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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袭低头,她当然不能说意外是因为这位长兄十分精专学业,从不请假。事实上去年这会子温大郎到底在家与否并不清楚。难不成成道节在大唐还是个法定节假日?
宝袭在想什么,别人自是不晓得。可别人想什么,宝袭大概也不晓得。在她低头无语之际,自是不曾看到长兄瞟向姑母的那一眼。
今年长安的雪势颇厚,虽下一场便有坊正邀集邻里清扫,可路面上却仍有些许积雪薄冰。
马车驶得并不快,但以温家每日入暮时分都会听到的钟鸣声,想必左右的那间寺庙应该也不会太远。可在车里都坐了许久,却依然不见停车的架势。宝袭心中纳闷,扭脸往车帘外看,却象是怎么上了大道?
“今日我们不去修慈寺。”温娘子的话依然不凉不热,宝袭噢了一声,低头继续装乖。温大郎却是热情解释:“修慈寺虽好却是间尼寺,外男多有不便。况若论法会,长安自是当数弘福寺。今日僧辩大师会亲自主持法会,十分难得。”
僧辩?这个名字宝袭倒有印象。好象是唐僧的师傅!唐初有名的大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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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福寺位处修德坊,在长安城极北之地,紧邻皇城。听说从通明门出,不足一点便可看见寺门。温家车马自昭国坊起,虽天色未亮便已出门,却依然直驶得大半时辰方才抵达。
今日佛会盛节,长安城内十几家寺庙尽皆香炎鼎盛,作为执刀牛耳的弘福寺更是车马如云。车队几乎停满了弘福寺左右的大街小巷。温家自然也不能例外。下车前,温大郎看了一眼置于宝袭右手处的幂篱。大郎先下,而后扶下姑母,最后一个才轮到宝袭。当宝袭从车厢中出来时,身子几乎发起抖来。这是自己,穿越近两年,头一次看到温家以外的真正大唐。
幂篱的纱很薄,虽外人看向时瞧不真切里面女子的精致模样,但瞧个大概是没问题的。同理,自里而外看去,亦算清晰。
巷内左右皆是土石夯就的院墙,青黑色的瓦檐有高有低,彰显身家区别。出得巷口便见近三十米宽的坊内中道,左右通水渠内填的皆是近日积扫的陈雪,路面上却十分的干净。马车挨在路边停靠,中里便是诸多自四面八坊而来的信徒民客。大多是唐人,却也不乏许多异域人士。宝袭听荆娘讲过:长安城里人流混杂,什么粟特人、突厥人、波斯人、大食人,蓝眼睛灰眼睛,红头发黄头发的应有尽有。只因这些人大多住在长安县西市那口,昭国坊并不多见。以前蔡州也不多有这等人,荆娘是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今日街面上人流穿梭,宝袭只知胡汉皆有,可具体胡是何胡,却一无所知。
温大郎扶着姑母走在前侧,荆娘陪着二娘走在其后,闻墨如意次后相随。路上似如此行人的并不少见,有些行人队伍甚至华贵得出以想象,前簇后拥上百人之多。衣衫靓丽、珠环翠扰,惹出一路风情流光。
弘福寺大门敞开,执客僧渐次相迎。
紫黑色的僧衣映入宝袭眼帘后,不禁嘴角起弯。原来这便是缁衣!满大街的电视剧里和尚着的不是灰衣便是黄衫,仿佛已是定律,更是事实。可宝袭却在一个论坛上看到过一起帖子,道的便是僧衣的服色。似是《舍利弗问经》说,萨婆多部着皂色衣,摩诃僧袛僧着黄色衣,弥沙赛部着青色衣,昙无德部着赤衣,迦叶维部着木兰衣。这是通过三衣的颜色不同,来表示自己的宗派。当然那是印度本宗,传至中国后因教派不同,服色更是多杂。直到明朝后才渐渐稳下来,却也分为褐、黄、黑、灰四色。在北方听说还有黄绿色,称之为湘色。当然,在唐朝时,和尚服的僧服大多的都为这种紫黑色,是故称之缁衣。到后来缁衣便成了僧衣的代名词了。红楼梦里惜春妹妹的判词不就有一句是:“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寺内香客渐多,却大多汇积大殿台前左右。明阶左右僧人按位而立,中央案几供台上摆着纷纷色色的祭品。宝袭隔着远,看不真切,只瞧着香花纸宝、琳琅满目,又映着香烟袅袅,更加模糊。耳边传来香客左右低语,什么今日乃是斋天祈福法会,呆会子僧辩法师领着诸大僧执事演绎如何甘露净坛、燃香秉烛、香花请圣种种,最后还要诵经施食。听说僧辩大师今日会亲自宣读《疏文》,与会聆听者皆有福报。
