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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心中大惊,她环顾四周,只见这是一个有些破旧的营帐,帐子里没有床,也没有其他家具,想见平日并不供人居住。帐子里除了她,地上还坐着几名女子,俱是二十多岁花信年华,肤色微红,却是生得容貌俏丽,高挑健美,那几人也如她这般双手被缚,只是嘴里并没束着布带。
那几名女子围坐在一名女子身旁,只见那女子衣襟凌乱,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几人或是温言安慰,或是陪着抹眼泪,或是满脸愤恨,嘴里不停唾骂着。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发现婉儿已经醒来。婉儿听得她们在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心中已是一凉。
她瞪大眼睛,仔细打量她们的装束,只见几人皆是身穿长袍,头戴高圆二尺许的帽子,用红色罗盖,顶上插修长的羽毛,或饰以采帛的柳枝。衣大袍,头戴故姑冠,这正是蒙元后妃与贵族女子的服饰,婉儿只觉脑子一轰,手脚冰凉,自己竟被投入了蒙元俘虏之中。
燕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是想将她混入蒙元俘虏中一起杀了?看来这次是想彻底将自己置于死地。婉儿如同在寒冬中被人生泼了一盆冷水,已是浑身透骨的寒冷。不能慌,此时不能慌,她暗暗告诫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脑稍稍清醒后,一种最可怕的猜想却是涌上心头,她身子开始不住的颤抖。他们不是想杀了她,而是想羞辱她。
庆功宴燕王设计
北漠的冬季极为寒冷,庆州在往年已是被莽莽雪原覆盖,而洪武二十三年末的这个冬天却是例外,已到了泼水成冰的时节,却因日日放晴,几乎没有降雪。
这日的庆州兵营一片沸腾,生机盎然的恍若春暖花开之时。曾经驰骋中原,让汉人尝尽亡国滋味的蒙元铁蹄终于彻底成为了历史。庆州兵营的留守士兵山呼着“洪武皇帝万岁”将北征的将士们迎了进来,夹在大军之中的是缴械的蒙元八万降俘。
朱允炆与凉国公蓝玉并驾齐驱,眯着眼遥看亲迎出兵营的燕王,心中因大捷而澎湃的热血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此时突然发觉,对于自己来说,四叔是比蒙元更为危险的敌人。允炆叹了口气,面对面的敌人只需要向前征伐,而萧墙内的敌人却是能在你不注意时,从背后捅你一刀。
蓝玉含着笑一面向士兵们举手示意,一面低声对允炆道:“殿下,今晚的庆功宴上,别让身边的侍卫离身。”朱允炆看了看燕王,唇角溢出丝讽意,冷笑道:“蓝将军莫担心,我这四叔若敢明刀明枪下手,我反倒佩服他。”他只会下暗刀子,允炆心道,他突然想到了留在庆州的婉儿,心上竟是涌起些许不安。
朱棣看着骑着马缓缓行来的皇太孙侄儿,相比一年前在京城相见时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在军中摸爬滚打,又经历了风吹日晒,面皮已是有些黝黑。朱棣突然发觉,面前的这位少年早已不是印象中那个细皮嫩肉,金尊玉贵的小娃娃。
离朱棣还有几十步远时,朱允炆笑着瞅了眼凉国公蓝玉,翻身下了马,蓝玉打了个手势,包括定远侯王弼在内的众将齐刷刷下得马来,亦步亦趋的跟在朱允炆身后。朱棣眼睛微眯,又看了看蓝玉,心中隐隐有些愠怒,这个老匹夫,看来是铁定心跟随这个束发之年的小儿了。
朱允炆一步步向朱棣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似乎极为欣喜看到自己的叔叔。朱棣看着面前玉身颀立的少年,身穿甲胄,头戴明盔,竟是与儿时父亲身穿戎装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他微微有些恍惚,连忙摇了摇头,重新恢复了清明,只觉方才定是自己的幻觉,太子大哥家的这个文弱小儿,哪里可与神武的父亲相提并论。
朱允炆走到朱棣前面,嘴唇微张,先唤了声“四叔”,却未行礼,微笑着与朱棣四目相视,两人就这样相持着。现场的气氛隐隐有些微妙,寒冷的空气中竟是有些躁动不安,在场的将官们面面相觑,俱是抬眼看向他们的统帅大将军蓝玉。蓝玉似乎对异样的氛围状若未觉,依旧满脸含笑,却是抬脚轻轻往后面迈了一小步,竟是紧紧跟在了皇太孙身后,如同他贴身侍卫那般。
午后的兵营前,艳阳高照,黑压压的人群绵延数里,此时却是极为静谧,就连战马似乎都感觉到了这样诡异的气氛,乖乖的垂着头,啃食着地上并不存在的青草。突然间,燕王身后的幕僚中,传出了一声轻咳,却是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寂静。
