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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震动摇撼的床榻终于恢复平静,白曦把所以的重量都交付给了下面的人,交错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仿若一人。
许久之后,温煦抬手抚上白曦右肩一处刚刚结痂的凹凸不平,开口道:“他们说你中了一箭?”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听得白曦心头微热,连眼圈儿也有些湿意。
“已经不碍事了。”他不愿多说,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也不过是途惹这人担心罢了。
……
“你走了十三天。”就在白曦以为温煦已经睡着时,却听见他又开口问道。
白曦微微撑起身子看他:“你却没走。”
“……”温煦默默看他好一阵子,才缓缓道:“我答应过你,要走……也会带你一起走,不会再丢下你一人。”
白曦怔怔凝视着他,忽然低下头,埋在他肩头闷声抖动,两个模糊不清的字溢出嘴边。
“笨蛋。”
又过许久,白曦看着目光渐渐涣散的人,轻声问:“我让你只等三日。你不走,就不怕我回来了,你却被人扣住了?到时候可有得我千里寻你。”
他话中隐隐似有抱怨的意思,混着难以言喻的甜蜜,正是情人间的低声亲昵。
有多少年不曾如此放松心情去拥抱一个人了?
温煦自己也不记得了,他抬手顺着白曦的眉峰一直划到眉尾,微微笑道:“千里寻人你不在行,我是怕我这一走你又要花上三五年,到时候又该怨我不带你一道儿走了。”
白曦被他的无意之举撩拨得心里□难耐,只是气氛太过美好,他也不想刚刚见面就把人折腾太过,因此放软了身体享受着若有似无的抚摩,嘴里哼哼道:“走或不走,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
……
温煦听见白曦呼吸渐渐绵长起来,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人放在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抱怨的话儿,转眼却又自顾自地迷糊了。
但他手下触摸到白曦腮角密密地胡茬子,手指扫过他眼下青黑疲惫的痕迹,最后用脚勾过地上的褥子盖在二人身上,轻轻在他耳边说道:“睡吧。”
……
白曦坠落山崖,纵使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也难保不受伤。还好他的伤势都算表浅,只是他从谷底爬上来就马不停蹄往回赶,又惹得数月前在忘川受的内伤反复发作。
当然这些都是第二日才知道的。
幸而朝廷搜捕重心已经北移不少,密水城经过先前的地毯式清洗,如今反倒毫无威胁。三人又在客栈停留了二日,等到白曦内伤好了三四成,才动身渡江。
……
三日之后,一架乌蓬马车停靠在盐湖近郊一户盐商富户的庄子前。决无伤从车辕上跳下,四处望了望,才上前叩动门环。
朱红色的漆门里,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问道:“哪位?”
决无伤扬声道:“在下是朱老爷远房姑姐府上的护卫,表少爷路过贵处特来拜访朱老爷的。”
那门房忙道:“啊呀失敬了,原来是表少爷到了。请稍后片刻,老奴这就开门!”
决无伤刚刚退开几步,大门呼啦一声打开,里面立着的人却不是朱府家丁,而是手持枪戟的武卫。
决无伤眼中戾色闪过,退回乌蓬马车边仗剑而立。这时原本静谧的管道上忽得涌出近百侍卫,各个手持弓箭,开弓正对着马车的方向。
决无伤毫不退让,事态僵持不下。
这时‘呵呵’笑声自门内传来,决无伤一怔,握着剑的手越发紧了。
楚家老爷子大步自门里走出,御林军的侍卫分开两边为他让出路来。楚老爷此时一身矍铄,哪里有半点儿病重卧床的影子?
“诀公子,别来无恙啊。”楚老爷摸着胡子先一步开口,说完又向马车方向望去,一笑道:“白少侠何不现身一见?”
马车里的人没有动,反倒是决无伤冷然打断道:“想不到出卖我们的,居然是就是江南楚家。”
楚老爷面不改色,怅然道:“士为知己者死,我楚家世代沐受皇恩,自当事事以朝廷为先。”
决无伤嘴角勾起冷笑,他只想知道一个真相:“楚修文也知情?”
楚老爷微微一默,面色有些惋惜,道:“犬子不更事,勿将江湖义气做豪气,实属不该。我楚家百年基业,世代忠良,万不可因他一时冲动昏了头而化为乌有。”
决无伤嘴角一抿,哼了一声“原来也不过如此”,便住了口不再说话。
楚老爷也是武林泰斗,就连当今少林崆峒的掌门也是他的后辈,何时受过这般冷对,当下目光微冷,开口道:“既然各为其主,老夫也便不多费口舌了。今日这车中之人愿意也罢,不愿也罢,都得跟老夫回去,诀公子可要试试螳臂当车?”
