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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平大喜过望,赶忙招呼常乐、童小言起身,又吩咐侍卫们开道。
然而这时候,所有人都往栏杆边上涌,都要挤到前面来观看花魁大选最后的结果,侍卫们尽管人高马大,但因为顾忌赵晟的身份,也不敢显露身手,只能是一点一点地往外面挤,偏外面又有更多人涌过来,逆流而行,实在是困难极了。
等到他们终于挤出人群,被人海包围的舞台中蓦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花魁大选的最终结果出来了。
本年度被评选为花魁的,是玉娇奴!
那位同样获得罗探花赠词的鹅雪柳,仅以一票之差落败。围观者中不乏鹅雪柳的拥护者,自然十分可惜,争论有声。
赵晟等人却对这个结果并不关心,只想赶快出门,应该大选一结束,出门的人群便会如泄闸的洪水,场面将会比刚才更加拥挤百倍。
顾太平催着侍卫们快快开道,而正巧经过的一个雅间也打开门,一拨人往外面走,刚好跟赵晟等人打了照面。
常乐一眼就看见了个子最高块头最大的高流风,而他保护着的,不正是恪郡王赵容止。
赵容止却没看见他,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赵晟。
自然,他做梦也想不到堂堂皇帝,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尤其是在宫里刚刚办完中秋宴的情况下,所以看见赵晟的第一时间,他的表情就像见鬼一样惊悚起来。
常乐从来没有想象过,拥有桃花眼的邪魅美男赵容止恪郡王殿下,脸上居然也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而赵晟,则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表情一如平常。
“皇……皇……”赵容止张口就欲行礼。
赵晟轻轻一哼。
顾太平立刻对赵容止道:“王爷,主子今夜是微服。”
赵容止猛地把嘴一闭,以最快速度恢复了神色,然而眼中还是残留着一丝惊讶。
因为几个时辰前才听到过这位恪郡王的秘辛,常乐此时正是敏感的时候,借着顾太平身体的掩护,偷偷地观察赵容止的表情。
所图者大的恪郡王,被皇帝在这样的风雨场所撞见,一定很尴尬吧——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猜想。
“到底是年轻人呀!”
当赵容止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赵晟却开口了,语气之平淡,就跟普通人家的叔伯见到侄儿没什么两样。
“家宴上喝了那么多酒还能跑来参加这样热闹的活动,体力真是不错!”
赵晟伸出手在赵容止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赵容止却只觉得他这两下轻拍,重若千钧。
他是有野心的人,在皇帝面前,恨不得处处表现得像天下榜样才好,居然却被皇帝在这种花魁活动上撞见,对他再皇帝心目中的形象,必然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不过他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心中微微一动,便已经想到了挽回形象的方法。
“侄儿倒不是来看热闹,而是来招待外宾的。”
说着,他便往旁边迈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五六个人,有老有少,都是书生士子的打扮,中间却独有有两个异国人,他们虽然也穿着大庸男子的服装,但高鼻深目,五官立体,毛发浓密卷曲,相貌跟周围人迥然不同,极为扎眼。
所有人,包括赵晟在内,都是把目光落在了这两个异国人身上。
然而唯独常乐,却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两个异国人旁边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一身白袍,眉清目秀,用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这样赞美的词来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但他却也在看见常乐面目的同时,如同见鬼一般瞪大了眼睛。
在巨大的震惊之下,常乐更是无意识地抬起手,指着对方,尖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罗、子、骁!”
44、同乡
七号雅间门口一场相遇,赵容止惊了,顾常乐懵了,罗子骁也傻了。
任凭他怎么想象,都没预料到会在庸京,在这个城市最大的酒楼,在花魁大选上,碰到这个被他偷走了传家宝并且卖给人贩子的女人。
顾常乐!
她居然还活着!
她居然也来到了庸京城!
她居然活着来到庸京城并且还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罗探花不愧是风月翘楚,到哪儿都有佳人相识啊!”
