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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事的便执礼答道,“我自当尽力。”
话音刚落,他身旁团团一张笑脸的冯管事的接着笑应道,“咱家逆旅邸舍却是生意大好,因着来往客人多,客人们又瞧着点咱的面子,多有照应。”
“还是你冯管事笑脸迎财,”便有人打趣道,这冯管事是个好脾气的,只扶了肚子嘻哈一笑。
众人皆说下去,一时说罢,赵老才开口,话虽不多,却点在诸人疏漏之点上,众人皆垂首听了。
掷杯便提起要再置办几家粮米铺子的事,预备广纳粮米。
赵老不知她存了赊放之心,因笑道,“掷杯此话却是良荐,此种生意虽不大赚,可最是保值不过的,只是添了铺子,倒要好好预备下管事之人……不知各位可以妥当的人选?”
诸人一听这话,便公推出三五个人来,赵老便问掷杯该选何人。掷杯只笑道,“赵老决定便是,我在家宅之内,不像尔等接触多,深知其底细,偏问我,岂不问道于盲?”
赵老便大笑,“掷杯还是如此促狭,”因而指定了一人,“先教他做做看吧。”
一时诸事商议完毕,众人散去,只有赵老独自滞留在最后,“掷杯,我正巧有一事要与你商议——我已年迈,最近深觉大限将至,本早欲辞此管事一职,无奈尔父再三请托,因此才勉力为之,还好你性甚慧,我亦不过仗着经的事多,方能提点你一二;如今尔父在京内,其才智远胜我良多,我也能放下心来,安度晚年了。”
此语一出,掷杯大为惊讶,“赵老何出此言。”继而苦劝不止,无奈赵老似乎打定了主意,只一意推脱,颤颤巍巍说了许多话,掷杯见其意定,无法只得应了。
赵老便道:“如今你手下的诸位管事,其才能出众者,能接我的位置的,不过只有二三人罢了……一人便是那绸缎铺的李管事,此人心思细腻,多有独出机杼之言,能开得一方先河;其二便是那逆旅邸舍的冯管事,能笑脸迎人,广发四方之财,是个能守业的;还有胡家酒舍的吴狄管事,虽为栗特胡商之后,毕竟乃商贾世家,进退有度,亦可考虑。”
话说掷杯听赵老连后继之人都已考虑了好,便知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不禁面带悲色,赵老见之因笑道,“掷杯何苦作此女儿情态,我若有睱,当在尔父府中常聚。”掷杯待送得赵老出门,返回内宅,方吐出一口浊气:
——又改变了。
重生之前赵老可未曾辞去管事一职,相反则强拖病躯一直坚持,直到听闻杜父骤然离世的消息才悲恸病倒……
此世,怕正是因为掷杯让阿耶来到大兴,使得赵老觉得可以卸下身上这副担子,方才有此一行。
怕么?当世事不再像重生之前那样发展,没了前世的经验预先提醒,会不知所措么?掷杯问自己,然后笑容骤然涌上她的面庞。
——哪里会怕!这种改变,不正是她一手造成的么?不正是她所期盼的么?只愿这辈子,自己所爱的人,能有圆满的结局,再也不愿那样无助死去!
她有一个感觉,此后,改变的恐怕会愈加多了。
***
过得几日,掷杯带了婢仆浩浩荡荡的往东市行去。大兴城方方正正,正南门朱雀门,沿着东西向大街,往东走三坊之地就是东市,往西走三坊之地就是西市。
这次出门竟如此之易,掷杯也是始料未及。原想着顾氏还会出想什么幺蛾子来,没料到临行之前,却是来找自己蹭花戴的杨小娘,只用几句话便让顾氏悻然赞同。
杨信虽不喜女子过于抛头露面,可因掷杯此行有正事在身,便也未曾拦她,只让她多待了婢仆出门。因此掷杯将月奴儿青娘阿丑等人俱带在身边,一同往东市行来。
阿丑与青娘二人较少出门,此刻又是热闹至极的东市,只见其东连漕渠,天下舟船集于桥东,常有万余艘船人,填满了河路,车马堵塞,胡商云集,榆柳交荫,鳞次栉比,一路行去,绣旗招展,掩蔽天日。
连月奴儿都有几分蠢蠢欲动,更别说阿丑,早将毡帘掀起缝来,悄悄向外张望,忽而惊呼出声,忽而失笑,只她一人都热闹的紧。
青娘也难得起了童心,与阿丑坐在一侧,一同向外张望。
虽然她们一行来得较早,此刻刚过午时,三百声市鼓方才响罢,但已人头攒动,李家漆器什物铺,王家花果铺子、萧氏纸墨笔砚、刘家炭薪、陈家酒庄,牛羊肉铺,各种各样的人,官绅士子、淑女佳人、大家闺秀、胡姬番女,贩夫走卒,国人胡人,参差其间,骑马的、乘车的,步行的,各行其路。
青娘似有所思,以手轻抚面颊之上的青色胎记,不禁悄声道:“居然还是一样的,世事变迁,这其中的人也不知换过了几茬,唯此钟鼓之音恍若永恒。”
30
青娘似有所思,以手轻抚面颊之上的青色胎记,不禁悄声道:“居然还是一样的,世事变迁,这其中的人也不知换过了几茬,唯此钟鼓之音恍若永恒。”
阿丑一心只扑在外头的热闹之上,纵然青娘就坐在她身边,仍是没头没尾的听了一耳朵,又回首见青娘怅然的模样,不禁睁圆了一双杏眼,“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掷杯便笑问青娘,“这么说,你曾经来过东市?”
