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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原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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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起那里回来华容心情明显不爽,开始拿华贵撒气,要他炖肚肺汤给自己补补气炸的肺,不炖就请他走人。 

华贵当然也不是好货,立刻去厨房领了新鲜肚肺,拔出林落音的乌鞘剑,在华容跟前放血去油。 

这么恶心的排场一摆,华容当然是不想吃了,气得比手势都不利落。 

林落音就在这当口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名剑沾满猪油,刃口里滴滴答答流的都是猪血。 

华贵的眼睛发直,第一反应是把剑藏到背后,之后又赶紧拿出来,摆个造型:“林大侠我正在练劈心裂肺剑,准备先劈猪肺再劈人肺,要不您指点一下。” 

华容哈哈大笑,赶紧比手势:“对,华贵人还经常练吹毛断发剑,准备先刮猪毛再刮人毛。” 

“我家主子请您喝……酒。”华贵盯着他那手势翻译:“吹……吹吹牛。” 

说完人就哧溜一声不见,说是去准备酒菜,让他们好好吹牛。 

乌鞘剑被他拉在了房里,搁在木盆,和一堆猪肚猪肺一起。 

林落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只好弯腰将剑捡起,拿抹布擦干净,又迎风将剑挥了一个弧度。 

剑的确是左手剑,到了他手里就象龙吟九天,霍然间就有了王者气度。 

华容感慨,心想同是青锋三尺,方才握在华贵手里,就不折不扣是把杀猪刀。 

“这把剑名叫不祥。”林落音手指抚过剑锋:“据说得到他的人都不得善终。” 

华贵这时正巧把酒菜送来,华容连忙比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再谈。 

酒是陈年竹叶青,华容打开坛封,往里搁了一颗青梅八瓣干兰花。 

林落音看来心情不好,一个劲喝闷酒,不一会已经半坛下肚。 

到后来他三分清明七分醉,终于看着长剑开口:“我到京城是来找我师父,这把剑原来是他的,结果一年之前,剑回去了人却没回去。”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我不相信。” 

“师父他剑艺无双,又精通阵法,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为难得了他!” 

“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他。”话说到这里林落音无限唏嘘:“他说来京城做大事业,可我散尽钱财打听他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华容本来一直沉默,听到这里突然起个手势:“现在你找到他了对不对。” 

非常奇怪,林落音竟是看懂了他这个手势。 

“是。”他怔怔回答,回想那天在酒馆里和韩朗的相遇:“我找到他了,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说的没错,消息千金没能买来,可他那天在酒楼里一碗脏水一泼,却泼来了个抚宁王韩朗。 

韩太傅的名头唬不住他这个江湖人,让他惊心的是韩朗后来那句话。 

“负剑不祥紫袍客,沈砚池是你什么人。” 

这句话就好似惊雷一记将他击中。 

之后他就如坠云雾,怔怔听韩朗描述,几句话总结他师父最后的人生。 

原来沈砚池化名沈磊,去抚宁王府做了幕僚,一年之前跟韩朗外出,半路有人行刺,他以一敌十,以自己性命换得韩朗周全。 

“文武双全忠勇有加。” 

这句就是韩朗对他的评价,热血一腔性命一条换来的八字嘉奖。 

“文武双全忠勇有加……”回想到这里林落音失笑:“师父你就值这八个字,如果不是我出现,恐怕人家连这八个字都快忘记。” 

华容这时又比个手势。 

华贵赶紧拿眼横他:“什么剑寒九洲不如一受封疆,主子你别胡说,没看见人家林大侠正伤心。” 

“剑寒九洲不如一受封疆?”林落音闻言又是失笑,醉眼里有了几分狷狂。 

不知几时不祥剑已经被他横握在手,一个弹指下长身出鞘,寒光便如雪浪卷来。 

“朗朗男儿沙场饮血,会不如弯腰一受?!是谁教得你这样想这样说!” 

这句话说完不祥已经收回,方才那道寒光仿佛只是幻影。 

而紫檀八仙桌却在片刻后分崩离析,斜角裂成两半,激起好大一阵烟尘。 

华贵瞠目,之后又赶紧鼓掌:“大侠就是大侠,说得好,我这不要脸的主子就是欠教训!” 

