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还嘴硬,莫非非让我说出来不可?那福满阁……”
“福满阁”这三个字一出,古氏只一软,烂泥般瘫倒在地上,兀自哭道,“夫人,奴不是有心的,奴本想着过些日子真拿到钱了再同夫人讲……”
“你真的拿着府里的钱私自去放印子钱去了?”顾氏骤然站起身来,恨不得上前亲去踢她,“亏我如此信任于你!还说什么想过两日同我说……怕今日若不是掷杯,这息钱都入了你的口袋了吧!”
顾氏大怒,底下婢仆不敢相劝,只下饺子似得噗通噗通跪了一地,掷杯却无心再看那接下来的闹剧,只悄悄的避开了。顾氏正在火头,只觉得自己竟然被一个婢奴蒙骗,险些落得她人笑柄,更是暴躁不已,那古氏只在地上哀求哭泣,竟连掷杯何时离去也不知晓。
“你还不速把府内钱帛交出来的!”掷杯离去之时,只听得这么一句,直扑入耳内,引得掷杯悄悄展颜一笑:想算计自己,先来个窝里斗吧。
然而忽地听闻屋内“叮铛”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跌在地上摔个粉碎,掷杯脚下一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前日打破的那个瓷碗,忽而觉得虽然此行达到了目的,心里却突然乏乏的,只觉得好生没有意思。
44
掷杯回到厢房,却是面容不展,似有所思。月奴儿等人还以为掷杯在顾氏那有受了委屈,更加小翼服侍,又偷偷打发了跟着掷杯的婢奴问了,而后却更觉疑惑不解。
“娘子此番为得不是古氏的事情么?如今事情已经解决,连婆母都没什么话好说,为何娘子还是这副郁郁不欢的模样啊?”阿丑实在看不过眼去,不由得张口询问。
掷杯楞了一楞,伸手揉了揉脸,“没事,我只是想到点事……没什么的。”
月奴儿站在掷杯身后,替她锤了肩膀,柔声道,“娘子莫要担忧,虽然府宅内事务繁多,千头万绪,但还有我们能帮着娘子了,况且娘子如今已经打理得初见成效,我瞧着,并不比那段三娘差些。”
掷杯便笑道,“确实不是这事,任凭他杨府怎样,也翻不到天上去,不过按了以往的例子来做,又哪说得上一个‘难’字……”
“娘子,虽说近些日子郎君早出晚归,似有所思,但却是为了官职中事,娘子也莫要太放在心上。”青娘突然开口道,直说的掷杯便是一怔。
“……你……说得不错。”掷杯心中虽知道青娘之语饱含了宽慰之意,可仍旧是仍不住苦笑出声。
青娘这话一出,只听月奴儿短暂的“啊”了一声,随即醒悟过来,却不知为何有些惴惴不安之意,忙笑道,“娘子,放心,这些天来郎君是忙碌了些……”
掷杯只面做苦笑,拿手抚了自己的脸,虽然这些婢奴一直在自己耳边说着宽慰之言,可只有掷杯自己心里知道,有哪里不对了。
先是那次赴宴的事,再是这次莫名其妙的剃了短髯……还有许许多多细之又细的小事。她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燃烧,引得他坐立不宁,躁动不已。
仿佛有种东西隔开了他们,像是一层薄纱,一种念头……掷杯说不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它,时时刻刻。就像是一团火焰,一种灼热。
虽然杨信的行为好似跟以往一样,还是那么温文尔雅,亲切有礼,但骗得了旁人,骗不了她。
掷杯她能明确感觉到,那东西就在那里,横亘在二人前面。
掷杯有无数此旁敲侧击的问了他,杨信只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但是掷杯知道,那东西就在哪里,横亘再二人前面,阻挡了他们。
整治家宅算什么?整理陪嫁算什么?这种事对掷杯再简单不过,不过是去发现去解决,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掷杯却觉得此刻摆在她面前的才是真正的难题:每当她看见杨信一副顾左右而言他,什么也不肯同她说的模样,她都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她讨厌那种“你不懂,你不需要懂,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必要知道”的表情。每当这种表情出现在杨信脸上,她只恨得牙痒痒——不懂不懂,他什么也不说,叫她拿什么懂?
