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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往外走。婉儿低垂着头,紧紧靠着允炆的身体,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气息,泪水已是簌簌的往下掉。
“这小子这般瘦小,我们派两个人送你们回去吧。”此时拒绝却是太不合情理,杨时怕引起他们的怀疑,连忙笑道:“那敢情好,也不用太麻烦了,一人就够了。”那群士兵派了个人替代婉儿架起允炆的胳膊,与杨时一边一个往外走去。
一路上,杨时有一搭没一搭与那人闲聊,却听那人漫不经心笑道:“这犯人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皮娇肉嫩的,却是极其扛打。打晕了过去,又用凉水泼醒再打,还是咬紧牙关不吱声,最后没辙,只能浇上一盆盐水,痛的嗷嗷直叫唤仍不肯开口,还真是条硬汉子。”
她的允炆……婉儿顿住了脚步,死死咬着唇,血腥气在口中蔓延,身子剧烈的抖动着,已是肝肠寸断。她只觉自己身心都被活生生撕裂,只恨不得代其受过。一股戾气和浓浓的恨意从她心头升起,徐增寿,果然你非得逼我恨你!
此时几人路过一昏暗的灯光,那士兵正好侧头,对上婉儿的面庞,只见已是满脸泪水,头上的网巾已松散,秀发露了出来,竟是个标致的女娃儿。那士兵心中一惊,停住了脚步,惊惶的呼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人啊……”还未说完,已被杨时打晕在地。
杨时蹲下身子,双手在那士兵脖子上重重一扭,那人已是一命呜呼。婉儿顾不上哀悼人命,她低声急叫道:“叔叔,我们快往城中去,进了城就有马了。”杨时点点头,弯下腰扛着允炆就往营门口跑去。
婉儿跟在杨时身后,两人带着允炆到了兵营大门口,只见门口只有寥寥几人看守。杨时放下允炆,让他靠着婉儿,自己上前已是与几人厮打在一块,瞬间已撂倒了几人。剩下一人连连后退,已是疾声高呼:“快来人啊,有细作,有细作。”婉儿大惊,连忙回头看去,远远只见一群士兵向门口奔来,心底一凉,难道今日就跑不出去了吗?
死里逃生重相逢
允炆又高又大的身体紧紧靠在她身上,已是开始下滑,婉儿一面用尽全部力气撑住他的身体,一面焦急的看着朝这边奔来的士兵,心中已是隐隐有些绝望。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冲出两匹奔马,将士兵群冲得七零八落。耿璿边骑着马,边用刀砍着追赶他的士兵,口中高声叫道:“婉儿,杨大人,快些上马!”
耿璿带着马如横空出世,却是让婉儿和杨时大喜过望。杨时三下两下摆脱身边的士兵,跑了过来,将允炆抱上马,自己又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一面又对婉儿叫道:“婉丫头,你快些上小璿的马。”
四人两马飞快的冲出营门,拐上了大宁的街道。婉儿从怀中掏出那陶哨,轻轻吹了两声,追风和时雨从客栈马厩里冲了出来,跟在了他们后面。几人一盏茶功夫,已是跑出了几里地,隐约能听到后面凌乱的马蹄声,显见营中已是有兵马追来。
出了大宁没多远,官道出现了分岔,一条往北,另一条往南。婉儿想起在北平等着羊落虎口的燕王,心中有些不寒而栗,她急忙冲杨时和耿璿叫道:“我们不能往南,进了顺天府就是羊入虎口。”坐在杨时身前的朱允炆此时从激烈的颠簸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拉了拉杨时的袖子,有气无力道:“往……往北,去庆州永昌侯那里。”
就这样,杨时、耿璿和婉儿三人轮番带着允炆,从大宁径直往北,而时雨和追风不愧是战马中的极品,拂晓时分,四人已是将追兵甩的有些距离了。这条道沿途皆是草原大漠,一马平川,根本无丝毫遮掩之地,因此即使进了庆州地界,几人也丝毫不敢放松,仍旧这样快马行军。
这般的急行军,就是健康之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允炆这样受了伤的人,自出了大宁地界没多久,他身上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直流,在马上又昏死过去。天亮后,婉儿第一个发现时雨雪白的皮毛红一块白一块,竟是被允炆的血所染,已是吓得神魂俱灭,她急忙惊呼:“言期叔叔,言期叔叔。”
杨时检查了一番允炆的伤势,替他用干净布料包扎了下,无奈的对婉儿道:“婉丫头,我只能替他暂时止血,这一路渺无人烟,还得尽早赶到庆州才能找到大夫。”婉儿听罢,仰头看了看天,待眼中泪意变淡,方才凑到允炆耳旁,轻轻吻了吻他的脸,柔声道:“允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过了片刻,婉儿神色已是恢复若常,她舔了舔已是干涸龟裂的嘴唇,转头嘶哑着声音对杨时说道:“那……我们加紧赶路吧。”几人足足行了整整一个昼夜,赶了六百里路,方才到了庆州。耿璿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高高飞扬的帅旗,上面却是大大的“蓝”字,狂喜着大叫道:“快看,快看,那就是永昌侯大营,我们到了!”