林落音沉默,酒这时已经醒了大半,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等于是甩了华容一记耳光。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华容又比个手势,竖起三个手指。 

“我主子说三百两。”华贵尖着嗓子翻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说林大侠你把桌子砍坏了,要想把剑赎回去,就得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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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静寂,韩朗外出,抚宁王府顿时显得冷清。 

流云在皇帝门外站岗,人是站得溜直,可脑袋难免的开始鸡啄米。 

屋子后墙的那扇气窗这时开始松动,有人非常耐心,花一个时辰安静地把整个窗户卸下。 

卸下后的气窗空洞还是很小,那人很勉强地钻了进来。 

皇帝已经进入深眠,在床上呼吸均匀。 

朦朦月色照着来人的黑衣,那人蒙着面,踮着脚一步步走到床前。 

睡梦中的皇帝只觉得颈上一凉,睁开眼时,一把刀已经横在了他大动脉上。 

刀不是什么宝刀,只是把砍柴长刀,一两银子买几十把的那种。 

然而是刀就能毙命,那人手腕一个翻转,柴刀的钝口已经割开皇帝皮肤,在他颈间留下一道长痕。 

鲜血象珍珠一样从伤口渗出,渐渐漫过了领口。 

皇帝发不出声也不敢动作,只能由着那人越来越近,近到和他咫尺对视。 

柴刀没有往前递进,那人似乎无意杀他,只是在床板上小心的摸索。 

床板上摸完他又开始摸墙壁,一寸寸摸的仔细,小心不发出声音。 

流云这时在门外伸了个懒腰,开始跺脚驱寒。 

皇帝也伸手摸索,终于摸到枕边的一个玉佩,于是挥动手指把它拂了下去。 

玉在地上碎成两半,声音很小却很清脆,流云立刻发觉,敲窗户问了句:“里面没事吧?” 

来人顿了顿,柴刀又往前推进,狠狠架住了皇帝。 

外头流云又道:“那我进来看看。” 

说完这句他就开始敲门,没有回应开始越敲越急。 

那人眼里流过一道厉色,忽然间挥掌击向墙壁。 

墙本来就是空墙,这一击门户顿开,露出里头一间暗室。 

暗室还有烛火,住的正是那个“声音”,人正闻声回头,在烛火中现出一张正脸。 

见到这张脸后,刺客似乎任务达成,人急速拔高冲破屋顶,手里的柴刀则脱手,风声凛凛直往皇帝额前甩来。 

已经闯进门的流云连忙丢出两颗棋子,白子击向刀锋,而黑子直追来人。 

两颗棋子力藏千斤,全都正中目标。 

黑子击中刺客,那人受创却毫不停顿,一个拧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柴刀被白子击中,这时改变方向刚巧落下,从皇帝额前擦风而过,削下了皇帝一缕头发。 

半空里一丛鲜血滴落,是那刺客的血,“叮咚”一声落到皇帝头顶。 

皇帝目眩,看见有鲜血从睫毛上滴落下来,只当是自己被人劈破了头,身子立刻一软,就这么昏了过去。 

到韩朗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 

“声音”已经安全转移,对外没有走漏风声。 

而皇帝其实是已经醒转,人斜在韩朗怀里,睫毛不住的打颤。 

韩朗于是拍拍他脸:“醒了就醒了吧,醒了我也抱着你,别再装了。” 

皇帝哼一声,人还有点虚,赖在他怀里比手势:“刚才我差点被人劈死,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韩朗抚了下他颈间的纱布,眉眼弯起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在你做皇帝之前,太子党每个月至少派人杀我一次,你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次差点见不到我了。” 

皇帝怔怔,又往他怀里缩了几分。 

韩朗的那个笑意扩大:“可我不是照样没死,还扶你即位。这点风浪其实真不算什么。” 

“可是我害怕,我胆子小。”皇帝又比个手势,比完后捏住他头发,开始绕圈圈玩。 

他十成十还是个孩子,一个被韩朗掼坏的孩子。 

韩朗忽然间有些唏嘘,低头看着他的皇帝,神色倦累:“不如你回去吧皇上,王府到底不如皇宫安全。回去一样能治病,只要是华容试了有用无害的方子,我都会立刻差人送进宫去。” 

皇帝不玩头发了,开始连连摆手:“我不回去,这个皇帝做的好没意思,不如干脆换你来做。” 

韩朗脸上的倦色更深,叹口气再不言语。 

皇帝凑过眼来看他,噘了会嘴,也学他叹气:“我知道,你说过的,这天下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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