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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店,楚言就对店家笑道:“你们招呼八爷,不用管我,我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掌柜不知这女子来头,只得唯唯诺诺,好在八阿哥进店的次数虽不多,却是从来不曾空着手出门。
八阿哥一边喝着茶,随口应付着掌柜,视线不时投向她,只见她微微垂着头,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眼睛淡淡扫过一件件货品,偶然拿起一样看看,旋即放下,没有对那一件显出特别兴趣。比起从前,略微丰满了些,也晒黑了一点,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她的心思情绪,从前,他总能看出点端倪,猜个大概,如今,则有些抓不住了。他们分别得实在太久!
感觉到他的目光,她只越发装作在看那些死物,不敢抬眼,生怕一抬眼就打破了哪一处的平衡。店内一圈逛下来,也记不得都有些什么。
他放下茶杯,起身迎过去,笑问:“竟没有看得上眼的么?”
她坦然地抬起头,迎着他的探问,笑道:“八爷不知么?女人逛街,买什么还在其次,最过瘾的是那讨价还价的趣味。八爷相熟的地方,我怎么好意思杀价呢?”
八阿哥张了张嘴,哑然失笑,又有些失望。便是一时半刻,他们也无法回到从前了么?
掌柜的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一分钱一分货,他们店里的价钱是极公道的,云云。
八阿哥暗暗叹口气,命道:“把那边柜里的玉蜻蜓拿出来给我看看。”
伙计连忙颠颠地拿来,五六个,一溜儿地摆在铺了丝绒的木匣内。
“你们去吧,让我们慢慢看看。”八阿哥打发店家走开,对楚言笑道:“你觉得那个好些。”
楚言看了他一眼,探头往匣内看去。白玉碧玉雕刻的蜻蜓,模样逼真,栩栩如生,通体晶莹,其中一只头上顶着一块红色。她伸手拿了出来:“看着都差不多,只有这个特别点。”
八阿哥接过去看了看,突然一笑,凑过来压低嗓门:“是特别,只是,倒不如索性雕成红头苍蝇的好。”
楚言心中正有这想法,一愣之后,嘴角微翘,禁不住笑了出来,望见他眼中跳动的那抹调皮,微微点点头,笑容更大。
终于又见她真心的笑!这偶然的开怀一笑,就如云缝里透下的一丝阳光,在他的心境里留下一瞬的清明。
八阿哥把那只红头蜻蜓放回去,仔细挑了一只碧绿的玉蜻蜓递过来:“这个可好?”
“好是好,拿了做什么呢?”难道他以为她会喜欢这种小东西?
看出她的怀疑,他笑道:“不是给你的。给怡安。那日央我帮她捉蜻蜓,没捉着,今儿赔给她一只。”
她皱起眉:“这怎么成!那丫头胡闹,你怎能纵着她?这么个东西,没两下就被她摔烂,白白糟蹋了。”
他好脾气地笑着:“小孩子家,高高兴兴就好。不过是个玩意儿,摔就摔了,砸就砸了,值什么呢?能让她欢喜半日也是好的。”
楚言瞪着他,鼻子突然有些发酸,赌气道:“八爷有钱,爱怎么糟蹋怎么糟蹋。”
八阿哥微微一笑,吩咐店家另外拿个小盒子,把那只玉蜻蜓收起来,又问还有什么有趣的玩意。
“我看,还是别买了。”回头一想,还是觉得不好,她又劝道:“那丫头没心没肺,什么事都是一时的兴头,早就忘了。”
就像那几只兔子,头天宝贝得不行,恨不得晚上睡觉也要搂着。第二天还是弘历问起,她才想起来。又过一天,只活下两只,还奄奄的。小岚还怕她伤心,直想着怎么遮掩。弘时听说,主动扮坏人,让小岚推说是他不小心放出来,兔子全都跑了。怡安听说后只说了句:“噢,它们都回家去了。”再也没问。弘时那孩子,柔和敏感,性子不怎么象四阿哥,倒有些他的影子。
他深深地望着她,慢慢地说:“她忘了就忘了,我还记着。”
楚言心中一颤,不再说话。
八阿哥又挑了一个白玉蝉和一个青玉蝈蝈,命店家分别用小盒收好,掏出银票付帐。
从侧面看着他,发现他还是有些变化。发间隐隐约约有了两三根银丝。不说话不笑的时候,嘴角会下意识地抿着,象在忍耐着什么。在行宫时就发现四阿哥有这毛病,上回竟没看出来他也这样,大概是他多数时候脸上总浮着一层笑的缘故。
他又命人把三个盒子裹成一包,拿了递给她。
她摇摇头,不肯伸手去接:“一个玉蜻蜓给孩子玩,已经太过奢华。又弄两个算怎么回事?八爷喜欢买,带回去给小阿哥小格格玩吧。”
他笑着解释:“另外两个是给弘历弘昼的。那么大点的小子不懂谦让。只有怡安有,两个小子怕要来抢。”
她慢慢往店外走去,口中说道:“若是要抢,怎么都是要抢,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呢。”
他只得提着那包东西跟在后面,无奈哄道:“那两个是我这个做叔叔的送给弘历弘昼的,正巧碰上了,请你代为转交,也不行么?”
