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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位份比邢美人高,加之卫皇后一向谦和,所以比较敢说话,轻轻叹口气,起身道,“娘娘和公主也别介意,这其实怪不得她说顺口,我们那日在开襟阁领陛下的旨意,序次献上歌舞,当时陛□边的内侍还有宫女们全部称前皇后做‘娘娘’的,陛下听着也不说什么。”
卫皇后微微沉下脸,“陛下要做什么,那都自有道理,岂能随意议论指摘,这是大不敬!”
王夫人一惊,连忙躬身道,“皇后娘娘说得是,我不敢指摘什么,刚就是那么顺口一说。”
平阳公主打圆场,“算了,算了,随口说说的事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夫人碰了个钉子,不好再多说,和邢美人两个起身告退,“那就不烦扰娘娘和公主叙话,我们先回去了。”
卫皇后颔首,又叮嘱两人不可在背后妄议陛下的事情,这才放她们走了。
平阳公主又气又笑,“娘娘你看看,阿娇她这也太不知收敛,王夫人,邢美人几个也算是这几年陛下跟前得宠的人了,那身份很不低的。定是阿娇她架子摆得太大,人家歌舞给陛下看,那是应该的,阿娇她还大刺刺的和陛下同坐共赏,这可招人恨了吧,都到你这里来告状了!”
阿娇很无辜,她最近也过得提心吊胆十分不踏实。
表弟这些日对她很不错,虽说表面上看来好像和以前差不太多,仍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威严样子,可是其细心体贴在细节处却多有表现。
好比不用她开口就会记得派人去天禄阁将她可能会感兴趣的书找出来;副本抄录好了,她进宫来看,陛下也会抽空来陪陪;知道她喜欢看宫中后妃们的歌舞,就不动声色的尽量多安排几次;自己不愿留在宫中也从不勉强,还把御用的车夫派给她驾车……
这可太吓人了,根据经验,陛下的人情债昂贵无比,堪称天价。想想看,自己以前付出了那么大代价,在他登基初期稳固皇位的大业中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巨大贡献,不也就只得到了那么短短数年的柔情体贴吗。
现在自己可是没那个本事和靠山了,欠下了人情债要如何还法?
76逃不开的巫蛊(上)
天禄阁旁的一处宫室被刘彻命人临时收拾布置出来,几个细心善书写的小黄门就在这里给陈娇抄录那些找出来的古籍医书。
抄好一批,陈娇就来看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带回去。因见这个地方幽静且没人打扰,就将她前阵子一直在请教的那两位御医也请过来,顺便把自己这些日积攒下来的疑问拿出来讨教一下。
这一日看看最后几卷终于也被抄好了,心中甚喜,每个抄书的小黄门都给了份厚赏,再命人去请那两位御医,寻思着今日再认真请教一次。明天就赶紧收拾收拾回长门宫去避避风头吧,把表弟最近这段心血来潮的时间避过去再说。
最近她总来宫中转悠,连她那如今什么事也不管的母亲都来警告过她了。说你要不然就赶紧趁着陛下现在心情好,对你还念着点旧情去向他讨个封赏,不拘什么,只求他给你个正式的名份,搬出长门宫,以后再陪在陛□边就能名正言顺。
否则的话就要言行收敛些了,你顶着个废后的名头在陛下的后宫中招摇来去,偶尔一两次可以,时间久了怕是会要招人非议的,万一再有一两个看不顺眼的心生嫉恨,跳出来指责生事,却不是自讨没趣?陛下为着颜面宫仪着想,出了事未必会护着你!
