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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安一指那面镜子,恨恨的道:“采薇,是因为他吗?那个黎白羽?”
采薇听见“黎白羽”三字,脸色大变,却盯着那面镜子更加沉默。
子安看出了这个名字对采薇的刺激,眼中恨意更甚,他一把拿起镜子,狠狠的向地下摔去,只听得一声脆响,残片四溅。
卷一 第三十五章 出逃
小镜子摔碎在地上,铜框孤零零的来回转着圈,失去了镜片,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灵魂,显得格外的空洞。残片在地上铺开,映着点点的亮光,象荷叶上的水珠,玲珑剔透,却又多了几份惊心的凄楚。
采薇看着地上摔坏的铜镜,心里象被电击了一下,一股被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感觉呼吸困难。她不敢抬头迎向方子安,那张扭曲的脸正散发着发狂的气息。
采薇心中暗暗愁道:“这院子是没法呆了。看子安这个样子,除了嫁与他,否则在这里是一天也住不安生了。老天真是不厚待我,别人穿回去都带着几样添本事的宝贝,我什么也没有,还让我碰到这么个蛮汉。不行,我真的得走了!”
突然,外面的院门吱呀一响,有人进来了。
子安一惊,梦游被打断一般,窘迫得手足无措。院外方大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象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的神经。顿了一会儿,子安夺门而出。
方大桩刚从地里回来,身上沾了好些湿泥。他跺了半天脚,垂着头,将牛牵进了后院,并没有看方子安一眼。
子安立在院中,一时不知该去哪里,该做什么,甚至也忘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再向采薇的屋子望去,门已经掩实了,沉沉的帘布遮住了木窗,没有留下一丝的缝隙。
日头渐渐的向西移去,这一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暮色姗姗来迟,一如既往的朦胧,带着隐约的凉风,院外的杨树茂密的枝叶连成一片,用哗哗的响声抵抗着被山群合围的寂寞。
采薇的房中没有灯,静得象一间无人的古宅。她吃过晚饭以后,就一直呆在房中没有出来。夜将深了,月亮升得老高,子安呆呆的倚在院外的树桩上,望着那扇熟悉的木门,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希望过它被打开。他不断的想,哪怕是一点老鼠将它撞动一点点,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慰藉。可是,那扇门就是那样令人失望的一动不动,给他的心里堆积起越来越深的惶恐。
采薇躲在窗后,从帘缝中望了望外面,院外,那个倚在树桩上的男人,被月色涂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可以感觉到,他整个的人,都笼罩在失落当中,伤感是那样的强烈,几乎要感染了周围的篱笆和草木。
她轻轻的走到桌前坐下,环视着黑暗中屋里的四面,每一件东西,都只是一个黑影,却隐隐约约的透着熟悉的味道。她叹了口气,从桌边拿出一个布包,铺在桌面上,轻轻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几样东西,放在布里细心的包好。虽然没有灯,但她做这些事情很顺利,黑暗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的阻碍。
随后,她移到了床头,从床边的一个小橱柜里,收拾出了几件衣服,也打成了一个包袱。顺着一点朦胧的月光,她看见了柜子里的那只粉色木盒,她轻轻的拿起来,打开一看,翡翠在里面闪着幽幽的绿光,《诗经》还是与刚送来时一样的崭新,不禁微微笑了笑,将它们都收进了包中。
她掀起窗帘的一角,向院外望去,子安依然倚在大树桩上,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感觉到他睡意已起,只不知在他的梦乡中,是不是依然沉陷在伤情的深井里?院子的那一边,方大桩夫妇的房间早已没有了灯光,传来隐隐的鼾声。
采薇转身回到桌边,缓缓的拿起布包,眼中透出了难以言表的复杂。再望望这间住了几年的屋子,她突然觉得,虽然自己从没有对这间屋子有过真正的归属之感,但此时,和外面的世界相比,它却象一个根,给了她安稳的呵护,但这条根已被一种力量掐断,她自己将象一片浮萍,飘向远方,飘向不知方向的未来。
她背起那个小小的包袱,走出屋外,轻轻的掩上房门,院中的大树、石桌、石凳都和平时一样默默的伫立着,空气中弥漫着她熟悉的泥土的气息,远方的山脉还是看惯的形状,但此时它们都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刺痛。
采薇最后看了一眼子安,那个疲倦的身影在夜色当中显出了男性粗犷的线条。她在心中对他道:“子安,对不起!”
