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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行。收拾东西,把屋子封起来,也得一两天,总不能让所有人手忙脚乱,丢东落西。再过半个月,我就回去。”
“不行!两天。两天后,我们一起回去。”
“好吧。”大目标达到,小处退让一些无妨。
双方都觉得自己谈判技巧不错,达成目的,心情愉快,轻松地聊着天往回走。
回到木屋时,天色已经全黑,夜幕象颜色极深的蓝色天鹅绒,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璀璨宝石,湖水反射着淡柔的星月之光,幽静迷人。
央金玛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无疑留心这浪漫夜景,站在阳台上焦急地眺望,看见他们回来,连忙大叫开饭。
晚饭丰盛可口,那兄妹俩大快朵颐,说说笑笑,十分开怀。楚言轻松地参与着谈话,一边盘算着趁热打铁,离开这里之前,把需要谈判的几件事都和阿格策望日朗说清楚,免得万一有什么争执被人听见,把矛盾扩大。
躺到床上,楚言才想起还没和阿格策望日朗谈央金玛的事。央金玛把事情托给她就放心了,她居然忘了,只记得自己的打算。
房门被推开,借着壁炉透出的微弱火光,看见阿格策望日朗半裸着上身披散着头发走了进来,楚言倏地推被坐起:“你——”
“那屋给央金玛住了,你总不能让我到外头搭帐篷睡觉!”他笑嘻嘻地,掀开被子就要往床上钻。
她呀地叫了起来,两手使劲把他往外推:“下去,下去!”
他不乐意了:“我洗过澡了!连头发都洗过了。”知道她爱干净,毛病多,可哪个男人受得了被老婆嫌弃?要不是怕她动了胎气,他可不会这么缩手缩脚。
“头发还滴着水呢!把床弄湿了,让我怎么睡?”
没让人伺候沐浴,计谋得逞太过得意,从澡盆里跳出来胡乱披了身衣服就过来,忘了头发还没擦干。他满不在乎地把湿了的上衣脱下来扔到一边,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问:“怎么办?我累了,要睡觉。”
只要不上她的床,爱怎么办怎么办。还是好心地指点:“壁橱里有毛巾。最左边,从下往上第二格。”
他依言拖出一条大毛巾胡乱擦着,一边声明:“这栋房子只有三套卧室。一套是仆妇住的,一套被央金玛占了,我只能睡在这间。其他屋子不是睡觉用的。”
楚言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这栋房子最初只有两间,外面是厅,里面睡觉,经她设计扩建,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在两个世界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机会按自己的意志盖房子,地方足够,风景优美,不用担心预算人工,自是大展宏图,因地制宜,打造她的“梦之屋”。材料有局限,装饰风格不讲究,门厅,会客厅,餐厅,阳台,起居室,书房,浴室,储藏室,功能明确。只出于消防安全考虑,把厨房分出去。为保证清静,主建筑只设三套卧室,预备住两个主人和两个仆妇。有意设了两套主卧室,中间隔着起居室,一样带有直通阳台的小书房,大壁橱,和卫生间。一间面积较小,布置得有点女性化,给她。另一间宽敞,粗狂随性,给他。
房间多,地方大,按准噶尔人的居住习惯可以住下不少人。深怕他在这里待客,她花了点精神,灌输现代家居理念,说只有附设卫生间和壁橱的是卧室,是睡觉用的,其他房间是别的用途。他没在关内住过多少时间,也没在这些事上留心,搞不清是哪里的道道,她怎么说,他怎么信。
房子盖起来,大半时候只有她一个主人,清静自在,就算他来,有时也是各住各的。怀孕之后,更是在惠芬的附和下,强调胎教的重要性,声言静心养胎,彻底把他从她的房间赶了出去。
想不到这人居然利用央金玛在这里的机会,拿她的话对付她!他们的相处好象一直是这样,表面上,她说什么,他照单全收,可一不小心就吃他来一遭“以彼之道还至彼身”。
阿格策望日朗把毛巾随手一丢,又要往床上爬。
楚言忙叫站住。
阿格策望日朗两手一摊:“你想怎么办?”
想把他撵出去,且不说能否成功,要是被央金玛或者仆人发现,内部矛盾曝光,他没面子,她也没什么好处。只得忍气吞声:“你的头发还潮着呢。完全干了才许上来!”
目标初步达成,阿格策望日朗眉开眼笑,扒拉扒拉头发,故作疑惑:“我觉得干了,你嫌不好,你给我擦。”
瞪了他有三分钟,楚言认命地从床上下来,又拖出一条毛巾,重重地帮他擦头。准噶尔人眼大无光,所谓英明神勇的大王子,是个厚脸皮大无赖!
