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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太监小宫女那学来的,平时无聊的时候可以这样画来跳着玩。”承渊将手中的沙包丢到第一个格子里,“从一开始,来回跳一圈,再差一格的格子里把沙包捡起来,这格就跳过去。如果是最上面那格,捡的时候要背过身。如果没扔准格子或者捡沙包的时候摔倒了手压了边线,就由下一个人玩。这样交替下去,看谁先跳满十个格子。”
青骊一面听一面点头,见承垣要开始跳了,她干嘛拉住,道:“为什么是你先跳?”
“我一面跳,一面给你示范。”承渊道。
“不行不行,你比我会玩,让你先跳了我一定输。我先来,反正你刚才讲得很清楚了。”青骊轻轻把承渊推开,自己捡起沙包,扔在了写了“一”的格子里。
承渊笑着退开,站在一边无声看着。
青骊从跳出第一步起就已经完全沉浸在在这个游戏里,之前那些疑惑和思考都仿佛不再存在,眼前只有这些线格,只有那个沙包,以及在身边默默注视自己的少年。
她的专注与生俱来,不管是做什么,即使是生气的时候也这样认真地去对待,所以总显得稚气,却也是率直的,和她看人的眼光一样,喜恶分明。
“哎呀。”青骊叫了一声,随后就没有站稳倒在地上。
承渊立即上前将她扶起,看着笑容依旧的女童,即使是摔倒了弄得自己有些狼狈的时候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只轻轻拉着自己的手。
“我来了。”承渊拾起地上的沙包,一路很顺利地跳到了第八格——比青骊多了一格。
原本悬着的心在承渊终于在第八格失败的情况下松了口气,青骊雀跃地捡起沙包,在承渊面前挥了挥手,自信满满道:“看我的。”
长发随着女童跳动的身姿轻轻晃动,青骊偶尔停下用手拂去眼前的发丝,或是在捡起沙包之后小心翼翼地平衡身体,再继续往下。
一边的少年始终默然,这样跳跃的身影如同记忆中所有有关于她的样子,轻灵活泼,以及不时发出的笑声,都一点点将属于她的回忆勾勒成仿佛立体的画面,甚至还有他从旁人口中了解到的,她的事情,比如司斛回答的他的问话——青骊近来可好?
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使经常与青骊在一起,他也会不定时询问青骊身边的侍者,从另一方面了解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给与最多关注的亲人。
他记得司斛回答时的担心——青骊公主每晚都睡得很少,经常坐在后面的石阶上出神,怎么劝都不听,有时是她们抱睡着的女童回去的。
只是为了他的一句话,参杂了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之间的无奈,从而教青骊这样困扰。
“哈!”青骊向前一跳,轻盈落地,甚是满意地转过身看承渊,骄傲道,“我跳完了。哥哥输了。”
是他忽略了这个正在成长的孩子,她依旧干净单纯的笑容里,其实已经有他未曾发觉的成熟。
承渊走上前,柔声问道:“累不累?”
青骊摇摇头,拉起承渊道:“哥哥再陪我坐一会儿。”
他点头,由他拉着自己,掌心相对,而后并肩坐在冰凉的石阶上。
青骊抬头看着此时又展露出的几颗星星,夜幕静谧深邃,却因为点缀的亮星显得热闹许多。她记得小时候兰妃会带着他们三个孩子一起看星星,有时候皇帝也在,一家人共聚天伦,是这个世上最普通的家庭,而不是什么帝王皇室。
她的眷恋仅仅是对于记忆中的美满,即使现实有时候破碎得教她难以接受。但就好像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承渊一样,总还有人没有放弃她,而身旁的少年,就是那个给与她最多勇气的人。
哥哥,好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
倦意渐深的女童靠在承渊身边,思想里有关过去和现在的交错再多,她都只是抱着这样一个简单的梦不断前进,记得承渊曾经告诉她,清携,清携,相携相伴的,就是他们彼此。
夜色静好,却因为一道飞速闪过的黑影打破了原先的沉默,而后传来侍卫的喊声——刺客。
“过去看看。”承渊警戒,拉着青骊一路去了前头。
“司斛,怎么了?”大殿里遇见还未就寝的侍女,承渊急问道。
“忽然就说有刺客趁夜闯入,这会正在找呢。不过看样子不是冲这里过来的。”司斛见承垣与青骊牵着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顿才岔开话题道,“五殿下先回去吧,万一等会儿有人过来,夜深不便,总不好说的。”
承渊心知司斛所言在理,遂在安抚了青骊之后兀自离开。
青骊痴痴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似还有话没说,却已来不及。
司斛取来外衣给青骊披上,关心道:“公主回去休息吧,否则着凉了就不好了。”
青骊紧了紧披着的衣裳,当真是承渊走了才真切感受到春夜里的微凉,她点头,遂司斛入了寝室。
据说刺客是从青蘼的寝宫逃窜而出的,当时正巧有宫女路过,忽见一道黑影飞快从青蘼窗下蹿出,吓得当场惊叫。
“公主不必担心,属下已将公主寝宫围住,也已派人四处搜寻。”侍卫道。
“嗯。”青蘼点头,却没有丝毫慌张,临危不惧地听完侍卫回报后就由侍女跟着回了寝室。
室内灯火不及外头明亮,青蘼吩咐侍女退下关门。待一切恢复之前安静,青蘼快步到窗下,压低了声音道:“快进来!”
