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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多给王爷备点儿厚衣服厚被子,一会儿收拾好了列个单子给……”彦卿刚想说“给我”,突然想到给了自己也看不懂,及时改口道,“给江北,看看王爷那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的吗。”
“是,娘娘。”
苍天,敲碎了脑壳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操这种心!
就算是还有不到一天时间就启程了,那些官员似乎还是没有放过南宫信的意思。
“三殿下,”书房案前,掌管仪仗的文官把一本折子恭恭敬敬地往前一递,埋头道,“卑职已照您的意思安排了行军仪仗,请您复阅。”
“您的意思”这几个字说得尤为清楚。
南宫信浅浅蹙眉,没停下手里的笔,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一旁的江北上前把折子接了过来,不忘在那文官退下前狠狠瞪他一眼。
从南宫信受封之后,不管大事小事归不归他管的事,只要牵扯到此次出征,就算是这本该归南宫仕管辖的仪仗问题,都会拿到南宫信面前来。
要只是批复也就算了,这些呈上来的大事小情,绝大多数都是拿着个事由请南宫信直接拟案的。
也就是说,为出征做准备的浩繁工作几乎都是南宫信一个人来做的。
就是经常陪南宫信彻夜批公文的江北这回也看不下去了。
批完手里这份,笔还没来得及搁下,南宫信接连咳嗽起来。
江北忙过去接过南宫信手中的笔,扶南宫信轻轻靠在椅背上,待南宫信呼吸稍平复些了,把桌案上那杯已经微冷的茶递到他手中,“殿下,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
南宫信扬了扬手,打断江北这明显带着愤愤不平的话。
他清楚得很,这些人把事做成这样,一半是为了给他找麻烦,一半是为了不给他们自己找麻烦。
如此一来,这场仗要是输了,除了他,谁都没有责任。
“不碍得,”南宫信把杯子递回给江北,在椅中慢慢坐直了身子,“继续吧,时候不早了。”
江北正犹豫是要劝自家主子歇会儿再干,还是赶紧帮他干活早干完早完事,门外来的绮儿就给了他第三个选择。
“江大人,娘娘吩咐,这份单子请您过过目,若殿下还有别的需要,劳您另起份单子给奴婢,奴婢尽快备齐。”
江北一愣,转头看向同样带着些疑惑神色的主子。
“可是绮儿?”
听南宫信叫到了自己,绮儿忙走到案前深深一拜,回话道,“绮儿拜见殿下。”
“你方才说的,是娘娘吩咐的?”
绮儿颔首答道,“回殿下,正是娘娘遣奴婢来的。”
“跟娘娘说,请她来一趟。”
绮儿和江北都怔了怔。
在这个王府里,娘娘给王爷打点行李已经是破天荒的事儿了,王爷召见娘娘更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
今儿早晨是给这俩人吃错什么了?
主子的事儿,就算再摸不清缘由,该干的还是得干去。
于是绮儿还是顶着一头雾水把南宫信的话传给了彦卿。
南宫信主动找她,这可比中国足球出线还稀罕啊!
彦卿毫不犹豫地把监督丫鬟收拾行李的重任交给了绮儿,自己颠颠儿地跑去书房了。
彦卿猜了一路南宫信找她能有什么事。
排除所有不大可能在书房里发生的事儿,就有一个是靠谱的了。
该不是这爷们儿终于良心发现,相信自己不是那个内心阴暗的女人了吧!
原来贤良淑德无私奉献还是能有好报的啊!
这个三观不正的地方终于有点儿正事儿了啊!
进了南宫信书房的门,彦卿刚在他案前站定就迫不及待地用一听就温柔娴淑的调调问,“找我有什么事啊?”
几乎都能感到圣母的光圈笼罩在自己脑袋顶上了。
你低头好好认个错,我就再对你好点儿。
“单子上的东西够了。”
说完就没下句了。
彦卿愣了一会儿,“然后呢?”
“然后……我要议事了,你避嫌吧。”
避嫌……
尼玛,这是溜达姐玩呢?!
这人怎么就能闲成这样?!
就知道不该对这爷们儿的悟性抱什么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巧,彦卿正要炸毛暴走,江北进来道,“殿下,连将军在门外候见。”
“请吧。”
好歹是在文明开化的时代受过教育的,当着外人的面儿跟男人炸毛是件多毁形象还多不过瘾的事儿彦卿还是很清楚的。
你等着……
彦卿转身走得疾,没注意到南宫信嘴角浮现的一丝清浅笑意。
南宫信倒是还有句话,只是不会让彦卿听到罢了。
彦卿带着费了好大劲儿才压住的火气,走到书房门口正迎上那个姓连的将军。
“娘娘……”
小将军还没拜下来,就听彦卿很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娘你妹啊!”
