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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和乐、使仆婢们应为美谈。偶尔传将出去,亦显温家门风和美。
古人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治国平天下,温大郎尚自年幼,可前两者,确是做足做好了的。
“圣人近来十分宠爱虞国公,出入皆带在身侧。”虽起居郎本职便是如此,可远远放着,和提在身侧是大有不同的。朝风上下原本大多视温家淡漠,可如今见圣人这般宠爱……“温家安静不了几天了。”清河是见怪了那些朝臣嘴脸的,但凡见父皇爱哪个多些,跟风顺意之事便如潮水汹涌而起。是想挡也挡不住的!更何况温氏三人皆是只影……“可有婚讯?”
阿月摇头:“温湘娘那头是断了嫁人念头的,便是有人惦记也没法子扛虞国公在圣人面前过了明路的,温氏女不行妾礼。至于虞国公身上,倒是有许多人家在打主意,可偏偏虞国公却说要先办好阿妹婚事,再谈其它。”
意外之中!
清河躺在榻上嘴角冷漠:“那宝袭之事嗯?”家世显赫,书香传家,又是国公嫡女,貌美之名传遍长安。条件很好啊!阿月也承认温二娘说出去是万人有肯相娶的,可:“虞国公说家妹婚事,要由他来作主。”原本往温湘娘面前挤的官家夫人们为此全卡了壳。朝中官员不似后宅妇人行事,但凡说出嘴就必是要应验方可的,不然白丢了脸面,以后相逢亦是尴尬。全在观望试探中,目前尚无定论。
这个温大,倒有办法。清河闭目,依旧软软躺在榻上,却不再言语了。
阿月阿辉两个互视一眼,最后还是阿辉壮着胆子问:“那二婢……”
“明日辰一,自后门而出,扔到那家后门便是。”清河话声利落,可阿月阿辉却满眼愁意。
服侍公主歇息后,阿月阿辉转到了屋后无人处,对看一眼,尽是苦脸。
“这可该如何是好?那两个婢子嘴里说是国公打点的,可……”往下的话阿辉不敢说了。阿月叹了一口气,仰天望去。一轮下弦月似钩弓弦,皎洁清美。可再如何,亦是沾了日辉,方才这般明亮的。既是这般,怎怪得别有旁心?更何况:“咱家公主替圣人办的事,怎能无有这些人?这次查出来的是两个,外头还不知会有多少?”禁是禁不绝的。
“可既是如此,公主作何要这般意气?”把那二婢扔出去,岂不是打了圣人脸面?阿辉急得几乎把手里帕子拧烂,阿月当然亦愁,却是无法相劝了。自查出这二人后,公主便让二婢日夜跪在驸马暂住院中,即使驸马已有许多日子不敢再来,亦不见火消。这事,她们真是没法劝了。
次日天亮,阿月便到了驸马所居小院中。那二婢经这些日子折磨,日晒露打,早没了往日清秀整齐。披头散发,近月不曾梳洗,身上都有馊意了,饿得奄奄一息。使来仆妇几乎不费什么劲,便抬起,直往后门而去。这等差事,阿月自然得行在前头,却不妨才出后门,便听得巷口有车马銮铃作响?扭头一看,竟是温家青车?赶紧摆手,让仆妇那二婢抬到隐蔽处。
阿月则笑嘻嘻的立在后门处,宝袭让吓了一跳:“阿月怎会在此?”
“还不是等着娘子来?”眼风往下一扫,看见后头婢女手上提了一个好大的食盒,更是一脸灿笑:“可是又有鲜食?娘子好体贴,公主这阵子见不到娘子,连胃口也差了许多。”宝袭听得抿嘴,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一路笑约行到正舍,却见清河才将起来。百日未出,屋中窗棂还在关着,早晚还好,午时却是再闷热不过的。好在屋中每日擦洗,换花,气息还算好。宝袭十分自来熟的把盒中餐碟摆在了正榻案几上,彼时清河梳洗出来时,就见案上已是早食摆好了。外头几样是平日菜色,近手处四盘却是眼生。想起曾经吃过那些,突然觉得有些饥饿。坐到榻上细看,就见面前汤碗里似盛的是温家流玉冷淘。可这汤饼颜色怎是碧色的?“加了槐汁?”长安人夏日流行吃槐叶冷淘,可大概温二娘不会拿这等没新意的东西出来。
果然:“是将荷叶绞碎了榨出的汁做的。汤却是香菌清汤,现在还温温的。吃了又不出汗,也不伤公主脾胃。”宝袭笑得明媚,照得清河心头欢喜,吃了一箸果然不错,汤头也很好。还有就是八种颜色形状各异的明月儿蒸馄饨!有了刚才,宝袭便自顾自的介绍了:“这个是加了红萝的,这个是紫米做皮、还有青瓜、荷瓣、蔷薇汁、杏芙蓉……”非但颜色艳丽多姿,便是里头馅料也变了。
“怎么皆是素食了?”吃了第四个还是不见荤腥后,清河觉得有异便问了出来。
宝袭笑得眼晴眯成月牙儿:“吾与阿兄姑母商议过了,以后温家食坊不再卖荤食了,全是素斋。”
“为何?”
