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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陛下的眼皮子低下,花错出奇的规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跟她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只是他临走前对某朵笑了一下,那一笑,意味深长,心思莫测。
某朵背脊一阵发寒,却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只是感觉非常不妙。
花错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温柔的时候能将人溺毙,狠起来谁也比不过他。
精神分裂症也极其强大,从小就是这样,一发飙可以将人的皮一块一块地撕下来,千刀万剐,而且还是笑嘻嘻的。
花错的事已经够让她闹心的了,可这还不算完,她那父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让她见了花错,却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撒谎、失踪一天一夜、受伤、肩膀那么隐秘的地方还被人咬了……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阵阵抽搐,不冒火那才是怪事,他的心胸从来就没这么宽广。
打不能打,何况他也下不了手;骂,那是浪费口水,耍嘴皮子也不是他的强项。
如果是以前,他自有办法收拾她,可现在不行,他再怎么折腾,第二天她也不记得,辛苦一夜,她最多也就腿软几天,根本就不能让她记忆深刻。
可不做点什么,他这口气也憋得实在难受。
于是,花错离开之后,凤帝支开风音和邱析,让他们随便去哪儿玩,三天不准露面。
某朵的苦难开始了,一日三餐自给自足这是肯定的,另外还得负责某帅的膳食。
除了上朝,他基本都在书房加班,从某朵回宫他就没在饭桌上出现过,所以饭做好后,还得恭恭敬敬给他送去书房。
午饭时间,某朵提着食盒在书房外敲了半天,也不见他出来开门,喊了几声“父皇”,依旧没有动静。
满头黑线地在门外站了三分钟,极为郁闷地长叹一声,蹲下身打开食盒,端出依旧热气腾腾的饭菜汤,双手合十:“老天有眼,浪费食物是可耻的,父皇跟你们无缘,我来吃掉好了。”
说罢塞了一大筷子鸭掌白菜进嘴。
饭吃了一小半,头顶忽然“吱呀”一声,一扇窗户被推开了,某帅半截身体探出来,赞叹:“好香,我饿了。”
某朵抬头,正对上那张笑眯眯的俊脸,一口饭登时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一个劲挠墙。
他翻身一跃,轻飘飘落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十分温柔地问:“朵朵,你不是来给父皇送饭的么?怎么反倒自己在这边偷吃?”
某朵还在痛苦地挠墙,脑袋奋力在墙上撞着,试图把喉咙里那团可恶的饭菜撞出来。
“别激动,来,父皇看看你做的饭菜。”一面探头看菜,仿佛完全没看到她在一旁凌乱地扭曲着,还在赞叹:“清炒百合倒是不错,朵朵有心了,知道父皇喜欢百合。”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被一团饭噎住,某朵手指乱扭,冷不防抓到他的衣服,他俯身下来,捧着她的脸颊,嘴唇贴在她颤抖的唇上,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团倔强的饭立即柔顺安静地滚了下去。
某朵浑身发软瘫在地上,咳得快要断气,耳边隐约听见他问:“朵朵,我可以吃了么?”
吃?吃什么?她警觉地扭头望,却见他捏着她用过的筷子,端起她吃剩的饭碗,夹了一筷子肉末茄子,吃得认真且仔细。
那筷子上还沾着她方才吃剩的白菜,饭碗边上还搭着她不小心掉落的饭粒。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但现在怎么这么随意吃她剩下的东西呢?
不用手掐,她的脸现在也和染了血似的红,眼泪汪汪,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什么别的。
就这么瘫在地上,傻子一般仰着头,看他蹲在自己身边,把剩下的饭菜一点点慢慢吃完,一粒米也没剩。
看着他替自己把碗碟收拾进盒子里,鬼使神差,她低声问了一句:“父皇,好吃吗?”
