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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诸葛亮,说得轻巧。”康熙冷哼问道:“若是你,又会怎么做?”
“第一,儿臣要请皇阿玛承认噶桑嘉措,加以册封,并护送其回拉萨。这样一来,西藏僧俗必会诚心相向,青海诸部也会与朝廷同心协力。第二,这番入藏必要从青海四川分几路发兵,还请皇阿玛于诸路人马之上只设一员主帅,号令统一才好协调作战。第三,北边的阿尔泰和哈密驻军……”
看着两眼发亮,侃侃而谈的这个儿子,康熙又是惊喜又是意外。一直知道十四好武,假以机会必是一员虎将,可没想到他还是帅才。总觉得他的文思条理不足,虽然有主见有想法,可总有些流于庞杂,主次不分。虽然喜爱,也想重用,又总有些不放心。可今日一番话,不但下过功夫,有备而来,而且条理分明,成竹在胸,多处与他心中所计不谋而合,说得还更仔细。
“胤禵,这些,都是你一人想出来的?”
十四阿哥心中飞快地转过一圈,坦然回道:“不是。因为楚言的缘故,儿臣一直关注准噶尔的动向。去年听说准噶尔军队入藏,儿臣心中不安,反正无所事事,就找来西藏青海四川的地图,没事时看看,有时还和纳尔苏永谦几个在沙盘上比划着,商议万一在那边打起来,该怎么做。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就是说我们呢。”
他们几个说来说去,也只想着怎么行军怎么布阵。八哥虽在病中,心里一直悬着西边的局势,眼界更比他们开阔,看到额伦特之败在于没能顺应西藏僧俗的民意,将噶桑嘉措送回西藏,也想到一旦举兵,应该用北边几路人马协同作战,牵制策妄阿拉布坦,令其首尾难以兼顾,无法增援大策凌敦多布。
八哥大病一场,瘦得只剩皮包着骨头,只有两个眼睛更加明亮有神。八哥对他推心置腹:“十四弟,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早已不做他想,只剩那一点执念。这一仗势在必行,别的人带兵,我都不放心。只有十四弟你,同我一样,一直惦记着她。十四弟若能领兵出征,八哥就算拚尽最后一口气,定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他明白,几番挫折责难,生离死别,又从鬼门关前走过一趟,八哥心里那点雄心已经被磨掉,对很多事都看淡了,唯独放不下那段情那个人。皇阿玛对八哥猜忌极深,听说八哥与此有关,弄不好又想岔了,好事变成坏事。八哥一心助他,必定不会计较这点功劳。只要能平安接回楚言,就是对八哥最好的报答。倘若,他终能成功,必让八哥心愿得尝,到时再补偿酬谢他们不迟。
康熙笑问:“如此说来,你连副将都找好了?”
四阿哥也说道:“十四弟带兵出征,必能平定西藏。”
明知是个顺水人情,十四阿哥还是对同胞哥哥感激地笑笑。
康熙命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指挥青海四川两路进藏人马,指令纳尔苏永谦等人为参赞。
九阿哥在府中摆下酒宴,一来庆祝十四阿哥终于得到大展宏图的机会,二来把酒话别,为十四阿哥等人送行。
大病初愈的八阿哥,十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以及纳尔苏永谦都来了。
说来说去都是些恭贺奉承祝福的话。九阿哥大包大揽地说:“十四弟只管往前冲,后面的事儿有我和八哥托着。”
十四阿哥一直笑着,不住道谢,满脸放光,志得意满,踌躇满志。
八阿哥静静坐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直到陈诚进来耳语了几句,这才站起身对十四阿哥笑道:“十四弟,给你引荐个人。”
陈成引了位布衣男子进来。来人个子不高,相貌普通,腰板笔直,两眼有神,端正忠实,对着一屋子黄带子红带子不亢不卑地单膝点地打了个千。
八阿哥含笑介绍:“这是靖夷。十四弟大概听说过他的名字。这回想要随大军往西边去,还望十四弟多行方便。”
没见过人,靖夷这个名字,十四阿哥却是知道的。知道他和楚言的关系,也知道他出身南少林,为人义气,身手极好,隆科多几番想要收入麾下而不得。只道是八哥为他找来的帮手,存心笼络,口气十分亲热:“我早听楚言说起过,她嬷嬷家有位武功高强的哥哥。我还求她引荐,想找你比试比试。谁知她看不起我,说你才懒得与我动手。托八哥的福,今日才得见武林高手。”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笑起来,只有九阿哥有点讪讪的。
靖夷微微一笑,道了声不敢当。
“我见过你们家老太太一面。老太太还好?”