随即,房檐上边迅速翻下一道身影,跳入青蘼房中。
清梦暖(十)
“伤口没事吧?”少女阖上窗,快步上前,关切问道。
黑衣人摘下面纱,却是萧简。少年如今唇色显得苍白,但见青蘼如此紧张,却只微笑道:“只是皮外伤。”
“坐下吧。”青蘼扶萧简坐到床边,看了伤口,蹙眉道,“下手真重。”
而后少女起身,却小心翼翼地取来自己日常备用的疗伤物品。
“刚才那个,是……郭培枫?”萧简问得小心,观察着身边少女的神色。
取药的手顿时停下,青蘼犹豫片刻方才极不情愿地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说了什么?”一时情急,萧简问得有些迫切,待见青蘼疑惑的神色,他方才知道自己失态,一时无言。
青蘼帮萧简上药,故意避开少年探寻的目光,道:“他正想说话,你就来了。”
萧简没有注意到青蘼此刻苦涩的目光,仅仅是从少女刻意隐瞒的话语里了解到她的无可奈何。他知道那个初入雨崇的少年同自己一样钟情于青蘼,甚至大胆地独闯禁宫,而他,多少因为父亲是禁军统领,也时常跟着承捷出入,是以多少对宫内地形比较熟悉。
“你……怎么知道是我?”灯下帮自己上药的那双手轻柔,而身旁的少女青丝未束,不施粉黛,比起平日里谦逊严谨的模样更柔和许多,教少年一时看得出神。
“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青蘼带着玩笑的口吻,想起那次萧简几乎冒着生命危险去青骊寝宫探望,月下少年简单的叮嘱,却已教她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彼此之间气氛随之轻松不少,萧简赔笑,静静看着青蘼帮自己处理伤口。
“有时候青骊贪玩受了伤又不想找御医劳师动众,就来这里上药。”青蘼道。
“那我岂不是还要多谢青骊公主?”萧简接得很是顺口。
青蘼抬头,见萧简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另有几分热切,一时有些羞涩,遂又低下头去。
逐渐暧昧的空气里是两人相对的沉默,一直到有人叩门,刹那间又带回了原先的紧张。
“什么人?”青骊戒备问道。
“青蘼,是父皇。”门外传来皇帝的声音。
萧简原本置在膝头的手顿时握紧,却不想覆上少女温暖柔软的手,他看着身边同样紧张的青蘼,却看见她浅浅笑容里传来的安慰。
他看着青蘼起身,一步步走向房门,伸手开门之前,少女同他一样最后/炫/书/网/整理着思绪。
“父皇。”支呀一声之后,青蘼抬头看着身前伟岸的男子,强行压制下所有的忐忑。
面对少女此时的异样,闪烁的目光正挑起了皇帝的好奇。
青蘼退开一步,待皇帝入内,她遂直接阖上门。
房内萧简已立在桌旁,一见皇帝走入,他便立刻跪下,俯首不语。
公主寝室夜间竟出现男子,大大超乎预料,皇帝愠怒,却未曾发作,言辞间明显透露出此刻除却震惊之外的恼怒:“这是怎么回事?”
青蘼跪在萧简身旁,道:“伤人的是郭培枫。”
“嗯?”又一个出乎意料的名字出现,皇帝惊讶地看着垂首的少年少女,这才看见萧简臂上包裹的纱布。然这不是现在的重点,是以他追问道:“郭培枫?”
“是。”青蘼强行镇定,声音却依旧有隐约的颤抖,她仍低着头,却将事实陈述道,“郭培枫趁夜来我寝宫,却被萧简发现,所以出手伤人。”
“青蘼,你抬头看着朕。”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