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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卓阳则回转公司,路上打电话给苏诺,约她在办公室开小会。两人在圈子里,一个是金牌经纪人,一个是王牌助理,强强联手,绝对是黄金搭档。
苏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手脚麻利,口才一流,但该闭嘴的时候绝不会让人撬出半个字。季卓阳特意选她做谢清欢的助理,主要还是顾虑到谢清欢跟唐家走得太近,人脉不丰但诡异地搭上了路家跟段家。
谢清欢回了家,将买到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就去了书房。在她看来书房是个相对隐秘安全的地方,用来锤炼在内行似乎还不太靠谱的演技比较合适。
谢清欢登上企鹅,然后打开了windy先前提到的某个电影网站,在线搜索,她这次看的是老戏骨贺令羽的一部片子。这部片子大多使用黑白两色,讲述了一个画家的一生,那极致的绚烂之后的迷茫、探究、堕落与新生。
谢清欢但凡选择做一件事,能做到十分的绝不会只做到八分,跟有强迫症似的。艺人这个职业老实说需要极大的热忱与情感的领悟力,谢清宁在这方面驾轻就熟,但谢清欢不行。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体现在性格上就是深沉内敛,临危不惧,处乱不惊。不动于心便无忧,所以艺人处在剧情出的情感迸发,对她而言是个极大的考验。
在《山河》的拍摄期间,谢言墨就直言不讳地指出了这一点。谢清欢确实是饰演祈明越的绝佳人选,但这个绝佳并未体现在演技上。她的情绪控制得太好,再唯美的画面也难以表现出那种经过加工的浪漫。
稍微细心观察的人,就会发现,整部剧里,祈明越冷静地太过了。
跟年少成名的谢言墨不同,贺令羽是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他成名的时候已经三十有七,经过多年各种小角色的锤炼,他的演技自是没的说。
谢清欢隔着屏幕,也能体会到繁华尽头,为声名负累的著名画家的痛苦挣扎以及微末的倔强。当这个世界全然辜负,什么都没有剩下,声誉、前途、亲情、爱情全都消失不见,手伸出去,只剩下满把的空气,他还有一支画笔。
若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当何如?
身处泥淖,是沉沦,还是努力自救?所幸还有一支笔,永不停止对画画的热爱,永不放弃对美好的向往,永不枯竭的灵感。且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再看他。
贺令羽的表现很具震撼力,谢清欢看着那画家在一夕之间攀上巅峰,春风得意,又在一夕之间跌落尘埃,在痛苦之中沉溺,酗烟酗酒,导致神经麻痹几乎捏不住画笔。
所有的成长都要付出代价,所有的不屈都值得敬佩。影片放完之后,谢清欢靠着椅背静静沉思——当初为一时顾念,杜绝后患,碎心一掌,细思来,倒不知是否合适了。
算起来,少帝比她小两岁,那个时候也足十八了,照大雍的规矩,该立后封妃为皇家绵延子嗣了。谢清欢于男女之事向来不在意,对感情的掌控远不如处理军政要务那般利索。
她之所以察觉到少帝的心思,也是从三朝元老薛太师提起少帝理当大婚,被少帝毫不留情地驳回了。薛太师年岁不小了,为人也忠善,乃是诚心诚意向着少帝,现在想来,阅人阅世无数的薛太师,应该是早有察觉吧?
