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篷,随手丢给了候在门口的尚寝嬷嬷崔氏,直接就进了房间。
男子进去没多会儿,马皇后就醒了,见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时,惊得坐了起来,“标儿,你,你怎么来了?”来者正是大明王朝的储君,洪武帝和马皇后的嫡长子,太子朱标。
朱标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跪行至皇后床边,失声痛哭了起来,“母后,父皇要杀宋慎(1),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儿臣当初没有保住师傅,也没能保住他儿子,这次不能连他孙子也保不住啊。”
朱标想着与自己亲如父子的宋濂(2),心如刀绞,就开始口不择言,“说什么参与胡惟庸谋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师傅全家都是文人,谋逆,谋的是什么逆啊?母后,他疯了,父皇疯了,他还要杀多少人啊?”朱标靠着皇后痛哭流涕。
皇后静静的听着儿子,尽情发泄的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直到他平静下来方才问道,“宋慎不是一直在都察院监(3)吗?你父皇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杀了他?”
朱标一听身上微抖,“母后,父皇前日已将宋慎移至……锦衣卫狱了。”
“什么!”,皇后大惊,“怎么会这样?”
朱标苦笑道,“今年父皇突然将宋慎嫁入刑囚审决名单,让御史袁凯交给儿臣覆审,儿臣将宋慎从名单中减去。父皇问那袁凯,谁批决得对?袁凯对父皇说:‘陛下法正,东宫心慈。’(4)儿臣苦苦相劝,父皇不听,还是将宋慎加了上去。”
朱标满脸苦痛,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母后,儿臣这个太子当得真的很失败,从来都不能让父皇满意。可是孩儿真的不明白,师傅是他亲自给我选的,为君者‘惟仁则不失于躁暴’(5),这也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儿臣以此立身,以此齐家,以此治国,有什么不对?既然父皇需要一个如他一般冷酷的储君,为何当初为我选了宋濂这样的谦谦君子?”
说着说着,朱标不顾一切的脱口而出,“母后,既然父皇对我如此失望,那就废了儿臣吧。”朱标满脸凄惶:“母后,儿臣已经心力交瘁了。儿臣如果不是太子,他爱杀谁就杀谁吧。”
马皇后大惊,全身发抖,却是脸色有些狰狞,厉声斥责,“胡闹!你这是什么话?大明储君是你的责任,生来就有的责任!”一贯温和的朱标却极为倔强的梗着脖子说道,“宋濂,再到如今的宋慎,儿臣不但一个都保不下来,还屡屡被父皇猜忌。今天和父皇据理力争时,父皇却说‘等你当了皇帝再赦免他们吧’(6),何等诛心之言。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马皇后神色一凛,心中暗叹,自己这个最骄傲的长子风光霁月,是个昭昭君子,却未必适合储君这个位置。雄英早殇,太子也与皇上愈行愈远,自己正在看着那个噩梦一步步实现,这可让人如何甘心。
皇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标儿,你先回去,向你父皇认个错,宋慎的事儿先别再提,即使皇上要杀他,也不在这一两天,你万不可轻举妄动,我要好好再想想。”
太子朱标离开别宫时,已是申时,皇后已了无睡意。她坐在床头,双目微闭,手捻佛珠,片刻之后,佛珠停了下来。“孙宇”,她叫道,只见孙宇即刻应着进了房间,原来早已守候在了厢房外。“你去找杨时,速将马全、王仪带到这里来,我有事儿要跟他们商量。”皇后平静的吩咐道。
杨时带着马全、王仪二人到了宁寿堂时,东方天际已初白。三人都是旧识,彼此诧异的相互一看,却又没说话,心里已是各自琢磨开了,不知到底是何要紧之事。因王仪是外臣,马皇后在宁寿堂正殿见的他们,第一句话就将几人震住,“太子连夜到了这里。”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忐忑。皇后就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语毕,皇后面色微露疲倦,言辞却带了几分凌厉,“事出有因,这几日可有人向皇上呈了折子?”王仪认真的回想了片刻,面色有些凝重,谨慎答道,“都察院相关的折子倒是未见,臣想起前几日临川侯(7)所上的折子,或许与此有关。”
“哦?胡美(同7)?”皇后身子一直,眉头微蹙,“他不在长沙督建谭王府吗?”
