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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为王爷,为何是从这三人中选一个?”史官宋大人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看着封寒钰道。
金銮殿上一时无声,众人皆为宋大人捏了把汗,想不到还有人这么有勇气敢于质问如今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须臾,封寒钰淡淡的扫了眼史官宋大人,“所有皇子中,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为人或是好色,或是残暴,想必众位大人都有所听闻。至于七皇子,八皇子,其母族身份低微,加之年纪尚有,自然也不适合,本王这般考究,有何不妥之处?宋大人?”
年轻的史官皱了皱眉,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说辞,只得哑口无言。
气氛有些沉闷,众人立时大气也不敢粗喘,一个个低着头,深怕封寒钰会指名道姓的喊自己。
“王爷,”丞相突然出声,打破了大殿的沉寂,“三皇子常年游历在外,于朝政也甚无心思,其志不在天下百姓,若是三皇子继位,老臣以为极为不妥。”
“丞相大人所言有理,太师大人如何看?”
“十皇子今年不过八岁,年纪幼小,也当不得新帝,依老臣之见,这三人中,最适合继承帝位的当属六皇子。六皇子虽长居冷宫偏殿,然,学富五车,精通治国之道,实在是一国之君人选。”
“六皇子学富五车?本王听说六皇子极善刻玉石,学识广博倒是从未听闻,不知太师大人从何而知?”
“某日臣无意中入了六皇子所在的偏殿,见一个孩童在湖边看四书五经,一时间起了攀谈考量之意,便问了几个问题,那孩子却没回答,放下书,低着头在地上画着什么,半响之后径自走开。老臣当时十分气愤,不过是一个孩童竟然敢如此戏弄老臣,可当老臣低下头看着那孩子刻下的东西,老臣才知,他竟然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那些问题的答案,短短的时间,他就在地上写了下来。后来,老臣知晓那是冷宫中的六皇子,不想一棵好苗子就这么庸庸碌碌下去,便将平生所学全部教予他……”
☆、正文107终章之前
“太师大人,您……”有人惊呼。
太师淡然一笑,“老臣当年的做法,自然是触怒了不准接近冷宫的皇上,然,一棵好苗子视而不见,老臣如何能办到?”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传来,众人抬头,只见高台上的封寒钰正一脸赞赏的看着太师,“好,太师不愧是为西越着想之人。既然太师大人乃是六皇子的老师,太师学富五车,六皇子想必是尽得太师真传。”
“老臣惭愧,六皇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实在是西越百姓之福。”
“好!六皇子精通治国谋略,深受太师教诲,本王认为他是最适合继承帝位之人,不知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众人看着封寒钰温润的脸,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之中。此时反对已是无用,六皇子师承太师,才学自然毋庸置疑。其母因为生产而死,六皇子一出生就不受德皇喜爱,满了百日后即被打入冷宫偏殿,然而,六皇子的母族齐氏却是西越几百年来响当当的大族,出身自然是高贵的。
大势所趋——
四个字同时出现在众人脑中。
“王爷决断英明。”整齐划一的呼喊,响彻金銮殿,盘旋而上,直冲云霄。
“既然如此,那便三日后,六皇子继位。礼部尚书,登基之仪就交由你来负责。”
“臣幸不辱命,定不负王爷重托。”
此刻,地平线上迸发出万丈光芒,势如破竹的劈开暗沉的夜,新的一天开始了。
“你想做什么?”御花园,独孤寒冷冷的看着一身黑色长袍绣着金蟒的封寒钰。
封寒钰停下脚步,摘了一朵盛放的牡丹,拈花一笑,“想要答案,你不妨去问她?”
微风轻扬,卷起青石板上的落叶,打着几个漩,落在独孤寒的衣袍间。他深深地看了眼封寒钰,甩袖匆匆而去。
侍郎府,宁小婉在画眉的搀扶下慢慢的挪到了院子的石凳上。
“小姐,有位公子找你?”