很迷信!宝袭倒是不信这些,却并不防碍她对于大唐朝这等罕事的好奇兴奋。
巳时正刻,法会正式开始。原本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广院竟然随着庆钟之声,瞬时安静下来,肃穆端严之色让看惯了旅游风景区情形的宝袭甚是别扭,却只能从之。
伏以佛光普照,如秋月以当空。法化流行,若时雨之润物。所求皆遂,无愿不从。仰叩洪慈,俯垂洞鉴。爰有一四天下,南赡部洲…………又祈雨顺风调,民康物阜。干戈永息,中外协和。四恩总报,三有齐资。法界众生,同园种智。恭干三宝垂慈,证明摄受。谨疏。时维天运大唐贞观十八年腊月初八日具呈。
别人不动,宝袭自然也不能动,实实在在的在原地呆了近一个时辰,这场法会才算是完事。午时已至,寺中设了膳场,布施七宝五味粥。人流大多汹涌至东西两院,可前头温大郎与温娘子却往后寺行去。宝袭先是不明,可行出两道左右看到许多富丽贵人皆来寺后,便自了了。
弘福寺占位极大,僧舍斋堂雅台高阁不乏少见。温家一行吃粥之地在一落梅行院之内,斋堂不大,却也容得下十来桌面。温家一行进得来处时,堂内已有五六桌人。看那衣冠来去大概非贵即富,但却似乎并不见朱服绯色,想来品级亦是有限了。
庙场不讲男女禁忌之事是对僧侣香客而言的,斋堂里各有男女,所以幂篱并不见有人摘下。粥色之外还有若干糕饼点心,做工皆十分精致。荆娘有一手好厨艺,温家厨下之事多由她来操持。宝袭装聋作哑跟在左右一年多,自然学了不少本事,起码盘中几样吃食如何由来,已是心中有底。不象初初乍到时分,几乎两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认得。
又是赶路又是立等听经,天寒地冻的,宝袭早便饿了。粥食上来后,虽也顾忌着吃相体统如何,可心思早已经被碗里的东西勾走。左右多少扫来的目光全部无视。宝袭是心有所钟,温娘子却是淡定自若,剩下温大郎一人温和有道,行起夹箸间挥洒若云,一派大家风范。
左右桌面许人,有那等四旬左右,眼熟目热的越瞧越发相似,可又不敢相认。直到膳末化捐时分,瞧那少年郎君于功德薄上签名,才敢略信一二,可彼时,人影却已散去。只留黑墨精粹五字:并州温思贤。
第4章 上元聚
关于白日里所遇之人到底是不是温家之后?
两三家皆不敢定论,遂在入夜后齐集了同坊的永兴县公家中。
虞昶听闻几位同僚的陈述后,心中也起鼓响。接过那册功德录细看,倒确有几分温相书骨。若容貌也长得肖像,也并不是不可能的。略一沉吟又问:“同行还有几人?”
左侧一僚说道:“同行者还有一妇人居于正位,右下首还有一十岁出头的小娘子。只是话声低微,不曾听清称呼。”
右侧却又有人讲:“听内人所叙,那妇人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八。”温振与高夫人在蔡州病故,前后也已经五六年了。若让温家嗣子让位为尊的也只有温振的妹妹温湘娘,若论上年纪,倒是相符。只是自温振夫妇故逝后,再也不曾闻过虞国公后人的消息。如今种种,不过皆是揣测。到底如何,谁也不敢定论。
阎玄道自进门后一直不语,话说到此处,屋中久寂不言,也终是忍耐不住:“依某看,大半是如此。估计是冲着明年三月的春闱来的。”国公位次等袭爵,轮到温振时才是二代。当初虽出了那等事,可温家避让蔡州姿态已经足够了,却不想……陈国公素来是个凌厉霸道的,当时附逆前太子锋芒更露,如何有人肯冒那般险事去圣上面前求情?于是便看着报丧之事借水隐波,爵位终是了了。
想起当时之事,虞昶亦是叹息。可事已那般,如今只论补救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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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袭归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荆娘打听这大唐朝的休假制度。荆娘自是据实相告:“每月一旬一休,另有上元节、夏至、端午节、中元节、仲秋节、腊八各歇三日,元正冬至各假七天,再有皇上皇后诞辰高祖诞辰皇太后诞辰又歇三日,忌日休一日。如遇宠妃诞辰,皇嗣传承亦有特假可休。”前前后后加起来近三月的假期?宝袭听得几乎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