,顾庭书严词追问负责军粮运送的相关人员为何近期军备储蓄会突然出现状况,得到的结果却是早在十一月初九就已经出现粮草短缺的状况,并且因为他之前调配幅度过大,问题才更加明显。
粮草军备有缺漏才是如今顾军抵抗不及的最大问题。自从易秋寒离开,顾军就失去了一直以来最大的支持——原来除了青骊,还有一个易秋寒。
他一心关注着青骊,渐渐忽略了另一个忽然闯入生命中的女子也同样是整盘棋的布局之一,并且至关重要——但青骊怎么可能是寒翊的人?
十二月二十三,黎明,寒军军营突然吹角击鼓,排兵列阵,压在雨崇城下。
队伍最前,就是那连月来带领寒军先锋部队一路南下的主将肖去繁。将帅银甲,长刀在手,眉目凛冽间他只望着雨崇城楼。经年风雨,却侵蚀不了城门石匾上篆刻的“雨崇”二字。
旧朝之都,如今里面的却已非旧人。
“将军,何时攻城?”副将问道。
肖去繁一手执缰,□战马沉吟踏蹄,已然跃跃欲试,而他身后精锐也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他一声令下,立即攻城。
肖去繁依旧抬首望着那道城楼,横亘了多少生死,也曾经圈住了几多旖旎。
“将军……”副将指着城楼西侧道。
肖去繁顺势望去,只见西侧城楼上站着一道素衣清影,没有护甲武器,就那样默然站着,静静看着一切。
如同当初她站在这里,目送承捷出征。三军浩大,站在最前端的就是她引以为傲的兄长,战甲轩昂,意气风发。
可如今,她再看,看着城下部队,看着站在队伍前头的那个人,却只剩下苦涩凄凉。
顾庭书遂她心愿,让她来得这城头,看这一战,而了一就跟在身后。
她想再看得清楚些,然而才动了身形,就被了一叫住。她止住脚步,道:“我就想看清楚一些。”
“姑娘别和顾少怄气了,快回去吧。等等真的打起来,刀剑无眼。”了一好心劝说道。
“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