所以,在少帝那条道走不通的时候,才会特意拉了身为帝师的谢清欢来参详。帝京的大族贵女可选择的确然很多,因为谢家向来坚持娶谢家女夫家便不能纳妾,谢清欢便将谢氏女都剔除了。
而后,谢清欢跟少帝提起这事,只记得当时少帝默然半晌,再抬起头时,双目赤红,却是久久不语。谢清欢自承了帝师之职,一直到碎心而死之前,几乎日日与少帝朝夕相对,师徒之间颇为默契。
少帝大婚的事,谢清欢仅提过这一次。她教他帝王权术,教他一言九鼎,教他君威决断,便是希望他能永远掌握局势,而不为任何人所迫。再者,她也狠不下心看他那个样子。
但她没有想到她的这点儿狠不下心,逼得她为了全谢家也会全少帝声誉而自绝——她仍将自己放在帝师的位置上,而少帝已经悄悄地当她只是谢氏女。
在大雍,师徒名分在伦常上无异于父辈与子辈。哪怕谢清欢只长着两岁,这辈分也是不变的。逆伦之事,是毁灭性的,无论是谢家,还是皇家,都不能有这个污点。
那个瞬间,谢清欢心念电转,并迅速有了决断,没有丝毫的挣扎犹豫。
若这是一场戏,遇上个情感丰富的编剧,那么谢清欢的心路历程就应该是惊讶——震怒——犹豫——为难,而后才是照剧本死去。
所以感情不够丰富,绝对是排在演技不够精湛之前的艺人生涯中的硬伤。
谢清欢有点忧郁,先前十几年的沉淀,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不是朝夕就可以改变的,就好比一个面瘫突然活泼了,要笑得自然,也并不容易一样。
谢清欢沉吟片刻,点了重播,片子便又重新开始。前几天在公司演播厅学的表情几乎没用了,演技这种东西很玄乎,要让别人相信并沉溺其中,首先要自己深入剧情,并不仅仅是在脸上硬挤出一个表情,而是情绪,眼神,表情与声音的其中体现。
在这一点上,看贺令羽的片子强过看谢清宁的那些。谢清欢正聚精会神地体会深切的忧郁,迷茫的痛苦,企鹅上突然有人发了个窗口抖动。
谢清欢这个号码上,至今只有三个人——萧朗月、艾米丽跟林天华。发窗口抖动的这个,竟然是林天华。
谢清欢原本就不得要领,被这么一搅,松了口气,让那犹豫跟迷茫暂时歇着,她发了个问号。
那边很快回了:“雁归。”
“阿七?”谢清欢有点儿意外,不过一想到路子允是林天华的小舅舅,征用个企鹅号也没什么。
路子允跟谢清欢一样,用的是系统设定的字体跟字号,两人没有面对面,反而放得开一些,路子允问:“在做什么?”
“看电影。”谢清欢回,“荆棘鸟之暝。”
这个片子有些年月了,路子允当初正在跟谢持节学画,因为题材的原因也看过。路子允身为路氏的继承人,感情并不比谢清欢丰富多少,但他对谢持节当时默默泪流,一贯自持的脸上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悲悯,印象十分深刻。
如今听谢清欢提到这个片子,心中顿时颇有触动,两人交流找到了切入点,自然各抒己见,聊得热火朝天,到了最后仍不免提起谢持节。无论是大雍的两朝帝师,还是现世的著名学者,谢持节的品行都不曾变改。
一直聊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才止住了话头,因为萧朗月来了电话,说她已经下了飞机,很快就回到。谢清欢于是关了电脑,等萧朗月回来一起出去吃饭。
再往后的一段时间,作为艺人的谢清欢,极少会有这样的空闲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的男友
萧朗月出去几天,将谢清欢家门不安全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用硕大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跟助理别过,低调地上了出租车,直奔谢清欢的住处。舒骺豞匫
在玄关处放下行李,换好鞋进到客厅,笑着给了谢清欢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轻车熟路地去卧室找到浴袍去了浴室。
谢清欢早熟悉她的德行了,知道她不会客气,也并不在意,见她进了卧室,就慢腾腾走到玄关处将行李拎进来。
萧朗月这次出去是为一个景区拍摄宣传片,这个景区是地方政府的一个特色,算是当地一个不大不小的工程,但对于经济的带动是显而易见的,因此这趟的酬劳并不算少,且对于形象的提升颇有帮助。
谢清欢知道景烨早已不亲自带人了,但萧朗月一直以来并没有经纪人,只有一个得力的助理candy。景烨这些年明里暗里对萧朗月的照顾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动用了全部的资源在捧她。
两人走到如今这种对面相逢不相识的地步,也确实让人唏嘘。只是,这感情的事,即便身为亲密好友,谢清欢也不好多说什么。
萧朗月沐浴完,带着一身清新的水汽出来,见她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若有所思,不由轻轻一笑。从最初相识开始,谢清欢一直就是那种清淡的性子,似乎从没有什么事让她开心,也没有什么事让她忧郁。没心没肺像个孩子,又冷心冷情像个垂暮老人。
她还记得谢清欢小时候,那会儿她还叫谢清宁,刚刚在娱乐圈冒头,算是个小童星了,拍戏之外,她就是那副谁也不放在眼里,谁也不关心的模样。都说三岁看老,萧朗月那会儿就大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