永昌侯蓝玉和世子蓝良得到消息赶到兵营大门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行人连人带马俱是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难闻异味,哪里还有半分京城贵公子贵女模样。蓝玉再定神看看杨时和耿璿一左一右架着的那人,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全身鲜血淋漓,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刚发了丧报的皇太孙朱允炆。
蓝玉是个人精儿,略略一想,已大致明白个中由来,吓得心里一哆嗦,又是后怕又是愠怒:“颍国公好大的胆子!好险!老夫差点也被他拖下水!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急忙吩咐世子蓝良:“快!你亲自去,赶紧把军中最好的大夫叫来!”蓝良领命急急而去。
军中大夫替允炆把了脉,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只见个个神色紧张,不敢耽搁,抹着额头的汗对蓝玉道:“大将军,太孙殿下只是皮外伤,因流血过多所以看着伤势很重。我先替他重新包扎好,再开些药。殿下身体底子好,又年轻,将养休息一段时间就可痊愈。”一干人等俱是长松了口气。
耿璿扫了眼旁边的杨时和蓝玉等人,走到婉儿身边,压低声音道:“婉儿,这次还是继祥放我出来的,又为我弄来两匹马,否则我们不会逃得如此顺利。我看他也有悔意,只是一时糊涂,被他父亲蒙蔽。我们可有办法帮帮他?”
婉儿正怔怔的看着接受重新包扎的允炆,他的衣服已是与伤口粘在一块,大夫无奈之下只能用剪子剪开,昏睡中的允炆痛的身子一缩,额头已是密密的布满了汗珠。婉儿身子一抖,过了半饷似乎才听到耿璿的话,幽幽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看允炆伤成这样,连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他伤害最深的是允炆,唯一有资格原谅他,有能力救他的人也是允炆。可是以允炆的性子……”
永昌侯蓝玉将杨时请至营帐外,皱着眉头道:“杨大人,如今这样的状况,我们得赶紧上报皇上和朝廷,一是皇太孙殿下平安无事的消息,二是颍国公和……”话到这里,却是隐去了后半部分。他抬头看了看杨时,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心领神会,燕王,不可提。
杨时想了想道:“侯爷,不瞒你说,为了查探太孙之事,我们锦衣卫悉数出动,就连指挥使毛大人这两天也应该到了大宁,我们锦衣卫本就有自己的密报体系,皇上应该很快就能得知。如今最为紧要的,却是这北边的局势,您这里担子可是重得很,不但北面要防卫北元偷袭,南面还要防着自己人,我最为担心的是,北平与大宁联手……”
两人正说话间,耿璿出来兴奋的叫道:“皇太孙殿下已醒了。”蓝玉和杨时大喜,连忙进到营帐里,只见皇太孙斜靠在床边,婉儿正喂他一口一口喝着药,脸色仍然稍显苍白,却比刚到庆州时看着好了许多。朱允炆边吃着药,边目不转睛瞅着马家婉儿,眼中满是柔色,就连瞎子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情意,却是毫无遮掩和顾忌。
杨时和蓝玉对视一眼,微微有些尴尬。杨时轻声咳了咳,见两人看过来,永昌侯方才上前躬身行礼,口中连连称罪:“殿下,臣此次受人蒙蔽,护驾不力,却是让殿下受苦了。”
朱允炆眉头微微蹙了蹙,眼中的一丝猜疑转瞬即逝,他摆了摆手笑道:“永昌侯不必自责,谁也没料到颍川侯竟如此胆大妄为。”蓝玉心下一松,想了想,把适才与杨时商量的事宜又说了一遍。
朱允炆沉吟片刻道:“他们原是想从我这获得调动庆州兵马的走马符牌,未曾得手,我又被救了出来。四叔向来是个谨慎人,如今想必不会铤而走险。永昌侯,你仍然要以北元兵事为重。杨大人,你与毛指挥使会合后,令锦衣卫悄悄拿下颍国公。如今与北元大战在即,我们可不能自己先乱了。”
蓝玉抬眼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