“家母半年前过世了。”
十四阿哥这才注意到他穿着素服,歉然一笑,问道:“靖夷兄可是有意从军?”打仗可是武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不是。”
八阿哥在旁解释:“靖夷听说朝廷将要西征,特地与他师兄一起赶来京城,准备往准噶尔寻找楚言。我听九弟妹提起,想着前方开战,他们擅自行动,万一引起误会,反而不美,就借着今日将靖夷请来与十四弟和两位参赞见个面。既知道他是什么人,去做什么,能帮忙之处,还望帮帮忙。”
十四阿哥对怡安拍着胸脯保证会把她母亲和图雅带回来,可真要做起来,心里却没底。身为大将军,他必须坐镇青海,领兵入藏。楚言身在准噶尔,隔着雪山沙漠,具体地点不明。虽说都觉得策妄阿拉布坦不会对她不利,她的处境到底不妙,坏事随时可能发生。
冰玉挂念好友,每每担心楚言的安危,不知掉了多少眼泪。为让爱妻安心,纳尔苏也拍了胸脯,声称等他们打败准噶尔,就能把楚言接回来。
两人曾商议过营救楚言的法子,困难重重,状况不明,可以说毫无办法。这事不在作战议程上,私下调遣人马,一来没有胜算,二来容易落下把柄,引起众将猜疑。万一前方吃了败仗,这就是他们的短处,对楚言也没有好处。想来想去,都只有先打败大策凌敦多布,再看看能不能逼策妄阿拉布坦把楚言送回来。
靖夷师兄弟不列朝纲,不在军中,没有那些顾忌,正合适做这事。就算徇点私,皇阿玛最多骂句“胡闹”,说不定心里还会夸他重情义。十四阿哥略一沉吟:“靖夷兄若肯屈就,就挂一个名字,算做我私下请的护卫,也好有个身份,回头拿了令牌引信,可便宜行事。”
八阿哥和靖夷的打算也就是从他这里要个名目,好通关过卡,必要时也可请近处的清军相助,对这个安排都没意见。
靖夷与这些人格格不入,说完几句话,就要告辞。八阿哥抛下弟弟们,亲自送了出来。
“雍亲王手下的王峻峰这几年一直在喀尔喀,听说与图雅有些联系,恐怕是最清楚她近况的。这个人想来你也认得,若能与他联络上,到那边会合行动,又多两分胜算。”
“八爷有何见教?”靖夷原本有这个想法,才请寒水向小岚打听。
“眼前若无要事,你不如趁便往雍亲王府走一趟,把你的心意,还有今儿见到我和十四阿哥的事儿,都同四阿哥明说了,请他帮忙。”八阿哥笑笑:“我四哥就是那么个人。你得顺着他来。”
靖夷有些意外,仔细打量对方两眼,有些感动,也有些感慨,点点头:“我明白了。八爷,多保重!”
“多加小心!”八阿哥抱了抱拳:“见到她,请带个话。快二十年了,京城的树已经长大,请她回来看看。”
“一定带到。”
“静候佳音!”
家国
大策凌敦多布大胜清军,斩敌七千的消息传回准噶尔,一片欢腾。
二十多年前,威震草原戈壁,一手创建准噶尔汗国的博硕克图汗噶尔丹败于清军,于愤恨抑郁中病逝。这失败的耻辱一直是骄傲的准噶尔人心中的一根刺。这一次,血洗前耻,终于能够扬眉吐气。
阿格策望日朗的忧虑和沉静使他越发被族人看作异类。事实上,这几年准噶尔出现了众多英雄人物,且不说大策凌敦多布和他手下众多的好儿郎,带了一万人马驻防东北境阻止俄国人和清军的噶尔丹策零和小策凌敦多布也是大有作为。反观西境,哈萨克人一直很安分,阿格策望日朗根本没做什么,只除了时不时向大汗和大将军说些担忧,提些异议。蒙古儿郎一向崇敬勇往直前的好汉,耽于儿女情长被家事纠缠寂寂无为的大王子的声威一落千丈,甚至有人暗地里骂他是懦夫叛徒。
伊犁官邸的一个侍卫在外面打了一架,灰头土脸地被两个同伴搀回来,忿忿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混帐!他们才是懦夫!要不是大王子,哈萨克人怎么可能那么老实?想打架还不容易?!”
两个同伴突然放开他,站直行礼。他摔了一跤,刚要抱怨,瞧见大王子站在十几步外,沉默地看着他,连忙爬起来,摇摇欲坠地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