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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刻意激怒贺兰栖真,拓跋信陵带着我一路快速往后退以抵挡来势汹汹的剑招攻势,一边冷嘲热讽:“栖真老匹夫,你曾瞧见招娣娇喘微微、俏脸酡红的样子么?她欲拒还迎,却用最令男人销魂的软柔嗓音低吟着……”
放屁!
气急败坏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我,嫌恶瞪他:“拓跋信陵,你少胡说八道!”
“本王从不打诳语。”他低下脸,以炙。热深邃的目光久久打量著我,彷佛透过单薄的衣衫窥尽一切,“你挺翘浑圆的双乳、你纤细不堪盈握的腰肢、你情不自禁张开的修长双腿、还有淡淡的体香,以及婉转的甜腻媚啼…… ”
“闭嘴!”我如鲠在喉。
“闭嘴。”贺兰栖真潋涟明寐的眸子里,掠过一闪而逝的狂戾与狠决,原本迅疾且密织如网的剑气竟变得凌乱失序。而看穿破绽的拓跋信陵动作缓了一下,剑尖点地,徒然挥起,锋刃精准直袭他心脏——
雪白的衣袍渗出点点血珠,继而辗转扩散,漓魅殷红。
“师父!”怵目惊心的剑伤令我大脑瞬间空白,神思恍惚。
愣愣地看着翩翩飘逸一尘不染的长袍被寒风吹得衣摆凌乱,记忆里,拥有柔软触感薄唇微微抿成直线、渐渐血色尽失,几缕发丝拂动着缓缓抚上他好看的眉眼,掩去他明亮眸子里稍纵即逝的不舍……
爱恨情仇,算什么?卑鄙伪善阴谋算计,又算什么?
终究,敌不过生离死别间的眷顾。
“师父!”泪,如泉涌。我狂躁不安地离开拓跋信陵的怀抱,欲迈步上前迎向贺兰栖真,却被深沉的男性劲道紧紧攥住胳膊。
“小丫头,为夫亦遭受剑伤。”淡淡的嘲讽。
恐慌,如潮水般在心底一点点恣意蔓延,我用尽全力推开拓跋信陵,歇斯底里:“天煞的拓跋信陵,你杀了贺兰栖真!放开我,快放开我!”
“小丫头,听话……”
温柔劝慰,突兀歇止于一道猝然袭卷的银光。眨眼片刻,鲜血飞溅的声音,在寒风乍起的萧索北狱听来,格外沉寂。
澄亮瞳眸里所有的淡淡责备,所有似是而非的宠溺,所有暗涌流转的关怀,转瞬成灰。
我惊愕得睁大眼,不敢置信:“韶、韶王……” 你的,你的……
“为师说过,定当索取拓跋信陵一双眼睛。”阴冷叹笑从背后幽幽传来,森寒恐怖得令我不自觉瑟瑟发栗,发抖,“良心被狗吃的泼徒,乖,回为师这儿。”
“不准去!”温暖的怀抱、紧紧不放的臂弯、以及从牙缝里艰难迸出的三个字,莫名地,让脸颊泪痕尚未干透的我,心凄然。
。
“伤韶王者,血债血偿。”冰冷阴霾的警告,一排凌厉箭矢猝然掠过虚空,带着强劲的风唳之声射向贺兰栖真。箭气激荡狂卷,令他接连闪身往外退避才躲过生死之劫。
稳住身形落定,贺兰栖真脸色竟有些苍白。只是,他锐利如鹰的眸子盯视率近千名援兵而来的宇文昭则,目光玄奥且冰寒:“同样是良心被狗吃的徒儿,背叛为师,可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一事归一事。杨家人我迟早要收拾,但还轮不到你出手。”宇文昭则微微弯起的唇角散发出的杀意同样具有森寒威慑力,下一瞬,低沉没有情绪起伏的提醒倏地丢给我,“招娣,还不快带韶王离开?!”
世事,果真无常。今时今刻,我是不是该感激宇文昭则,感谢他不肯轻易画出廷尉暗道走势图,才换来仓惶逃逸的机会?
被贺兰栖真鹰一般的沉鸷目光久久攫住,我颤栗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
“想走?”贺兰栖真为我的意图而浮出讥讽嘲笑,“孙悟空尚且受制于无能唐僧,何况是你这百无一用的孕妇?月儿,你究竟是打算自己走过来?还是希望让为师抱你回来?”
“她,哪儿也不会去……”
“她哪儿也不会去。”
异口同声的两句,既源自于双目淌血的拓跋信陵,亦出于恢复本来相貌、率领右掖神机营骑兵将士围堵廷尉北狱各个出入口的威武大将军,杨延风。
他调整了半晌略显促急的呼吸,明亮透彻的眼睛里有遮掩不住的震惊。右手猛地捏紧拳,他缓缓迈步迫向贺兰栖真,一字一顿极慢道:“你刚刚说的,没有半点虚假?我父亲他……”
“你父亲,是个伪君子。他以为毁了宇文氏、毁了贺兰氏,便能荣升四大贵族之末。”贺兰栖真冷笑,“他忘了,异姓者可以‘富’,但绝不可以‘贵’,永远被拓跋皇族提防、永远是下等贱民!”