宁小婉垂下眼帘,“让他进来吧。”她知道,他迟早会来。
衣袍作响,墨发飞扬,急促的脚步声夹扎着不平稳的喘息。
“画眉,沏茶。”
身后的脚步停了下来,捧着茶杯,听了会儿沙沙的树叶之声,宁小婉突然的转过头来,看着来者道:“过来喝杯茶吧。”
独孤寒垂下眼眸,脚步轻移,慢慢的来到石桌边上。
“为什么你要我继承帝位?”定定的凝视着宁小婉的眼眸,独孤寒轻声道。
没有立即答话,宁小婉转动着茶杯,细细的赏玩着杯盏上雕刻精美的芙蓉,半响才道:“你有资格。”也有野心,后一句话,她在心中默念。
在那些相处的时间,她没有看错他眼中闪过的不甘和憎恶。在冷宫多年,怨恨早已挤压在心底,那些不曾遗忘的过去,总有一日会化为熊熊烈火,让整个大地为之惊叹。
独孤寒怔怔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能够洞悉那些潜藏在他心底最黑暗的东西。
忽然的,独孤寒笑了,他看着宁小婉的眼睛,语气轻柔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人——是你!”
宁小婉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你可曾想过,一旦我成了帝王,即便是倾一国之力,我也会将你从封寒钰手中夺过来。”
“你不会。”良久,宁小婉咽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缓缓的吐出三个字来。她看向头顶被梧桐树密密麻麻的叶子遮住的天空,“阿钰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我会,”突然地抓住宁小婉的手腕,独孤寒眼眸一寒,“他武功确实很高,可若是一国的军队,他未必应付的过来?”
“倘若,”宁小婉不顾着疼痛用力的抽出手,“再加上一个我呢?我的能力,你也该知道。”
独孤寒的瞳孔突然放大,“你知道了是吗?”
宁小婉但笑不语,他的手法确实是高明的,借刀杀人、栽赃陷害、鱼目混珠用的得心应手,可他却忽略了一点,他的眼神和身体常常会不受控制的泄露他心底的秘密。一个人伪装了太久,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泄露破绽。
那些曾经暗地里杀害封寒钰的人,大部分由封寒钰解决,还有一部分却是早一步被人干掉了。那个时候她就在想究竟是什么人在暗地里帮助他们?直到在离城碰见了独孤寒,无意中看到他腰间的挂着的小小木牌,那个时候她才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一个冷宫皇子,常年生活在最受人瞧不起的冷宫偏殿,如何能单纯无害?那些压下的不甘和屈辱,终究会在某个时刻全部还给欺凌着他的人。
“宁小婉,一个人太过聪明了,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过,”隔着衣衫压着胸膛内放着的一个泥娃娃,他神色温柔地说道:“你是个例外。”
“宁小婉,”独孤寒背过身,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传来,饱含着沧桑和孤寂,“你可知道,我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同样是皇子,为何我一出生就被驱逐冷宫?受尽宫女太监的欺凌和白眼。吃着嗖掉的饭菜,好几次因为病痛的折磨而疼的死去活来,可我告诉自己,我要活下去,等我长大了,有了权力,就将这些欺凌过我的人踩在脚下。”
“每日天明之际侍卫换班时间,我就偷偷地爬到上书房窗外的一棵老槐树上,听着夫子说文解字,演示着字的写法,回去之后自己练习。日复一日,将所有的字都学了个遍后,我便偷了御膳房五日的馒头,一个人闯入翰林院,躲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将里面的书一一看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我八岁那年,终于将所有的史书典籍全部读完。我知道,没有才学的人做不成大事……”
一片叶子悠然的从眼前飘过,宁小婉听着独孤寒的讲述,仿佛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孩子蜷缩着瘦小的身躯,在寒冬冷月、酷暑灼热、冰霜朔风的季节,或是汗流浃背,或是手指通红,或是瑟瑟发抖的穿梭于冷宫、上书房和翰林院。
“或许我该感谢你,”独孤寒转过身,“因为你,我的目的早早的便达成,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对付如今权势滔天的封寒钰之时,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你说,一个女子为一个男子做到这种地步,那个男子应该如何想?”
宁小婉淡然一笑,转身慢慢的朝屋里走去,轻飘飘的一句话顺着翻飞的裙摆飞过来,“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阿钰太过劳累。西越朝政,该是国君烦扰之事,不应当劳累于他。”
女子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飘飞的落叶中,独孤寒看着迎风招展的梧桐树叶,蓦地笑了,无论她做什么,心中想着的也只是那个人而已。他说什么,做什么也是无用。那般情感深厚的两人,他人再无插足之地。
可是,那些他曾经爱过的时光,只是一个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