陈娇估计着她母亲馆陶大长公主是想到了当初董偃被刘彻召进宫却无故受辱之事,这是拿经验之谈来提醒自己,因此虚心受教。
母亲馆陶大长公主大半辈子的心思都用来琢磨后宫中的这些是是非非,她既然能起了这个警惕心,那陈娇就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她也很为难,最近总进宫并不是她自己要来的,陛下以派人给她抄录那一大堆医书为名,动不动就宣她来看看,她实在不好推脱。
只得耐心等着把眼前这点抄书的琐事了结掉,就立刻回转长门宫去窝着。
昨日看看抄书工程的进度差不多快结束,就已经词恳情切的和陛下说过了,医术之道博大精深,最近跟着御医研习了这么久,她也很是辛苦,加之这几年在长门宫中清静惯了,住在别处不是很习惯,因此准备等这些简牍抄好之后就带回长门宫去慢慢看,清清静静的闭门修养一段时日。
刘彻听了后脸色有些古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陈娇就当他是默许,暗暗松口气。
两位御医临走时,陈娇也也一人送了一份重金,待他们走了之后心中一片轻松,叫过芙琴来查问,“陛□边的纬衡总管那里去打过招呼了吗,咱们今日回去后这里就没有用了,请他过后命人来收拾出来吧,另外多谢他这些日的关照。”
芙琴应道,“放心吧娘娘,早上我就去找过他了,送了一袋明珠,他还说娘娘太客气了,让我谢过娘娘呢。”
陈娇点头,“行啊,纬衡和韩嫣的交情很好,最近这些日也特意关照咱们,我看韩嫣的面子也该送份厚礼给他。”四处看看,“那咱们就走了吧,路上赶得快些,天黑前就能到长门宫。”
芙琴应一声,刚说芙楠不知去哪里了,我去找找她,就见芙楠一脸惊恐的冲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卫皇后带了一大堆的人,正往这里来了!看那架势,恐怕是冲着咱们来的呀!”
陈娇一愣,“带一大堆人往这里来?什么意思?”
芙楠使劲喘着大气,可见是飞跑回来的,“我刚才给娘娘收拾那些竹简,看多了觉着有些头晕,就想出去走一下,没想到才走了没几步就远远看见卫皇后带了一大堆的侍从朝这个方向过来了!那个架势一看就是,就是要抓人处置啊!我我我,我就赶紧跑进来了,这边就是个天禄阁,没其她人待着,那九成就是冲着娘娘你来的!”
芙楠的情报很准,可惜来得晚了些,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陈娇刚听她说明白,就有几个宫中的侍卫涌了进来,把守在门口,为首一人喝道,“全部都不得乱走乱动,待在原地,皇后娘娘马上就到!”
芙琴和芙楠还有她们带来的两个小内侍都护到了陈娇的身旁,惊道,“娘娘!?”
陈娇摆摆手,让她们都别乱叫,想要先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过不一会儿,卫皇后就在大队的宫女内监簇拥下快步进来了,一派雍容的停在陈娇面前。
虽然明知人家现在的身份已经高过自己,陈娇还是做不到见了卫皇后要拜见,笔直的站在当地和卫皇后脸对了脸,“不知皇后娘娘大张旗鼓的这是要做什么?”
卫皇后也不去多计较她的失仪之举,只是正色道,“本宫原不想对夫人失礼的,不过这事情过于严重,我既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夫人!有人密报你在后宫中行巫蛊之术害人!”
“行巫蛊之术害人!”陈娇张大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这辈子和巫蛊有缘不成,怎么又是巫蛊之术啊,心里电光火石般的明白过来,这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卫皇后也不多言,一挥手,立时有十余个内侍宫女开始在屋内四处翻查搜寻,又对着陈娇不急不缓的道,“本宫这是秉公处置,既然有人密报,那一定就要彻查才行,还请夫人莫要妄动,伤了和气不好。”
陈娇自然不能妄动,皱眉不语,看他们这个样子冲进来就搜,那定是得了准确消息的,如若搜不出东西反倒要奇怪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宫女大声道,“在这里了!”从屋角的一个青铜鼎后面捧出了两个瓦罐,里面乱七八糟的放着几个刻了字的木片,上面还有隐隐的血迹。还真是挺像传说中刻符喷血以诅咒他人的邪术。
再过一会儿,又有内监从一块明显被人掀开过的地板下面找出几个一尺多高的人偶,其中一个的上面竟赫然写了卫皇后的名字,其余几个也都清清楚楚写着后宫中几个最得宠后妃的姓名,这下卫皇后的脸色也变了。
沉思了一下道,“夫人的身份特殊,本宫也不好擅做主张,此事只好奏请陛下处置了。”也不将陈娇主仆几人带走,直接就命好生原地看管在这里,等陛下做了裁断再说。
陈娇眼睁睁的看着卫皇后带着一大堆随从,郑重拿着自己的那些个‘罪证’离去,只留下一队侍卫,将小小一间宫室围得铁桶一样。
“娘娘!要怎么办才好?这是有人陷害我们!”静悄悄的室内响起了芙楠的声音,颤抖着都带了哭腔。
陈娇僵了半天,这才缓缓坐倒,四顾看看,两个侍女还有那两个小内侍都是满脸惊惧,宫中最忌这些巫蛊恶诅之举的,这次被人抓住诅咒皇后和数位后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