朱棣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过了半饷,唇角扯出个笑,上前向皇太孙行了个揖礼,这是对储君的国礼。待他行完礼后,朱允炆莞尔一笑,也向他行了个揖礼,口中连声唤道:“允炆请四叔安!”蓝玉嘴一咧,笑着带众将领上前向朱棣行揖礼。朱棣此时已恢复如常,笑着与蓝玉等人寒暄了几句后,叔侄俩手拉着手进了兵营。
朱棣对朱允炆感慨道:“一年未见,吾侄已长成铮铮男儿了,这番出征,一举尽灭蒙元黄金家族,这番不世之功,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啊!”此话若真的应了下来,又将洪武帝和大军将领们置于了何地?允炆眉头微蹙,无奈中夹杂着丝丝厌恶,就连这种时候,也不忘给自己挖坑,四叔可真是步步为营。
朱允炆顿住脚步,敛去笑容,正容道:“四叔这话可是说的不妥,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没有皇祖父前面所打的基础,哪里能这么快肃清北漠?而此次这番大捷,都是军中将士们浴血杀敌换来的,允炆只是到军中历练,可不敢贪功。”朱棣见朱允炆满脸严肃,讪笑着岔开了话题。
大军进了庆州,上上下下的将领们各自回营休整歇息,准备参加傍晚的庆功宴。朱允炆本是急着想去探望婉儿,却被朱棣拉着细细询问北征的事宜,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却也不能当着四叔的面吩咐身边侍卫代为探望。他正是腹热心煎之时,却见耿璿进到帅帐内,向他笑着点了点头,悬在半空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叔侄俩絮絮叨叨说了小半日,直到从人来报庆功宴开始,两人才携手走至宴席中央。庆州身处北漠荒原中,只是个临时搭建的兵营,军食等供给由中原源源不断送来。军营中的庆功宴,当然不像宫中城中那般精细,说到最后也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而已。
燕王奉旨亲自到庆州劳军,从四面八方运来了不少美酒,像北平之黄米酒,蓟州之薏苡酒,永平之桑落酒,大名之刁酒,济南之秋露白酒,汾州之羊羔酒,除此之外,还有扬州、苏州和淮安等地运来的名酒。兵营内到处燃着篝火,上面翻烤着牛羊肉,一时之间,庆州兵营竟是酒香肉香扑鼻。
朱棣朱允炆叔侄俩都在军中呆过,已深知这些士兵们的心理,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庆功的话,领着众人山呼“洪武皇帝万岁”,就匆匆开始了宴席。叔侄俩自然是一左一右正坐中央,凉国公蓝玉、定远侯王弼、凉国公世子蓝良、长兴侯耿炳文及徐增寿、耿璿等一众勋贵子弟围坐两旁。
朱允炆抬眼打量四周,庆州军队尽在蓝玉掌握中,一干将领大多倾向于东宫,虽还有少数中山王的老部下,却早已被蓝玉收服。至于大宁的军队,有长兴侯严防死守,他甚为放心。朱允炆心中长松了口气,遂放下了心思,开始与军中将领们说说笑笑,闹成一片。
一干将领们开始时方还有些拘谨,牛羊肉和几碗酒下肚,已是有些酒酣耳热,见两位殿下身上俱是带了军人气质,又都平易随和,与印象中的天潢贵胄完全不同,渐渐的就都放开了。一众人挽起袖子开始行起酒令,划拳的划拳,掰手腕的掰手腕,摔跤的摔跤,气氛热闹的紧。
所谓酒是色媒人,此时已喝得酣畅淋漓,就有将官开始叫嚷着:“可惜了,可惜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既找不到娘们,也没有歌舞助兴!”洪武帝虽是早有明令,文武官员不能挟妓饮酒,可在军中却是不然,更何况这样的特殊日子。此时已有人接话道:“谁说没有女人,还有一百多个就在旁边关着呢。”
一将领走到蓝玉跟前,腆着脸笑道:“大将军,从大宁开拔都一年多了,连个母耗子都没见过。如今都到了咱大本营了,是不是该让咱们开开荤了?”蓝玉带了几十年兵,自然熟知兵痞们的痞性又发了,他心中微有所动,却是不敢擅专,用眼神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但也知道在外带兵,不能那般循规蹈矩,所谓道义与道德,对于战败者来说并不存在。他正想点头同意,脑中却闪过个念头,若婉婉知道了这事儿,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凭她的性子,定是万般鄙夷厌恶,想到这里,却是微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