杨延风面色变得铁青。
“那些往事,我父亲或许…… 不,是的确亏欠你很多。”漆黑眸子里流露出痛苦挣。扎,杨延风蓦然侧过脸,凝向被混乱局势搅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我,字字笃定:“但,她肚里的孩子姓杨。因此,没人可以掳走她,掳走…… 我未来的妻子。”
“妻子?!”错愕如我,慌忙脱口而出:“你妻子不是我,是叶静……”
“排风丫头,就是你。”杨延风淡淡一笑,炯炯有神且意蕴复杂的目光,不忘多在我隆起的腹部流转几眼,“方才,韶王肆无忌惮强吻你的时候,三哥忽然想通了:只有你,没有别人。”
“唔……”我皱眉吃痛,只因左肩猝然一紧,被拓跋信陵掐得生疼。
“妻子?”贺兰栖真微微一笑,轻蔑:“毛头小子,你的贱命乃我慷慨所救。尔今要杀你,易如反掌。”
“杨延风,少与他废话!”宇文昭则岔言,蹙眉,“今夜以二敌一,不信不能诛杀他!”
“杀?”杨延风愣住。
“不杀贺兰栖真,你打算去阴曹地府结冥婚?”不屑讽刺,宇文昭则倏地跃起、提剑刺向贺兰栖真。
杨延风先是呆呆伫立于原地,继而恍然顿悟,左手蓦动掣剑在手,如虹剑气迅疾袭向贺兰栖真。
剑若奔雷,三道银光互相绞缠著卷荡周遭一切,石铁纷裂、泥沙俱下,尤其是贺兰栖真的断魂剑所到之处,铜墙铁壁皆毁。
心,猛然提到嗓子眼,我急切劝阻:“住手,都住手!”三道身影充耳不闻,也不知是谁的刀劲一闪,黑影侧飞出半尺,剑收剑回刺袭不断,看得我眼花缭乱。
杀气汇聚,惊心动魄的剑吟亦如震山裂岳,令手足无措的我愈发惶恐:“栖真,你从未追名逐利,也根本不贪图富贵荣华,不报仇了好不好?我跟你回去,回松山之巅—— ”
好言劝阻,硬生生哽在喉间。腹部猝感剧痛的我再难以支撑身体重量,踉跄着,虚软无力地倒向拓跋信陵。
“杨排风,你怎么了?” 双目淌血的拓跋信陵摸索着,好半天才准确摸到我的脸,紧紧拥我入怀,“说话,你变哑巴了不成?”
按住腹部,我彷佛听见鲜血从腿。间某处刹那涌落的声音,一滴一滴,毫无歇止的预兆。
察觉到气力在慢慢地抽离,手也在跟着身子一起颤栗,我反握住拓跋信陵的温暖大掌,嘶哑道:“韶王,我可能动了胎气……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奈何双目失明,拓跋信陵焦急且胡乱探索我的身体,直至触碰到被血湿透大半的裤角,他呼吸窒了一窒,好半天才急急吼出声:“太医,快传太医!”
他的疾声呼喊,让筑楼之上始终冷眼观战的拓跋平原怔住,也令混战不休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收住凌厉剑气,转过脸瞥向我——
贺兰栖真面上闪过震惊。
“排风?!”杨延风最先回过神,粗鲁推开愣在原地的宇文昭则,陷入慌乱情绪的他从拓跋信陵怀内夺过我,亲密抱紧。
他俯下脸,冰凉颤抖的唇吻上我的额,低低呢喃:“别怕,你和孩子都会没事……”回头,心急如焚的他朝右掖中军愤怒低吼,“还杵着?快把战马牵来!”
“奉太皇太后谕,汝等反贼,通通不准离开。”无任何情绪起伏的警告,从并不遥远的南侧入口传来。
谁,是谁?
腹部剧痛难忍,额前冷汗涔涔、身体亦在不住颤抖的我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楚视野之中的华服公子,究竟是不是刚升任京兆尹、且率领好几千神机营左掖中军包围廷尉司…… 昭平无忌?竟真是他!
他无声环顾在场所有人,似刀刃般极端锋锐的目光长时间落在贺兰栖真:“异姓者,只可以‘富’,不可以‘贵’?”
贺兰栖真微微一笑,故意挑衅:“不服气?”
昭平无忌拂袖,低哑的嗓音中带着不可违背的傲然气势:“诸将听令,谁若夺得拓跋平原、拓跋信陵、宇文昭则的人头,赏赐金银各五千两!”
“贤侄……”太皇太后昭平静华忽然开口,面露有犹豫。
“太皇太后不必多言,无忌自有打算。”愈发专横的语气,“但,谁若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