管他是谁,吼出来就舒服多了。
刚从他身边过去,彦卿就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毕恭毕敬的答话。
“舍妹安好,谢娘娘关心。”
一没留神,差点被门槛绊个四脚朝天。
“好……都好……”
今儿尼玛是什么日子!
在这让彦卿无力吐槽的日子,南宫信对着一桌子公文华丽丽地忙活了一个通宵,天刚擦亮就派人来叫她起床走人了。
等彦卿梳洗好了各种不情愿地打着哈欠出门的时候,丫鬟家丁早就把各种箱子都装上马车了。
“王爷呢?”
虽然目前为止还是很不想提这个人,但眼看着已经是一副要启程的架势了,还不见南宫信,彦卿到底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跟彦卿一起上马车的绮儿回道,“回娘娘,殿下已带兵去城门了。”
又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彦卿一边恨恨地想,如果自己现在跳下马车不去了,他会怎么样,一边儿对车夫吼了一句,“磨蹭什么啊,还不走,停车等人时间不给你加钱!”
摊上这么个大清早就带火气的主子,车夫们也不管这等人加钱是什么意思了,东西一收拾好就赶紧打马狂奔。
赶到城门的时候,一眼望不到头的一队兵马已经整整齐齐地列在城门外了。
制服整齐划一,军旗飒飒,一派大国盛世气象。
虽然没有飞机在头顶上拉彩线,彦卿还是觉得这用人马叠加出来的气势真不是满眼坦克大炮的现代阅兵式能比的。
马车沿着队伍往前走,到队伍差不多一半的地方,彦卿看到一辆超大号马车,自己坐的这辆马车也就在那辆大马车边停下了。
刚伸手掀开车厢珠帘,就看到一个差点儿忘了个干干净净的人从马上下来拜在她马车前。
“末将路连尘恭迎娘娘。”
彦卿顿时一个激灵。
亲娘四舅奶奶哎,光顾着跟那爷们儿赌气了,怎么就把这个人给忘干净了!
路连尘起身就要扶彦卿下车,彦卿却站在车上没动。
“王爷呢?”
这声问得不小,就听到那大号马车里传来两声提示性的咳嗽。
那人暂时没事,还好。
“路将军辛苦了。”
彦卿避过路连尘,也没让车夫扶,自己利利索索地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那大号马车去了。
她急着问南宫信一件事。
这大马车里确实比一般马车宽敞很多,有床有榻有桌椅,俨然就是个缩小版卧室。
南宫信正闭目靠在床头,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正给他把脉,江北就立侍在床边。
看到那个大夫的模样,彦卿心里不禁紧了一下。
不是贺仲子。
“你这是怎么了?”
彦卿这么一问,南宫信没答她,倒是那正把脉的大夫见是彦卿,丢下自己的病人就向彦卿跪拜,“卑职拜见娘娘。”
这大夫也忒不专心,彦卿没好气地道,“我没问你,你该干嘛干嘛。”
大夫应了一声忙接着给南宫信把脉,彦卿看了眼一向都是这样惨白脸色的南宫信,也看不出什么来,就转头看向江北,那小子一心全在南宫信身上,完全没有回她话的意思。
直等到大夫把完脉,写了张方子呈给彦卿,才道,“娘娘,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连日劳累,再加不胜酒力,才引致旧疾复发。服了这剂药,待酒力散去就无妨了。”
酒力?
彦卿诧异地盯着江北,“王爷喝酒了?”
江北微蹙起眉看向南宫信,像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什么指示,但南宫信仍没有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的意思,江北只得微颔首答道,“回娘娘,方才出征仪式,皇后娘娘和大殿下都来为殿下送行了。”
那娘俩还没完了!
彦卿这才看出来,南宫信乍看着是闭目养神,实则在竭力忍着什么,连呼吸都不匀称了。默默叹了口气,彦卿把手里那张不知道写的什么鬼画符的方子递给江北,“快去给王爷煎药吧。”
不管这爷们儿每次把自己气成个什么德行,不管自己每次怎么发誓死活是不再管他了,只要看到他这一个人苦忍的样子,就什么仇都没法记了。
大夫和江北都退出马车之后,彦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他床边。
“怎么样,还好吧?”
“一时死不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