两个异国人却没发现双方人马之间的暗流汹涌,只当顾常乐也是跟随客人来观看花魁大选的粉头,今日这场合,这样的女子比比皆是。
罗子骁扯了扯嘴角,试图露个表情,却发现自己的脸颊像石头一样僵硬。
而常乐此时,仍然保持着大张嘴巴的姿势。
赵晟回头看了一眼童小言。
童小言马上躬身道:“老爷,这位就是罗探花罗子骁。”
赵晟便往罗子骁脸上看了看,罗子骁的皮相确实算是不俗。赵晟微微点头道:“风月探花郎,满楼红袖招,怪不得。”
然后又扭头对常乐道:“怎么,你也认得罗探花?”
常乐啊了一声,讷讷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罗子骁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看恪郡王赵容止的恭敬程度,想必一定是宫里的贵人,对于常乐怎么会成为这样贵人身边的随从,他也是好奇极了。
“伯父,容侄儿向您介绍这两位。”
赵容止抬手示意那两个异国人,对赵晟道:“这两位,都是来自昆马的皇商,自称是奉了昆马皇帝的指令,长途而来。他们携带了大量的昆马货物,前来与我大庸通商,同时还携带了昆马皇帝的手书。”
赵晟惊讶地挑眉。
昆马是大庸的邻国,两国以绵延千里的昆山山脉为界,险峻的山势成为两国的天堑。二十多年前,昆马与大庸还有着深厚的邦交,大庸的一位长公主还嫁给当时的昆马皇帝阿布纳和亲,两国皇帝以兄弟相称,通商来往,十分和睦。但是二十年前,昆马皇帝阿布纳暴毙,其侄儿叶克楚夺位,诛尽阿布纳的儿子,自奉为帝,成为昆马的一代霸主。叶克楚野心勃勃,不仅夺取了昆马的政权,而且试图染指大庸的沃土,曾发起数次大规模的战役,只是大庸兵强马壮,又有名臣良将,叶克楚不仅没有实现自己的野心,反而被大庸打败,尤其当今皇帝赵晟三十五岁那年,两国发生了被史官记载为“昆山大战”的大战役,叶克楚数十万军队几乎被打残。
从那以后,叶克楚偃旗息鼓,不敢再挑衅大庸,而是以昆山天堑为界限,断绝两国关系,禁止国内商人与大庸交易,惹得两国商人大为抱怨。自此,昆马与大庸断交冷战长达十数年,形同陌路。
是以,赵晟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两个昆马皇商,才这般惊讶。
“既然是奉皇命而来的昆马皇商,怎么鸿胪寺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很是不解。
赵容止轻声道:“侄儿也是今天才见到这两位昆马人,刚刚才听说了他们的苦衷,已经与他们交代,明日便会带他们跟鸿胪寺接洽。”
赵晟这才点点头,随口道:“明日鸿胪寺上奏折时,你也过来。”
“是。”
赵容止忙恭声应了。
赵晟便不再说什么,顾太平示意侍卫们开路,赵容止等人都让在一旁,等他们先走。
而赵晟等一行人离去之后,那两个昆马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王爷,刚才这位贵人是?”
赵容止此时已然恢复了淡定从容,道:“这位贵人的身份贵不可言,你们今天能够见到他,是天大的运气。”
两个昆马人,一个叫普鹿,一个叫南迪隆。
普鹿见他不正面回答赵晟的身份,心中一动,便赶忙奉承道:“是,我们是因为王爷,才有这样的运气。这次行程若能达成我们皇上的愿望,全都是仰仗王爷的帮助。”
昆马人的行礼方式不同于大庸,普鹿和南迪隆双手交叉在胸前,向赵容止鞠躬,表示感谢。
赵容止这才微笑道:“明日本王就会带两位去鸿胪寺,然后便能觐见我国皇帝,两位应该早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以备明日朝见。”
普鹿和南迪隆再次感谢,并在赵容止安排人的护送下,离开了神仙楼。
等到这两个昆马人离去,高流风便对赵容止道:“王爷是否要回府?”
赵容止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摆了摆手,转身又进了七号雅间。罗子骁等人也跟着返回包厢,高流风便带着人继续在雅间外面守着。
“王爷,方才那位贵人是……”
一进包厢,罗子骁便迫不及待地问。
赵容止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似笑非笑道:“你猜呢?”
罗子骁思索道:“王爷称他为伯父,莫非?!”他吃惊道,“莫非,那人便是当今皇上?!”
赵容止道:“罗先生果然聪明。”
罗子骁震惊地张了张嘴。
那人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