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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蒙古侍卫,车夫是她用两个会做饭的贴身嬷嬷从策凌那里换回来的蒙古壮汉。运输队每次去北京带着她给皇帝太后的请安信,再给皇帝太后皇子捎点东西,回程带着皇帝太后皇子给她的信和东西,怎么都是官差。漠西漠南山海关,通行无阻,有时还能让当地王公官员派兵派车护送一段。他有时忍不住替她担心,康熙皇帝发现她这样利用“公主”的身份,会不会发怒?
那些卖给女人的东西,她又弄出打折的花样。价格订得高高的,视关系亲疏好坏打折扣。亲缘特别近的他母亲和央金玛,和顺了她眼的贵妇,甚至可以白送。结果,准噶尔上层社会的女子们争相对她示好。就连因他母亲身体不好长年患病,成为实际的后宫之主的索多尔扎布,也不敢对她摆一点架子。她两次办茶会的邀请书,居然能让那些傲慢的贵妇人兴奋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他毫不怀疑她不但从那些贵妇人身上赚了很多钱,也从她们口中听说了很多事情。
娶她以后,他才知道平凡的沙漠草原也有“黄金宝石”。波斯女人做饭时随手抓一把扔进锅里的花蕊,运到清国叫藏红花,是贵重药材。沙滩草地灌木丛下生长的一种野草,运到清国叫做贝母,也是贵重药材。他应该相信,她在印度的土地上也能找到黄金宝石。
他其实已经参加了她的生意,建立起互惠的关系。他派人去波斯买藏红花,采集贝母,收集天山雪莲和鹿茸,她则用针对常见病症的成药和茶叶作为他手下的报酬。让她按自己的思路去拓展,她的生意做起来,受惠的也有他和准噶尔人。
准噶尔的国土和印度接壤。奥朗则布皇帝驾崩以后,莫卧儿王朝的形势和印度的局势会怎么演变?有机会也该去看看。
阿格策望日朗打定主意:“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做什么事情,要怎么调派人手,预先要告诉我。你对那一带不熟悉,需要我的帮助。等孩子大一点,我陪你去印度。”
“好,一言为定。”楚言欢欢喜喜地与他击掌为约。他是一个牵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伙伴。明确得到他的帮助,很多事容易多了。
考虑到楚言的身体状况,这一次迁徙,走得很慢,排场也比平时要大。也许是前妻流产难产留下了阴影,阿格策望日朗有些“准爸”焦虑,总担心万一有什么情况,白天还好些,夜里身边这些随从应付不过来,尽量找靠近居民点的地方安营,再命当地首领派一两个稳重利索的妇女过来。
虽然已经尽力把马车弄得舒适平稳,可楚言大着个肚子,本来就是什么姿势呆久了都不舒服,窝在马车里赶路,一天下来头昏欲呕,腰酸背痛,下肢浮肿,站都站不稳。被阿格策望日朗抱进帐篷,往木床上一倒,一动也不想动。
阿格策望日朗体贴地问她想吃什么,说了几样,只令她胃中酸水更加泛滥。
惠芬进来,一看不对头,连忙找个借口温言将阿格策望日朗支出去,打开随身行李,将几样蜜饯果子用白瓷攒盘盛了递过去。
楚言捡着话梅杏脯橄榄山楂果丹皮每样吃了一块,精神突然就好了,咕叽咕叽吃完一把葡萄干,磕着瓜子,又要吃核桃松子。
惠芬笑着又递过来一盘剥好的坚果:“可别吃得太多,这些东西好是好,可不能当饭吃。”
楚言忙着往嘴里塞零食,含含糊糊地说:“我情愿吃这个,那些肉啊奶啊的,我不吃。”
“让我想想,怎么弄得清淡点?”惠芬寻思道:“我前些天试了试咱们自个儿晒的那点小鱼干,味儿不错。鸡蛋还有,可惜没葱花。把桃脯切碎了,打在面糊里。锅里下点油,先把小鱼干煎得酥了,再下面糊摊成薄饼。再用黄花菜和木耳做个汤。可好?”
楚言眼睛一亮:“好啊!你说得我都馋了。”信不过自己的克制力,忙伸手把盛零食的盘子推远一些,突然想起:“忘了洗手!”
惠芬忍着笑,忙道:“都怪我!这就叫人去打水。”
话未落音,阿依古丽已探身进来问:“王妃在叫人送水吗?”