某帅唇角是微微上扬的,他点头:“……很好吃。”
再度鬼使神差,她说:“好吃的话,晚上记得出来吃饭,饭厅离你的书房很近。”
某帅唇角上扬得更多:“好,父皇记住了。”
这天晚上,又是好一场春梦,依旧是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她既热且晕,像一块布一样被他翻过来折过去。
一直以来他那些从容和温柔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摩挲着她的头发和脸颊,手劲有些失控几乎要把她捏碎了。
炙热而带着酒气的唇贴上她迷离的眼,没有人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早就说了许多,醒来后她什么也不会记得,此时言语往往令人绝望。
没什么比契合的唇齿与身体更能说明那些埋藏起来的感情。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鼻息里仿佛也被染上了甜蜜的呻吟。
他紧紧抱着她,身体甚至在轻轻颤抖,喘息着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似乎只是在轻轻自语:“好想你……还记得么,我是那么,那么爱你,很多很多的爱。”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低缓,带着雪落般的悲然,他的双眸若一簇火焰,带着无尽的痛楚,炽热燃烧。
在捡到她之前,千千万万年的永生岁月,对他来说都是白驹过隙,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镜花水月,终成虚幻。
没想,她的出现,颠覆了他的整个世界,原来神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么强大,跟人也没有太大分别,神也有悲伤和无奈的时候。
他无时无刻都在为情而苦,为情而痛,那股撕裂心脏的痛楚,是如此的炽热,如此的猛烈,似是要将他焚烧至尽。
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动作是如此的轻缓,轻轻地勾勒着她的轮廓。
心一痛,覆唇吻了下去,他的气息一直缭绕在她的鼻息,手抚上她软香的身子,带着火焰蔓延着。
如此灼烈的挑弄下,她如同沉溺于深海,唯有抓紧眼前的男子,才不会被溺死。
撬开了她的唇,如火般的舌尽情勾缠,扫过她嘴里的每一片湿润的土地,情潮狂卷着她,头脑一片晕眩。
他的手一路蜿蜒而下,他的唇,亦顺着脖颈一路而下,印下无数吻痕,嫣红如同盛开到极致的蔷薇,他的气息清凉又灼烈,让她如置炼狱,如置冰窟。
这一吻,如此漫长,无人得知心里心是怎样的荒凉,他忆着她,念着她,而她却不知。
他与她的距离,身虽近在咫尺,心却有如天涯海角那般遥远。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明明紧紧抱着你,而你却不知我爱你……入骨……
*
某朵和花错都顺利从国子监毕业了,祝黎、付珩、雷斩,还要在甲一班混一年。
她在天凤宫蜗居,足不出户,几人一得空就往这里钻。
今天一下课就溜了过来,凤帝不在,他们没有任何压力,这会儿又你一言我一语侃上了。
“朵朵,你是不知道,今天咒术课的寕老头,被我堵得差点喷血,课上到一半就甩袖而去,临走还撂狠话,说什么‘你们给我等着’,你是没看见他当时那脸色啊,跟调色板似的,哈哈……”说话的是有八卦主播祝黎同学。
寕老头为何说“你们给我等着”,而不是“你给我等着”,某朵特别理解,祝黎一挑头跟他作对,付珩和雷斩哪有不跟他站在同一阵线的道理。
在人界留学一年的三张名嘴齐上,寕老头还没被气死,可见其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
付珩疑惑地看向翘着二郎腿喝茶吃零嘴的祝黎,问道:“祝黎,你该不会欠寕老头钱吧?如果真欠了,还是别拖了,早还也是还,晚还也是还,你整天被他这么盯着,大伙儿日子都不不好过。”
话一说完,又被眼前堆成小山似的灿亮铜币勾住了魂,低头继续数他的钱。
说起来,付珩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和爱好,也不知道这两年中了什么邪,只要一开口,绝不离钱,总之就是钻钱眼里去了。
他喜欢把金币和银币换成一吊吊铜币,然后被小山似的铜币包围着,在里面幸福地数着钱。
花错最是瞧不起他那孔方兄附身的模样,没等祝黎开口,当即横他一眼,嫌弃地看着他身前小山似的铜板,冷笑道:“我这老大不在,祝黎要再和你一个德行可就完了。”
某朵埋头磕着瓜子,心里有很多感慨,想想以前跟他们混在一起的日子还真是快乐,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绝对不要这么快毕业。
毕业有什么好,无所事事不说,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付珩拍案而起,铜币被推到地上,清秀的脸涨得通红,不服地冲花错大声道:“你还是不是我老大啊,一毕业就瞧不起我了!我有什么不好,我这德行怎么了?”
祝黎和雷斩上前嚷嚷道:“付珩别和花错吵,快数,你数了大半天了,数完了挪个地儿,大伙儿还等着搓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