她轻手轻脚的绕到后院,从稻草堆中扒拉出了一扇破旧的小门,打开走了出去。月光下,院后的小路迷迷朦朦,伸向了远处的田地。采薇看不清远方,但她知道这条路通向村口需要拐几个弯,她对这里太熟悉了。
趁着月色,跑吧!
采薇踏着路上的微光,一刻不停的向村口跑去,路边隐藏在黑暗当中的石头树木,这些平常陪她度过苦闷时光的伙伴,此时都迅速的向后移去。
是的,该走了!待在方家的这几年,她始终都觉得自己活在半空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遥远的地方吸引着她前往。那股力量原先是离得极远,虽然隐约的存在着,但却令她无法去想,根本没有办法去捕捉到它的方向。而现今,这股力量是这样的清晰起来,与她如此贴近。
是的,她不能嫁给方子安!嫁给了方子安,就意味着永远都要将真实的自己隐在内心的深处。子安虽然对她一往情深,然而,他不能给她一条心灵的通道,释放她压抑了许多年的困惑和热情。子安的爱对于她,是一张网,网里是可以看到的是痛苦,这种痛苦已经折磨了她十几年,将她磨得十分脆弱。然而,这张网已经在方子平、养父母以及村中人的催促下,越结越近,眼看就要将她网个结实。她必须逃,就是现在!
走到村口的路出奇的顺利,没有惊动一个邻居,也没有惊起一声犬吠,采薇就这样穿过了草丛和山隙,来到了村外的大路上。四周开阔起来,更显出一片浓黑,虽然月亮铺下了一层朦朦的淡光,却将周围的景物衬出几分冷冷的面目。
采薇不禁打了几个寒噤,搂搂身上的薄衣,沿着路边孤零零的向前走着。她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身后一条被月光拉得很长的影子在变换着形状。偶尔,路边的草丛中,传来一阵叽叽的虫鸣,几个看不清楚的小动物勿勿穿过,将长草撞得哗拉作响。
要去哪里呢?丰城吗?采薇想到丰城两字,脑中浮起那个红门大院的深府。如果她突然出现在黎白羽的面前,可以坦然的面对那些惊讶的目光吗?六妹、姚夫人……,想到这些,采薇眉头微微的皱了,几乎要辩不清脚下的小路。算了算了,不想这些吧,黎府不能去,虽然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有黎白羽在身边,不至于那么惶恐无助。
不知疲倦的走了许久,天色渐渐的泛白,朝霞初显。路依然向前延伸着,不见尽头,偶尔出现了几个行人,看见采薇一个年轻女子独自走在清晨的路上,都投来了奇(霸…提供下载…)怪的目光。采薇觉得有些窘迫,只得低了头加快脚步。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泉流的叮咚声,让她感到焦渴难耐。她顺着水声走去,只见一条水流正汩汩的从一个泉眼中冒出,清澈透明。她俯下身子痛快的喝够,将脸上的汗珠洗去,坐在旁边歇息了一会儿。
阳光已经铺了下来,泉流溅出的水珠映出点点的金色,向前望去,似一条闪着光的彩带,清晨的露珠挥散开来;在空中凝成一个游动着晶粒的水宫。可是采薇此时却无心去欣赏这一美景,此时;有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一下就困在她的眼前:她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起早的货郎挑着担子勿勿行走。采薇坐在石上,望着前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经过一夜的奔波,一旦歇息下来,倦意就如波涌一样层层的袭来。
不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了方子安,他现在肯定已经醒了,如果他发现自己已经私自离开了方家,一定会追过来的。想到这里,她一下站起身来,象一只受惊的小鹿,返回了大路上继续向前疾走。
经过一个岔路口,采薇发现周围的景致似乎是以前见过,再仔细一想,发现如果从岔路走出去,前面正是葫芦镇!说实话,此时她真想去葫芦镇上歇一下,找一处客栈吃饭,可是,葫芦镇如今已是石村人常去的地方,里面还有方子平,她去了,极容易碰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