阿格策望日朗美滋滋地享受这并不温柔的服务。她定规矩,他破规矩,日子过得不无聊。
“差不多了,在炉边烤烤火,干透点 。”
“你陪我坐一会儿。”一反手拉住想要走开的她,拦腰一带,让坐到自己腿上。
楚言柔顺地由他搂住,口中问道:“央金玛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赞成把她嫁给罗卜藏丹津?”
“你怎么看?”关于这事,他已经与父汗谈过,还是想知道她的看法。
“央金玛不愿意。她有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人?那个阿依达尔?”阿格策望日朗不屑地冷哼:“头克汗的孙子。父汗绝不会同意!我也不同意!他除了长着一张俊脸,会说甜言蜜语骗姑娘,其他什么也不会。他不会真心对待央金玛。”
怪不得央金玛只说名字没提家世,她孤陋寡闻,从名字上听不出名堂,还以为是个准噶尔穷小子,没想到居然是哈萨克头克汗的孙子。
准噶尔三个最大的敌人是清廷,俄国和哈萨克。前两个强大,虎视眈眈,但是离得远,刀兵相见的日子不算太多,外交成功的话,还能和平一阵子。哈萨克是近邻,异教徒,在同一片土地上游牧,大大小小的冲突几乎从没停过。噶尔丹曾与头克汗一战,赢了,而且抓了头克汗的一个儿子献给达赖喇嘛。后来,第巴桑结嘉措把这个人质交给策妄阿拉布坦,示意他以此为契机,与头克汗改善关系。策妄阿拉布坦为了表示诚意,派五百人护送头克汗的儿子回故乡。头克汗杀害了这五百人,又掠走一百多准噶尔属民。讲和无望,策妄阿拉布坦与阿玉奇东西夹击,夺下哈萨克大片土地。哈萨克战败,发生内讧,部分首领被迫接受准噶尔的统治。事情已经过ズ眉改辏鸷奕疵挥姓饷慈菀椎:慰觯阶褰唤绲牡胤剑」婺5哪Σ潦贾彰挥型V构?
知道底细,楚言无法对央金玛的爱情表示任何意见和支持,如果被人认为她或者康熙有意介入准噶尔和哈萨克的矛盾,实在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她也不认为央金玛的爱情能够超越种族和宿怨,为她带来幸福。
“既然这样,你能不能耐心一点?心平气和地和央金玛谈谈,告诉她你不赞成的原因和理由,给她机会,让她自己看清那个人的品质,行吗?她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你也该对她有点信心,相信她有能力分辨是非,做出明智的选择。别对她太粗暴,那样只会让她以为你们并不爱她,反而会把她推向那个人,逼她做出极端的反应。让她知道,就算失去那个人,失去爱情,你们的爱也会帮她度过最难的岁月。”
阿格策望日朗凝视着轻声细语的妻子,眼中闪着难解的光芒,圈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慨然应允:“好,我和她谈。”
“父汗怎么突然想要把央金马嫁给罗卜藏丹津?达什巴图尔是和硕亲王。如果父汗真的很喜欢这门亲事,不如请皇上做个媒,下旨赐婚?弄得好,还能从皇上那里敲出些贺礼。”她半开玩笑地试探着。
他眼中光芒微闪:“对这门婚事,你怎么看?你觉得皇上会做这个媒吗?”央金玛关心则乱,听到风声就以为自己马上会被逼嫁人。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上层喇嘛对父汗提了这么一个建议,相信他的说辞已经让父汗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没什么看法,只知道央金玛不喜欢。至于皇上会不会做这个媒,就要看父汗联姻的目的是什么,又怎么对皇上说了。如果男女双方情投意合,海誓山盟,父辈一心成全儿女,相信皇上会很高兴顺水推舟,做一回便宜媒人。”
“父汗确实很器重罗卜藏丹津,认为不论人品才干,他都是青海那些人里最出众的,年貌也相当。不是为了央金玛,你认为父汗还有什么目的呢?”
楚言望着他,淡淡一笑:“和西藏的达赖喇嘛,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漠西和青海的蒙古各部信奉格鲁派藏传佛教,也就是俗称的黄教。达赖喇嘛不但在政教合一的西藏拥有无上的权威,任免行政长官,握有最高执政权,也是漠西和青海蒙古各部的精神领袖,极受尊崇,并通过上层喇嘛团左右着这些地方的政治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