决无伤扫视周遭层层布控的侍卫,往侧面斜跨一步,收了剑抱在怀中,冷然道:“请便。”
楚老爷子目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但仍挥手示意侍卫上前去‘请’车中人下地。
侍卫紧握画戟小心上前,将车架团团围住,才有人开口道:“王爷,请下车。”
马车毫无动静,那领头的侍卫长候了一会儿,又提高的声音:“属下无礼了,请王爷恕罪。”说罢就要上前。
车帘子忽然被人一把掀了起来,一张娇俏的芙蓉面露了出来,面含怒气,杏眼圆睁着,娇斥道:“我看哪个敢!”
那侍卫长呆住了,所有人都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马车里面一览无遗,分明只有一个娇俏少女和一个丫头,哪里有半个男人的影子?
决无伤嘴角弯起,却无人留意这些。
楚老爷子也是怔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斥道:“修红胡闹!你不在江南老宅,怎么会在此处?”
84、大结局(下)
楚修红撑着车自己跃下地面,她身后的小丫头低叫一声跟着跳下来。看见楚老爷子之后瑟瑟发抖地蹲下身子行礼。
楚修红晃晃头,道:“诀大哥是大哥的朋友,大哥托付诀大哥送往往朱伯伯府上避暑,有何不该?”
那进军统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想楚老爷子,楚老爷子面色一沉,喝道:“胡闹!你可是坏了大事!”
楚修红佯做不解道:“难道朱伯伯府上出了大事?怎么爹爹能来,诀大哥能来,就女儿不能来?”
楚老爷子重重一叹,对那统领道:“只怕这次是要让大人无功而返了。”
那统领犹豫道:“楚老先生,你看皇上那边儿……”
楚老爷子只道:“请大人将今日之事毫无隐瞒地向皇上回复,皇上圣明,自然不会为难大人。”
禁军统领也是皇帝心腹,他跟随皇帝多年,对于皇帝与楚家的关系知之甚详,只是不清楚楚休红与皇家的渊源,闻言仍做犹豫姿态。
楚老爷子又道:“大人放心,此事决计不会落到大人头上,老夫自会绑了逆子上京,请皇上降罪。”
话已至此,统领也不好再多说话。恒王不在车架中,他虽疑心是楚家老头自己通风报信放跑了人,但又不敢当真得罪江南楚家。既然此行已然空手而返,他自会事无巨细悉数回复皇帝,至于要不要添油加醋则是由他说了算。
统领在心中冷笑,深信楚家一儿一女牵涉其中,就算楚老头亲自出马只怕也无力回天。他也懒得再做足礼数,挥手示意属下撤下,他只朝着楚老头子略一抱拳,也转身离去。
……
决无伤默默看着人群散去,才回过头来,也不知是冲着谁,说了一声:“都走了。”
楚老爷子露出一个笑来,微微颔首道:“后生可畏吾衰矣,诀公子千里送小女过来,不忙的话不妨入府用杯茶再走吧。”
决无伤眉头一拧,他很是不爱走这些场面功夫。只是楚老爷子又道:“这些人可没那么容易走,只怕还在管道上等着呢,诀公子可愿让他们一等?”
天边墨云滚滚,隐隐透着水汽。
决无伤闻言嘴角一弯,他与温煦混得久了,也学会了这样拐着弯儿的整人,于是也拱手道:“如今晚辈就叨扰了,只怕还得住上一晚。”
楚修红鬼灵精怪地一笑,几步上前搀着楚老爷子的手臂往里走,一边嘟囔道:“爹啊,女儿这次连日奔波可是累都累死了,今晚这盐湖的夜市总该允了女儿去看看眼界吧?”
楚老爷子笑呵呵往里走,目光扫过决无伤,意有所指道:“若有妥当之人陪着,谁又能拘着你去?”
……
密水城往北的商道上,一架油篷马车滴滴答答地小跑着向前,车后面的拖车里蹲着乌布蒙住的货物,俨然地地道道的商旅。
驾车的是个寻常往来商道的车把式,只拿钱财不问出处,哼着歌儿赶路,不时拿马鞭轻轻抽打马儿的后腿。
车内是窝在一起养伤的兄弟两人。
白曦把头枕在哥哥大腿上,被摇晃得昏昏欲睡,但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疑问道出:“你怎知楚家老头儿会反水?”
温煦顺顺他的发尾,眯着眼睛道:“他并非反水,不过是他太了解皇帝、太了解朝廷,而楚氏一门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