她猛然停下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那更加不行!八爷若要送什么人什么东西,就当亲手交到那人手里。随便找个人送去,中途出了岔子,在受礼的人那里,可全是八爷您的错。八爷说是不是?”
见她神情少有地严肃,他心中有些诧异,心思一转,不是太明白,只当她在赌气或者避嫌,温文笑道:“是,你说的是,我记住了。回头我绕点路,亲自送过去。”
离着店门十几步的地方,峻峰在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说话。那男子个子不高,生得极好,唇红齿白,论秀气俊俏不逊当年的九阿哥,那股阴沉也有点象。路人来来去去,不时有人侧目而视,被他冷冷一扫,连忙掉开眼。
看见他们从店内出来,那男子对峻峰说了句什么。峻峰回过头,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来,原地垂手站住。那男子见了,原地打了个千,也垂手站住。
楚言往知味书屋那边走了几步,见近处没有人,轻声对八阿哥笑道:“当真记住了,从此可都得照着做。”
他越发不解,只得温声应是。
比起未来的磨难,他已经经受的那些,都还不算什么呢!她暗地叹息,想了想,柔声道:“有机会,八爷还是多在皇上身边呆着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万一起了什么误会,也可即刻辩解,不至于闹大。”
他心中一动,探寻地望着她,在她眼中看见担忧二字,心中一暖,点头笑道:“是。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不必担心。”
她不担心,担心也是无用。指了指他手中的小包:“这些,我替八爷带回去吧,省得八爷跑一趟。”
他把东西递过来,踌躇了一下,笑道:“如此,我不碍着你逛街了。”点了点头,迈步进了书屋。
楚言慢慢向峻峰走过去。那两人也迎上前来。
俊俏男子行了个大礼:“奴才吴云横拜见公主,叩请公主金安!”
“哎,你——”峻峰阻止不及,只得向楚言解释道:“怪我不好,忘了告诉他。公主想体验民情,刻意掩了身份。”
吴云横惶恐道:“奴才不知,请公主恕罪。”
楚言远远第一眼就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现在又觉得他表情夸张,心机不实,却还不至于因此就要折腾他,淡淡一笑:“不知者不罪。乱七八糟的买了不少,我也走得乏了,回去吧。车来了么?”
“来了,在那边街角。”峻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陪着她往那边走,一边笑着说明:“公主没见过云横,大概记不得。当初,在济南,若不是公主求情,恐怕戴总管还不肯收留他。”
楚言想了想,忆起那回事,觉得他身世可怜,抛开偏见,笑问:“你是峻峰从街上拖回来的那个孩子?可寻着你家里人了?如今也在四爷府上做事?”
知她对自己此生最不堪的那段日子知情,云横一直觉得不自在,听她有意避过不提,倒也有些感激,再听她问到家人,又有些伤感,垂首答道:“寻着了。可没多久就全没了。王爷知情后又收留了我。”
楚言一愣,叹了口气:“人生无常。”
峻峰笑道:“云横还是我师弟。我们是跟同一个师父学的武艺。他比我刻苦,武功也比我好。”
“哪里,师父说峻峰师兄的悟性好。”
楚言噗嗤一笑:“好了。师兄弟两个,少互相吹捧。你们两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遇到一处,也算奇缘。既在一处做事,又有这样的渊源,相互间,还要多多关照才是。”
听见“奇缘”两字,云横忍不住偷眼去看峻峰,见他憨笑应是,一颗心欢喜雀跃,连忙恭恭敬敬答应了。
八福晋生日前一天傍晚,四阿哥居然回京了。也没预先送个信,四福晋年氏等人听得底下人急忙来报,又惊又喜,慌慌张张要往前面迎接,四阿哥已经风尘仆仆地走进花园。
几位福晋加上丫头太监一阵忙乎,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