“一来可以积些福祉佛缘,二来也少与他人食坊相争。”长安人好肉食,一年四季不断。温家食坊自开时不久便生意极好,为此自是赚了不少钱粮,却也扰了许多人的财路。“该退的时候就要退一步!横竖吾家三人亦不是豪奢性子,田禄如今又丰,让些门道出来买一个大家和气。”宝袭说得云淡风轻,可说完却见公主变了脸色。凤眼凌利瞪向阿月阿辉二婢!那两个扑通通跪在地上,皆摇头。宝袭看之先惑,而后……笑了。抿嘴笑着不说,还眼中奇里古怪的瞟清河。
“汝这是做甚?”啪的一声放下银箸,甚是恼怒。
宝袭却干脆笑出声来,大方坐在榻上案几的另一侧上。拖腮看了公主半晌后,又朝那二婢问话:“怎么?又出事了?”
阿月灵慧,一听温娘子这样说,便有一个机灵闪过。赶紧抬头回复,脸上颇是气愤:“还不是隔壁那家,使了门路买通了府里两个婢儿,散了些不着六七的浑话。公主刚才便吩咐奴把那二人抬了扔到隔家后门去。”
原来如此!
宝袭有些撇嘴伤心,哀怨的看了一眼那侧公主:“吾还真当公主思念二娘来着,原来竟是凑巧罢了。枉吾四更便起来,予公主做了这些好吃。且都拿回去吧!”伸手欲揽,却让清河啪啪二下打得收手去。不过刚才扔下的银箸到底又拾起来了,呼呼食咽,不爽心情溢于言表。
“其实这是何必嗯?”宝袭好和气的开解面前怨妇:“公主能管得住一个人两个人的嘴,还能管住天下人的嘴不成?别人管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去,横竖自己不动便成了。”一声冷哼,看也不往过看。这个清河在温二娘面前,是越来越不讲规矩体统了。宝袭甚慰,遂笑嘻嘻的继续说话:“那头想必是真没法子了,才想出这种烂戏法来。既是技穷之辈,公主何必与之计较?反主为客,岂不大不合时宜?”还是无言,再接再励:“若真想出气也不是没有的。”看似乖乖的眸子里,再一次闪出上次‘献计’时的光芒。
阿辉兴奋自是不必提,阿月左右看看心中敲鼓,清河总算是抬眼过来:“又有怎样损招?”
损招?宝袭甚不悦:“这是何世道了?看个歌舞杂耍,尽然也有错了?”
啊?歌舞杂耍?阿月惊之,不会是自己想的那般吧?连阿辉也吓到了,过来扯了温娘子袖边:“这可使不得,咱们公主不是那等人。”歌舞行杂耍铺里多有妙曼少年,好些公主便是借着那些机会,寻那些少年‘欢乐’的。
宝袭听得十分‘胡涂’:“看歌舞也分三六九等了?长安人好奇怪。那是不是连花也看不得,那可是好色!”
清河抚额,重重颤起肩来。
歌舞是府中现成的,杂耍却要外面去弄。前府自有专司这些事务的,一个时辰后,公主府这头便已经是鼓乐笙箫,齐鸣上奏了。非但器乐相伴,欢喜笑声更是天天传到这头来。程处弼自是天天在公主府后门等着温二娘出来,可是一等七八日都没有动静。好不容易,七巧前日总算露面,却见身后跟了一个容色娇美恰似女儿的少年!
气得顿时手抖,点着那少年‘你’了半天,都没‘你’出第二个字来。
宝袭对此深婉惜:“程家郎君,心正则眼明。汝心里做甚念头呢?此人不过亦是出府罢了。”一外头贱口,难不成还走正侧门?又难道还让温二娘此等身份贵女,走在贱口身后?果然那少年出来,羞涩一笑后,急步出巷去了。
程处弼气得用拳捶额,又让这温二娘给耍弄了。
不过:“公主又生何气了?”怎么吓得二哥回来,再不敢过去住了?
没有跳脚骂人,更没有怒火冲天,只是很好声好气的求问。宝袭上下打量一下程三,不放心又绕着转了两圈。看得程处弼身上万般不适:“汝说些正事可好?”这般古灵精怪的,定无好事。
些微火气的外溢让宝袭终是拍定,原来眼前这人没换了‘芯’。
“说来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