掷杯暗暗打定主意,今天要找杨信好好谈一谈,她不愿再如此恍如什么都无知觉的活着。她希望了解他,知道他为什么烦心,她希望能同杨信好好的谈一谈,说说心里话。
杨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命人细细打扫了房间,整理得整整齐齐,屋角焚了熏香,特意穿了一身簇新青翠色的新衣,长裙曳地,将头发梳做盘桓髻,上面只插了根金镶玳瑁双股缠枝凤头簪,耳垂玉耳珰,既落落大方又不显奢华。
杨信今日也穿了官服,裹幞头,着青碧龟甲杂绫圆领袍衫,一条佩银銙瑜石带钩横在腰间。因去了短髯,更显年少貌美,只是精神不佳,刚一进门,便发出一声长叹,根本没发现屋内的不同。
掷杯便殷切上前,亲手替他除了外衣,换上舒服的居家服侍,她脸上带着笑,“郎君今日辛苦了,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金部近日忙得很不成?”
“唔,”杨信只低声答了一声,“是有些忙。”
掷杯瞧他这副没多少诚意的模样不禁暗暗有些着怒,但仍耐了性子道,“金部不是午时便散了么?郎君没往别处去?郎君也该同部里那些人好好交往一二,平日里也该多加来往。”
“我知道,今天还去了些别的地方,回来晚了些。”
“郎君去了哪里?”掷杯追问道。
此话一出,杨信的脸便有些变了,透出些铁青之色,只强忍着不开口,掷杯最恨他这副什么都憋着不说的模样,忍不住追问得急了,杨信只不耐烦道,“这却不干你这妇道人家的事。”
掷杯便好言劝了,“我虽是妇道人家,也知夫妻间相处,求得是心心相印,琴瑟合鸣,我虽无才,在阿耶那也学了不少,俗话说一人智短,你若不嫌,还是同我说说,我就算拿不出好方法,也能稍稍安心,总好过一直蒙在鼓里,瞧你一直苦思不解……我也不好受。”
杨信软了语调,“也没什么旁的事……我今日去了楚国公杨素门上……”
这“楚国公杨素”几个字,杨信说得十分之慢,简直是一字一字挤出来的,掷杯瞧他面带悲愤,声调恼怒,便知道他肯定在国公府上受了委屈,便柔声安慰道,“素公身处高位已久,大权在握,便是为人倨傲了些,也不为过,郎君不要放在心上……只是信郎你去楚国公府上做什么去!”
杨信闻言,以手遮脸,惭愧不已,“都怪张嘉……哪就能见着楚国公?我白白呆一下午,连门房都未曾进得!可羞可愧!”
“……你就这么空手上那等着,连礼都不曾备得?”掷杯无语无奈,不由问道。
“我投了拜帖的……”杨信只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掷杯皱了眉头,有心要笑他这份书呆子气,又见着他恼恨异常,不愿火上浇油,哭笑不得道,“你不要着急,便是商道之上,也有‘敲门砖’一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杨信一楞,道,“什么?”
掷杯忍了笑,吩咐道,“给郎君准备上一份‘敲门砖’要上上的。”月奴儿应了一声,扭身便走,一会回转,手上捧了个四色匣子并一分红纸包裹的细长包裹,递予杨信。
杨信好奇心起,掀了那匣子,只见其中不过几色古玩,俱是上好的,又捏那红纸,“硬的还怪沉,里面是什么东西。”
月奴儿只忍了笑,高举那匣子,“这份是连同拜帖一同奉与楚国公的,至于这个,”她一指那红纸包,“是送于楚国公门房众人的……里面不是别的,只不过是一吊钱……”
杨信如同烫了手似的猛然一缩,随即面带怒气,“这是干什么?!胡闹,我找楚国公,乃是为了天下至公,世间清明,是想用我的所学所识,是想展示我的所学所识,并非一己私利……你你你!”他一连说了数个“你”字,终于气愤不过,扭身便走。
掷杯拽了他,“这钱帛哪个人都要花费的,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也别急,我们慢慢说好了。”
杨信神色一动,被掷杯拽得神色一动,忽而大怒道,“这焚香……这是什么香气,如此可恶!”说罢抽出手来,扭头便走,再也不肯回头,在外院连睡了三四日。最后还是他哥哥杨礼亲自上门,不知劝说了什么,带着杨信出门,一连四五日,才渐渐好了。
掷杯只大为不解,好不容易才将这犟的劝回来些,这又生得哪门子气?
隔不多时,掷杯只觉得杨信似有所变,时常同其兄长杨礼一齐出门,那股子拘泥之气逐日而消,不知为何,掷杯瞧着这每日清歌雅舞满身酒气的杨信,总觉得日渐陌生。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还是那诸事不晓,满腹道理甚至有些“迂”的杨信更为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