“是的,他上折给圣上,恩请在全国为太子殿下寻访大儒。折子上说,殿下孝友仁慈,自恩师宋濂病卒后至今郁郁不乐,他愿替皇上寻访大儒,以入东宫。”
啪的一声,皇后站了起来,手中佛珠已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见素日平和的皇后娘娘勃然大怒,马全几人心头一颤,屏气敛声,室内诡异的安静。“他算什么东西,东宫的师傅自有皇上和本宫操心。”这还是马全第一次听姑母以本宫自称。
马后又坐了下去,“湘王(8)可是要就藩了?钟萃宫那主儿可就如此心急。”钟萃宫胡顺妃(9)是临川侯胡美长女,而湘王正是胡美嫡亲外孙。
这话可就没人敢接,屋内一时沉默。此时只听杨时上前一步说道,“娘娘,上次大皇孙薨逝后,曾流传过太子妃毒杀皇长孙的谣言,皇上当时杖毙了几十个宫女太监。我前几日方才设法从锦衣卫将当时的卷宗调了出来。”
杨时犹疑着看了看皇后,咬咬牙继续说道,“却发现上面确有刑讯记录记载:谣言流传前数日,钟萃宫宫中侍女及太监经常出入宫中各宫。”
“哦?又是她?”马皇后此时已面容平静,似乎刚才那怒不可遏的人另有其人,“想是本宫离宫太久,朝中宫中已有不少人已经忘了,谁才是本朝皇后。”话语间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让底下站立着的三人心中不寒而栗。
马全见王仪、杨时直勾勾的看着他,心下一叹,有些话也只有自己适合开口了。他在心中斟酌了几番言辞,方才上前说道,“姑母,侄儿细细一想,此事虽看着危急,但却不然。”
见皇后点头,又缓缓说道,“临川侯胡美此意,是为了挑拨皇上和太子,足见其已是料定了太子的性情和心思。所以,此事的关键和主动权实则还在太子身上。前几年宋濂一案,皇后、太子加满朝文武一同求情,皇上也未赦免其罪,何况今天一个小小的宋慎。太子若是不求情尚可,如此一闹宋慎必死无疑。”
马全即便不是那等心慈手软之人,心中对宋家仍是心怀戚戚,却不得不继续说道“太子越是维护宋家,皇上就越会斩草除根;太子越是仁慈柔弱,皇上越会帮太子除掉他身边具有潜在威胁之人。宋濂错就错在,当年对太子影响力太大。情同父子这种情分,怎能发生在储君身上。”
说到这里,马全看了看皇后神色,见其点着头若有所思,心略微放下,“现在的关键是,娘娘必须稳住太子,不但不能与皇上再起任何冲突,还要示弱,如果可能,先抱病一段时间。宋慎之事,就只能到此为止。”
马全咽了咽唾沫,说了一大通话,只觉嗓子冒烟,有些恨恨的看着旁边泥人般的两人,个个都是狐狸,费力不讨好的事儿,都让老子来做。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侄儿心中有一事不明,却又最让我心头不安。”
顿了顿方道,“那湘王排行十二,尚是总角少年,虽今年来均传文武双全,也颇得皇上欢喜,但毕竟年幼。侄儿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使皇上废了太子,也轮不到他呀。我担心背后另有其人,被人得了渔翁之利。还是谨慎为好,不妨让言期兄(杨时字)利用锦衣卫身份私自查访。”要辛苦大家就一起辛苦。
杨时瞟了一眼马全,见其看着自己,面露得意之色,心中好笑,上前说道“进周之言,臣附议,臣愿继续详查是否背后另有其人。此事只能私下查访,可能会稍费些时日。”
王仪看了看马全,神色莫名,眼中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顿了顿也上前道,“娘娘,进周之言确是老成之道,臣也附议。臣也会联络东宫属官,查访临川侯上折子之事。”
皇后听完,闭上眼睛,沉默半响,方睁开眼睛说道,“就照你们所说的去办吧。这两日,就让太子称病吧。”
洪武十五年末,前太子师宋濂长孙宋慎坐胡惟庸案死,太子未发一言,称病东宫,洪武帝忧子之病,遂迁怒御史袁凯,宋慎之事方告一段落。
孰料,树欲静而风不止……
敲边鼓马全谋国
洪武十五年末,洪武帝朱元璋诛杀了原太子师宋濂长孙宋慎,突然发作了监察御史袁凯,上朝时当着满朝文武斥其“老猾持两端,为心不正也。”
没过几天,太子抱病东宫。所有由他代理的朝政全部暂停,群臣在上朝时,发现惯常站在左手首位的太子缺席了。而这是自洪武六年太子参与政事以来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