见楚言点头,身子往旁一让。一个蒙古女人提了一个木桶走进来。
惠芬见是当地找来做粗活的女奴,也没在意,自去取了脸盆来舀水。
楚言怪道:“阿依古丽几时听懂汉话了?竟知道我在叫水!赶明儿,可不能背地里乱说话了。”
惠芬有些好笑,正想说不过是碰巧正要送水进来罢了。
却听那个蒙古女奴说道:“回禀公主,是奴婢告诉她的,奴婢是汉人。”
楚言和惠芬都是一呆。
那女子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请公主救救我的女儿。”
楚言回过神:“起来吧。慢慢把事情告诉我。”一边仔细打量这名女子,面颊黑红粗糙,就是一个粗作的下层妇女,五官却比突厥人蒙古人纤细柔和,听口音象是中原一带的。是被人口贩子千里迢迢卖到大漠来的?还是被强掠来的?哈密有清军驻扎,干什么了?难道官匪勾结?还是,象郭靖他妈一样,家庭发生变故,辗转流落到此?那样的话,她女儿不就是女郭靖了?
那女子一张口,未出声,先落泪。
惠芬见楚言半天没吭声,猜想是那走神的毛病又犯了,柔声对那女子笑道:“要公主救你女儿不难,可你总得先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没头没脑的,让公主怎么帮?就从你叫甚么名字,家住哪里,怎么到了这里为奴说起吧。”
“是。奴婢娘家姓韦,唤名芝华,祖籍关中。”喉间哽了又哽,方才艰难地说道:“奴婢命薄,遇人不淑,以至沦落为奴。”
惠芬不满道:“你既央求公主相助,却又言语闪烁,遮遮掩掩,不肯吐实。这么藏头藏尾的,无处查实,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居心?”
韦芝华急忙顿首:“奴婢不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想她原是好人家的女儿,一时糊涂,做出有辱家门之事。这些年来辗转漂泊,孤苦无依,历经苦难,曾几次寻死,只是放不下女儿。回想当日,就觉得种种磨难都是当初杵逆父母的报应,无颜再见父老,心中唯愿爹娘以为她早死,不愿再令家人伤心屈辱,甚至刻意隐藏家乡来历,就是对女儿也不曾说过。今日,听说大王子与王妃路过,想起曾听说这位王妃是大清公主,不由触动她长久以来的思虑。她这一辈子,无论怎样,都是活该,可女儿是无辜的。她的命运不应该重蹈于女儿身上。避开主母,她主动对主人,也是她现在的男人,提出愿意过来服侍,又抓住机会引起了王妃的注意。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韦芝华拿定主意,最要紧的是取信于公主,让女儿逃出火坑,其他的罪,她可以用这一生和以后的生生世世来赎:“回禀公主,奴婢家住——”
“我相信你。”楚言突然说道。
韦芝华又惊又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啜泣。
惠芬讶道:“公主?”一块儿呆了这些日子,她怎会不知道?这位主子虽然好相处,可只是面上随和爽快,心思是极重的。取信于她,并不容易。
“我相信你。”楚言微笑着又重复了一次:“我知道你有很多伤心事,不愿意提,就不必说。我不喜欢说话时得盯着别人的头顶,你先站起。告诉我,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出了什么事儿?要我帮什么忙?”
“她上个月满八周岁。她出生时,主人在喝酒,顺口起了图雅这么个名字。我悄悄给她起了一个汉人的名字,叫做猗兰。”
从她开口说话,楚言就觉得这个韦芝华态度从容,谈吐不俗,暗暗存了好感,猜想她有些来历,也能体谅她不愿连累家人名声的心情。听见她给女儿起的名字,不由问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可是这‘猗兰’二字?”
“正是。这孩子从会走路就帮着干活,做饭浆洗缝补带孩子都做得来,性子也安静谨慎。若能让公主看得顺眼,留在公主身边做个小丫头,就是她的造化了。”
楚言更加怜惜,几乎已经打定主意要帮这个忙,却想到一个问题:“你女儿的生父,是什么人?是蒙古人么?”万一这女儿是她和现在这个主人生的,这事儿可棘手。
“是汉人。奴婢被卖到大漠时就已经怀着她。”
楚言很想问个究竟,到底克制住了好奇心,沉吟片刻:“你把她带到我这儿来,让我看看,再做道理。”
这就等于是答应了。韦芝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欢喜得又落下泪来,忙忙地磕头谢恩。
楚言也不拦她,却问:“你,不想同你女儿一起走么?”无非是要想个说法打动阿格策望日朗出面,带一个走和带两个走没区别。看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多年,倒是不想把她们分开。
韦芝华红着眼摇摇头:“我还有一个儿子,刚两岁,是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