青娘与其它仆从不同,却是勋贵之后,因犯事被抄家,族中成年男性被砍头,女性则被罚入掖庭。后青娘被杜父买下,只与掷杯做个伴读的婢女。
“小时候贪玩爱闹,夹缠着家里大人来过几回,”青娘叹道,“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话音未落,那边阿丑已经嚷上了,“我们到了,这就是咱家逆旅不成?怎生如此冷清?”
青娘便笑道,“此时午时刚过,待得入夜,才该是逆旅客舍热闹的时候了!”
待马车停稳,诸人下得车舆,客舍内早有小侍儿迎出来,殷切相问。掷杯便使月奴儿答了,一边漫步进得店内,却未久留,只略看了一圈,同圆圆笑脸的冯管事说了片刻闲话,便又带着众人掉头而出。
阿丑忍了一路,待走得没影了,才向掷杯问道,“娘子,不是要查究竟何人能胜任总管事的么?怎么略看一看就出来了?这么短时间里,又能看得出什么?”
“怎么瞧不出,”掷杯心情也是不错,向她解释起来,“你刚也同我们一起进去了,你也说说看,里面都有什么?”
阿丑皱眉,青娘便一行笑,一行替她道:“奴瞧得,这管事是虽是中原人士,然而这逆旅之中却多是胡床胡椅胡器,与旁店不同。”阿丑恍然道,“胡床胡椅便捷易使,怪道我进去觉得氛围情切,无拘无束一般。”
“正是如此,东市毗邻东连漕渠,天下舟船集于桥东,常有万余艘船人,胡商云集,因此冯管事如此行事,恰好合了此中深味,况且侍儿婢女举止妥当,谈吐宜人,无怪乎赵老向我举荐此人。”
“娘子莫急,不是还有几家呢么,咱们不着急回去!”阿丑急忙忙的说了这番话,掷杯也笑了,“正是,咱们好不容易出来,正要好好逛逛。”
既然有了游兴,掷杯便带着诸人下了车舆,干脆步行前进,那车马只在不远处缓缓的跟随。但见百行各业,无所不有,无所不包,榆柳交荫,通渠相注。珠宝店、书局、奴隶市,无所不包;香料、珠宝、皮毛、绸缎,应有尽有;偏偏店铺还都是敞开式的,更觉撩人。
众人只觉眼花缭乱,不知该往哪里瞧好,阿丑只一行看着,一行嚷道,“慢些的,如此多人,万一走失了可如何是好?”青娘便悄悄拽了她的手。
过不多时,但见路旁有一坐北朝南的铺子,也跟别的店铺一般只筑了一道两尺多高的粉墙将店面与道路隔开,却是开了东西两道门,各能容人出入。掷杯只瞧着奇怪,只见西门挂的均是一般火麻布、赀布、班布、胡女布等粗麻布,偶有锦缎,也均是素色的,多是青、黑的色泽;东门却是不同,放眼望去琳琅满目,均是闪光的料子,蜀锦、五色具备的彩锦、轻薄的沙罗……阳光照射其上,简直能晃人耳目。
“锦绣衣帛……”青娘念着招牌上的名字,阿丑欣喜一声,“这家便是咱们家绸缎衣帽肆了吧,好气派,我倒是头一次来这!”
“怎么此地却是如此安排。居然开了两道门?”月奴儿轻道,眼见着买卖众人按所需自然分流而入,互不干涉,瞧了一阵后,不禁恍然,“确实是好办法。”
这时绸缎铺的李管事瞧见掷杯一行人,忙迎出来,将掷杯迎进屋内,又命小厮替掷杯奉上了一杯奶白乳酪。
掷杯因瞧着这东边绫罗遍布之地,凡客人都有酪饮可饮,青色的杯盘衬着洁白的酪饮,十分清爽宜人,因问道:“这酪饮可是无偿供应?倒是个留客的好法子。”
李管事笑道,“这可是大郎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